半炷香后,洞口传来窸窣的声响。
花无缺抬头,眼前是模糊的轮廓,携着光。
视线在黑暗里呆久了,他不习惯。
零星的光影乍然而至,冲破暗色,仿佛细微而尖锐的剑刃,凝聚成雾,水蓝色的雾,隐隐绰绰的,在远方。
空气中浮动着草药味。
竹屋里的日日夜夜,他早已学会从味道判断她的存在。
“你们终于来了!”
铁心兰欣喜上前,迎着光奔去。
洞内狭隘,她这一奔,人影闪动间,熹微的光暗了几分。
然而光明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更何况,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花无缺,你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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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终于回到崖顶。
商墨仔细打量花无缺,发现他并无异样,就连蛊毒都未发作。
这实在奇怪。
荷露识趣,带着众人离去。
顿时屋内只剩下花无缺和商墨。
商墨凝神,继而双指并拢,探向他的腕间。
粗糙的,灼热的,还有一股股突起的,心脉跳动的触感。
搭脉间,少女的秀眉时而蹙起,时而松开,这脉搏变化,确实让她惊讶。
唯一不对劲的,是他的气息。
明明心脉无恙,可气息却有些急促,隐隐的,不易察觉。
“花公子,你的脉象一切正常。”
说完,商墨正准备收回手,却被男人反手扣在掌心。
他的手很热,源源不断的热潮,穿透肌肤,钻入她的手心。
商墨竟不知,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也会有这般炽热的温度。
手被他攥得很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商墨避无可避,抬头对上他的眸,“花公子这是何意?”
“商姑娘,我做错了事。”
十分委屈的口吻。
男人清澈的嗓音,若流水潺潺,如鸣佩环。
只是,那上扬的尾音,明显在笑。
商墨心下有数,看来,在崖底的那几个时辰,怕是铁心兰替他解了毒。
不管是谁替他解的毒,总归这毒是解了,也算好事一桩。
可是不知为何,商墨就是开心不起来,心口像压着大石,重如千钧。
半天没等到回应,花无缺又捏了捏她的手,“你不问我做错何事?”
商墨摇头,“既是知道的事,我又何必再问?”
“知道?”花无缺眸光诧异,“这么说,我将你的汤药做成药丸的事,你是早就知道了?”
“药丸?”商墨亦是一愣,“什么药丸?”
花无缺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至商墨面前,“你前些日子给我配的汤药,我做成药丸了,这样也方便……携带。”
商墨接过药丸,放到鼻尖,黄芪,白术,连翘,防风,车银子……
一样不落。
“车银子精细,煮沸后极难过滤,你是何以做到的?”
花无缺淡淡解释,“仙子香可凝合百余种药物。”
商墨惊叹,“不愧是移花宫,制作的丹药果然精巧。”
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劲,“花无缺,你既早就炼制成了丹药,为何不告诉我?”
往日一切,历历在目。
如果说,他已不用日日服用汤药的话,那么这段时间……
很多事情,商墨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
呼吸清浅,她在等待答案。
“商姑娘,我……”
话到嘴边,花无缺又噎住了。
他从未对谁说过这样的话。
剖明心迹吗?
明明铁心兰和江小鱼做来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到了花无缺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
中药药方穴道都是瞎编,谈恋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