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却还是那般的斯文矜冷,眼额散落下一缕碎发,将他眼底神色遮得幽昧迷离。
让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他,偏生染上了这么一股离经叛道,颠倒风流的味道。
他吻她吻得耐心又温柔,却没了其他动作,等她指尖儿将他衬衫纽扣一颗颗挑开了,才按了下她的手。在如此擦枪走火的关头,问了一句:“胃还疼吗?”
“……”她几乎昏了头,听他这么无比一句,仿佛大梦初醒,停下来抬头。满眼都是无处安放的情.欲,“嗯?”
他手掌托住她一侧脸,“还疼吗。”
她下意识拧了眉心,胃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反而现在有一股暗火,喑哑地在内心深处明灭。
见他满脸的认真,随之便是一笑,娇俏地歪了歪头,用指尖儿勾他下巴:“你真扫兴。”
“我扫兴?你以为我来是做什么的?”他笑了一声,低缓着声线,又耐心地问:“还疼吗?”
她不领情也不说话,红指甲剐蹭他胸口的皮肤,有意招惹。却又被他捏起下颌,迫使她直视他的沉沉黑眸。
“旎旎,还疼吗?”他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强势。
她与他无声地对视着。
不仅是现在,从他出现在门外开始,他眼底这种溺怜的担忧,一分也没有减少过。
她垂下眼,呢喃着回应了句:“不疼了。”然后两手扶着他肩,起身分跪在他两侧。
他也顺势扶住了她腰身。
眼镜早被她调皮地勾掉,扔到了一边,如此她便能毫不遮挡地对上他的视线。
一个深沉,一个潋滟。
破除了横在彼此之间十三年之久的一堵透明的心墙。
没有暗藏汹涌,终于坦诚以待。
他拨开她脸前的发,细细端详她,柔声道:“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还很难受么?”
“我吃过药了,又不是小孩子。”她说着,指尖抚摩他的眉骨,在他鼻梁附近停顿了一下,“你从伦敦飞过来,明天不开会了?”
“开。”他淡淡一笑。
“那你?”
“就是很担心你,所以来了。”
“……”她动了下唇。
他深邃双眸漆如子夜,不带丝毫情.欲,将她形容都颠倒,他捧住她的脸,深深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就是想知道,你还疼不疼了。”
“……”
“吃了药舒服点了吗?”
“嗯……”
他抚了一下她眼角,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领口被她弄得凌乱,他正了正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和纽扣。她都见他要把那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了,才突然出声:“——你要走了吗?”
他动作停下来,一扬眉,觑了她眼:“你想吗?”
她靠上了他的肩,唇碰了碰他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当然不了。”
“嗯?”
她意味深长地眯起双水眸,拽了下他敞开的衬衫和半死不活的领带,气息轻柔又迷离,“我比较想跟你上床。”
他迎上她坦荡灼热的视线,不禁笑了:“比较?”
她没点头,而是用吻回应了他。
唇齿厮磨无休,她边又迫切地去解刚才几乎解开了,又被他整回去的领带,纽扣又一次被她一颗颗地咬开。
那领带没解开,被她纠结地捏在手中,他睨了眼,笑着问:“你这是,比较?”
她不答,而是仰起脸,一脸的理所应当,下巴点了点他那都快被她弄得打了死结的领带,命令道:“帮我。”
他指尖儿勾了勾她鼻尖,接了手,轻扬起下颌,解自己领带。
她支着脑袋,盯着他动作,目光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儿和漂亮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有点出神。
等他一解开,她攀上他肩要去吻他的一瞬,他却得占了先机,倾身就吻了下来。一口几乎咬破她的唇。
“唔……”简直气势汹汹的。
他身上沾惹着一股属于异地的稀薄潮气,强势袭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她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气息。
热烈地回吻他,她人也跟着起伏沉落,睡裙下摆被碾弄着推上腰际。浓稠的夜晚,一场翻山越岭的际遇,目的不言而喻地交汇了。
念及对门是星熠的房间,并不敢发出声音,全程他们做得激烈却又十分克制。
像是一种濒死的体验,双双被掐住了脖子,半人在极乐天堂,半人在地狱。喉咙被地狱的利刺戳穿,半死不活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力图直达灵魂深处,每一处声色,都是这人间最原始却也最难得的极致快意。
事后,他倦怠地靠到床头,她疲惫地趴在他胸膛上,偎到他肩头。双双望了望飘窗外,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牵来一条薄被,盖住了他们,将她蜷在身前,他突然说:“上次问你,我出差去伦敦要不要去送我,其实,是想走之前见见你。一面也好。”
“……”
她讶异地一抬眼,他眼中虽都是柔和笑意,却看到了明显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你不来见我,那我今天就来见你了。”
她有些歉疚,“最近太忙了……”
“饭都忘了吃,确实很忙, ”他心疼她更多一些,垂着眼,指腹掠过她唇,徐徐低缓地说着,“这几天我不在,一日三餐都要向我汇报。”
“……”
“知道了吗?”
她却不说话,而是趴了回去,环住他的腰,沉默着。
“知道了吗?”他又强硬地问。
她指尖儿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却答非所问:“下次。”
“——嗯?”
她抬头,一双潋滟的眼凝视住他,郑重地说:“下次,一定跟你好好告别。”
“……”
她曾也不告而别。
察觉到他半天没回应,她视线灼灼的,又说:“——我说真的。”
他笑了一声,回拥住她,“好,我知道了。”
她环住他,他也紧紧地回拥住了她,拍了拍她单薄的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乖,睡会儿吧。”
她温顺地磨蹭他肩窝,点头:“好。”
过了会儿,她却又惊醒一般从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问他:“对了,你几点的飞机?”
“……”他也才阖眼,刚有了困意,又被这么一声扰醒。
一睁眼,满眼却都是快要溢出的笑意。
“几点?”她殷殷问,边拿过自己手机,想定个闹钟。
他按下她的手:“睡觉吧,乖,睡不聊多久,你还要上班。”
“——不行,”她不依不饶,“几点?我要去送你——下次不就是今天吗,你今天要回伦敦。”
“告诉我啊。”
“沈京墨——”
他凝视她一会儿,终是轻轻笑开:“九点半,睡吧。”
“好。”
她点点头,郑重地上了个闹钟,又缩回了他怀中。
如此相拥在一起,总觉得,过去的十三年好像都是虚度。原来他要的再简单不过。
她要的,也十分明确且单纯。
她问,他就说。
他问,她也毫不回避。
“如果结婚,”如此却又是他开了口,也不知她没有没有睡着,轻抚着她的发,声线也轻缓,“你想在伦敦办婚礼么?我记得,以前跟你去过一次伦敦,是春天,气候风景都很好,你说你很喜欢那里——如果想去澳洲也可以,我都可以安排,巴黎的话,好像也不错,毕竟你一直在……”
“我想回国。”她突然打断他说。没睡。
“……”他愣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又靠着他:“想回去了,想在港城跟你结婚。”
他愣怔了片刻。
从前她在他面前总像个孩子,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他现今也终于能笑着答应她:“好,那就回去结婚。”
她迟疑一下,疲倦地说:“但是我可能,要忙到圣诞节之后,或者明年一月了。”
“没关系,”他垂了垂眸,“我来安排就好,圣诞节过后我回国一趟,等你忙完来接你。”
她又是若有所思的,“总这么跑,从伦敦到巴黎,再巴黎到伦敦……又要回国,还来接我,不累吗?”
“不累,”他说着,拥紧了她,“乖,睡吧,不然明天你该累了。”
“好。”
相拥着没睡几个小时,沈京墨先醒了。
星熠起来得早,主动过来敲门喊妈妈起床,奶声奶气地叫唤:“妈妈,起床了——妈妈——”
陈旖旎还睡得熟,被吵得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
她房间是单人床,昨晚一夜都畅快淋漓得尽兴,仿佛这世间促狭得,再也不需要他给翻遍了才能找到她。
触之就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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