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轶告别单身派对,所有朋友都去了,大家都感叹钟轶一鸣惊人,好像就是这种平时看着对恋爱毫无兴趣的人总爱突然宣布结婚。
一群人在酒吧闹到很晚,季回来接格格回家,钟轶是主角得陪到最后,她把喝醉的陈格格送出去交给季回。
格格扑到他怀里笑着叫老公,季回心里喜欢,亲了她一下。
“老公老公,你有没有想我呀?”她问。
“有。”
“嘻嘻,老公,她们不让我走,我跟她们说我老公来接我了。”
“真乖。”
“我说我老公年纪大了要早点睡觉,她们才让我走的,我聪明吧。”
季回捏她脸,“真聪明,应该奖励一巴掌。”
“不要嘛。”
“走,回家了。”
格格不愿意,“我想走走,吹风好舒服呀,老公牵着我,我们散步回家好吗?”
“从这里走到家就天亮了。”季回说。
“那你背着我好吧?猪八戒背媳妇,我好漂亮呀老猪。”
季回看她穿着,他把人搂进怀里,“裙子太短了,会被人看到的,快,咱们回家,不给别人看。”
“好吧。”
回家路上,格格一直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老公老公,脑公,老奔,脑不,剌不,你是我的剌哺!”
季回摸到她的手牵一牵,捉过来亲一亲,真是可爱的家伙。
到家后格格已经酒醒一半了,她耍赖要季回伺候,季回给她洗澡洗头卸妆刷牙再抱回床上睡觉。
“老公,你好幸福呀,可以给我洗澡抱着我睡觉,你怎么那么幸运呀?”
季回被逗笑了,他看着她,说,“亲我一下慰劳慰劳。”
格格趴在他身上认真亲他。她摸摸他的眉毛,鼻梁,夸奖,“哥哥真好看。”
“谢谢。”
“我呢?”
“你是超越人类审美范畴的好看。”
格格喝晕了,脑子没反应过来,“是的,我就是。”
“笨蛋,快睡吧。”
格格乖乖闭上眼睛叮嘱他,“抱紧点哦,不然我要做噩梦的。”
季回收紧手臂亲吻她,“晚安宝宝。”
钟轶早上才被款冬接回家,家里有一份礼物,款冬说梁雁送的,她不参加婚礼,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你们俩关系很好?”
“一起长大的。”
“哦,她来了?”
”嗯,说是在这边接了个翻译的工作。”
铁铁拆开包装,是一整套水晶杯,很漂亮。
“回请人家吃个饭呗。”铁铁说。
“我也这么打算呢。”
铁铁说,“吃饭的时候告诉她季回要结婚了,别惦记了。”
款冬有点尴尬,说,“没惦记吧……”
“你不懂。”
钟轶放心不下,还是跟着去吃饭了。抛开梁雁的遭遇不说,这个女人有点影响格格和季回感情,铁铁得去给她敲敲警钟。
这段饭席间气氛比较尴尬,款冬作为梁雁的邻居发小本来应该承担活跃气氛的职责,但他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铁铁跟梁雁更没话说了,于是叁个人埋头吃饭。
快结束的时候,梁雁问起季回,钟轶不爱听这话,没沉住气,问梁雁,“你和季回谈过吗?”
“没有没有,只是很抱歉,也很感激他。”
“哦,他快结婚了,新娘是我朋友。”
梁雁的表情倒没看出失落,她甚至微笑起来,说,“季回是个好人,他喜欢的人也一定很好。”
钟轶被她这态度弄得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语气软下来,打哈哈说,“还行还行,挺漂亮的。”
梁雁想了想,动手给款冬微信转了笔钱,委托他在季回结婚的时候随礼,“你知道的,季回帮助我许多,我去参加婚礼也不合适,一点心意,真心祝福他一切安好。”
“好。”款冬收下。
离开前,款冬去卫生间。
梁雁突然问铁铁,“不好意思,请问你有季回女朋友的照片吗?我可以看看吗?”
铁铁又不舒服了,“你看她干嘛?”
梁雁微笑着说,“我也说不清,只是想看看她。”
铁铁点开格格朋友圈,好家伙,自拍太多了,她翻啊翻,找到格格晒订婚戒指那张,是跟季回的合照,她拿给梁雁,观察她的表情。
梁雁的脸上没有嫉妒没有羡慕只有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满足,甚至有点慈祥,就好像长辈看到女儿找了个满意可靠的伴侣一样。
哎!铁铁瞬间有点难过,她想到梁雁的遭遇,如果没有那件事,她或许也会成长成跟格格一样张扬自信的人,大胆追求所爱。
当然了,作为陈格格死党,她还是得向着格格。
梁雁看了许久还给她,说,“真般配,就跟偶像剧似的。”
铁铁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梁雁独自开车来到郊区,她把车停在路边听歌,对面是一处厂房,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门口一间屋子亮着灯,偶尔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个人就是黄昌德。
梁雁的脑子里冒出许多念头,她的脚就放在油门踏板旁,她想冲进去撞死他,想放把火烧死他,想拿着刀把他千刀万剐。
这种幻想让梁雁兴奋,但她始终没有行动的勇气。
梁雁颤抖着点起一支烟,因为不敢开窗户,很快,车内就弥漫开烟草味道,她学会抽烟不久,有点不适应。
低头找地方掐烟,再抬头,车窗上出现一张脸,梁雁吓得惊声尖叫,那人看不到窗内,又走到车头去看,四目相对,梁雁又看到了那双眼睛,她浑身发抖,艰难地打了火在黄昌德的注视下开走,梁雁脚踩油门使劲加速,明知双脚跑不过车轮,但她还是逃命似的加速。
黄昌德被车甩了一下跌倒在地,但他没急着起来,他抬头看月色,脸上露出了笑容。
重获自由之后才珍惜广阔的天空,但这种喜悦也持续不了多久,黄昌德回忆着刚才梁雁眼中的恐惧,心满意足地笑出声。
他感到兴奋,感到有力量,出狱后人人践踏的屈辱一扫而空,梁雁的恐惧足以满足他的内心。
他甚至感到生活有了希望,他希望再次,多次,常常看到那双眼睛对着他流露出绝望。
梁雁一路开回住处,她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满脸泪水的自己感到十分厌恶。
她冲去门口再次确认门锁,又搬来椅子抵住门,这还不够,她甚至下意识想寻求帮助,季回,款冬……
通讯录点开,她却没办法打出去这个电话,自己不该麻烦别人,他们都要结婚成家了,更不能为了她卷入麻烦之中。
梁雁在手机上订了另一个酒店连夜搬过去,她洗了澡吃了点药终于有了睡意。
临睡前,她对自己说,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一连几天,梁雁都去找黄昌德,她就远远地安安全全地坐在车里看他,看他对自己笑,看他故意炫耀自己活着,看他从自己身上得到满足,梁雁要一直看到自己不再对他露出恐惧然后脚踩油门冲向他,她必须在他死之前笑给他看。
咚咚!
有人敲车窗。
是两个穿着很体面的男人,她不认识,梁雁没开窗,正打算走,手机响了,款冬来电。
“别犯傻,跟他们俩的车走,来找我。”
梁雁跟着对方的车一路来到一处酒庄,款冬和季回都在,还有钟轶。
“你跟着他想干嘛?”款冬问。
梁雁低头不语,说不出口。
季回开口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梁雁看向季回,他比从前多了一份稳重,但身上那股劲儿依旧在,“做翻译,自己接活儿。”
“收入怎么样?”
“还可以。”
“那就好好生活,搭上自己不值得,你该向前看了。”
梁雁在季回面前没什么好说的,她一直自责因为自己的懦弱给他带来的麻烦,当初她不该那样的,让季回背负上骂名。
款冬也开始劝梁雁为自己考虑。
他们都觉得事已至此,梁雁从没有报案的打算,那就往前看吧。
季回还说,“别想歪心思,你要是那样的性格也等不到现在,别回头反被对方……得手了。”
听到这话,钟轶瞪着季回,好家伙,梁雁什么性格你个王八蛋挺了解啊。
正好格格发来微信,她看了一眼拿给季回。
格格问,“还在酒庄吗?我忙完了来找你们呀。我老公干嘛呢?”
季回警告她,“别捣乱。”
钟轶故意打了一行字:你老公在英雄救美呢。
她没发出去,拿来吓唬季回,季回抢过来要删,一不小心按了发送,下一秒,屏幕上出现陈格格的回复,“我不在哪来的美?”
季回把手机还给她,用自己的找格格,“忙完了吗?”
格格回,“快了。”
“我来接你。”
“好呀,铁铁呢?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管她。”
季回跟梁雁说,“让小林送你回去,以后好好过你自己的。”
梁雁点点头,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回。”
季回跟小林说,“送到家。”这是不信她的意思。
梁雁说,“我不会做傻事了,真的。对了,听说你快结婚了,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
季回要去接格格,钟轶追出去拦住他。
“你小子不对劲啊,怕格格来撞见啊?”
季回严肃警告,“别胡说啊,把格格惹哭了你高兴啊?”
“谁啊?谁惹陈格格啊?不是花心萝卜多情浪子您自己吗?”
“去去去。”
季回接到加班的格格后带她吃饭,为了避免钟轶打小报告,季回主动交代今天见了梁雁的事。
格格放下筷子生气,“哼!居然真的在英雄救美!我生气了。”
季回连忙哄,“不是,你听我说。”
听完整件事,格格问,“她想干嘛呀?”
“不知道,可能想报复吧。”
“好傻啊,那她怎么不撞过去啊?”
季回捏她脸,问,“你的遵纪守法呢?”
格格拍掉他的手,说,“那她不是不走这条路吗?她应该也不敢吧?所以说善良的人才会吃亏,恶人当道,什么社会!”
季回给她夹菜,问,“如果你遇到危险,害怕吗?”
格格挪到他身边靠着,“我不怕,我老公最厉害了,肯定会来救我的对吧。”
“真棒。”
“哎。”格格叹气,“那个黄什么其实是很窝囊的人吧,背后对小女生下手算什么啊。”
“是的,遇到这种人不用怕。”
“嗯。”
季回摸摸她的脑袋,心底由衷的骄傲,他的宝贝就是很棒。
*
小林先送梁雁回酒店拿行李,出来后他又请她吃饭,梁雁知道有季回吩咐,小林肯定得送她到家就没再拒绝,她坚持买单。
两人坐在安静的包厢吃中餐,小林知道梁雁的遭遇,他很同情她,但他嘴笨,安慰的话不太会说,这种事安慰也没用。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路上梁雁才想起问小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
小林说,“你放心吧姐,那小子有我们盯着呢,他日子不会好过的。”
梁雁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或者说抱歉,季回就是这样的,她知道季回不是为了她,他是为了公道,梁雁想道谢感恩都没立场,她多希望自己有这个立场,只是她从来没资格。
即便是那件事之前,她也不是配得上季回的对象,她太普通了。
就得是照片里他未婚妻那样耀眼的女孩才能站在季回身旁,好登对。
“哎呀,我告诉你,你别怕他,真的,这种背后下手的孬种就是外强中干,其实心里怂着呢,真的。姐,你信我,那小子现在最怕什么?最怕东窗事发二进宫,别说你没怎么,今天你就是真把他撞了,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什么玩意儿,狗屎不如,咱怕他做什么?”
梁雁看向他,喃喃道,“是啊……你说得对,怕他做什么。”
道理她懂,只是……没经历过那样的伤害,勇气才会充足啊。
小林看一眼梁雁,实在受不了她这幅委屈像,他就见不得好人吃亏,凭什么啊?无辜的人还得把好日子让给畜牲呗?这不开玩笑呢?
“走。”小林调头返回,直奔黄昌德所在的地方,“今儿我就让你看到他该有的下场,怕什么的,别怕。”
黄昌德喝了些酒,他出去院子里尿尿,刚走出门口,远远看到对面路边停的车。
黄昌德跌跌撞撞走过去,路过车头看了眼,驾驶座是个男人,他也没仔细瞧,没看清副驾驶的梁雁。
以为是路人,黄昌德无所谓地点了根烟,站在路边上解裤子尿尿。
那辆车发动,向后倒车,前车灯打在黄昌德脸上十分刺眼,他眯着眼睛神情烦躁,下一秒,那辆车加速开向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昌德心里一慌躲闪不及直接掉了下去,一路滚到下面的沟渠,脑袋撞到一处坚硬的东西,他晕了过去。
车内,小林降下车窗点了支烟吸一口,“看到没?就这么简单,走,下去瞧瞧。”
刚下车,那边库房跑过来一个男人,“什么人!别跑!”
“操!”小林暗骂一声,居然还有朋友?
那人跑过来拉住小林,“别跑,我已经报警了。”
车里的梁雁吓死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拿起电话找人。
*
季回吃完饭在陪格格剪头发时接到梁雁电话,他听完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挂完电话季回很想给小林一脚。
他走不开,叫人去处理。
等格格弄完头发已经十点半,那边也有消息了,没报警,现在在医院。
季回得去一趟,他想先送格格回家,格格不乐意非要跟着去,季回是不想她见黄昌德,他不配,但格格坚持要跟着他,季回也就带上了。
半路上款冬打来电话,季回说没什么事当他别管,款冬在陪丈母娘吃饭呢,见季回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格格看了眼季回,什么话都没说,不知为何,他这份从容淡定让格格不太喜欢。
说报警了的那人叫小勇,是黄昌德的朋友,今晚跟他一起喝酒,半天不见他回来,看到小林开车撞人。
小勇是在狱里认识的黄昌德,他是因为打伤人进去的,也刚出来不久,轻易不想跟警察打交道。
当时他下去把黄昌德拉了出来,黄昌德晕了一会儿就醒了,看清了小林旁边的梁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报警。
那就送医院呗,撞到头了。
大夫问怎么回事?小林说喝醉了在路边尿尿跌倒了。
季回带着格格到急诊的时候,护士正在处理腿上的伤口。
“怎么回事?”季回松开她的手走过去。
梁雁看到季回后松了口气,小林跟季回说的还是那套自己掉沟里的说法,季回明白了。
这半天小林已经打听出来小勇跟黄昌德的关系了,他叫小勇出去借一步说话。
小勇见季回几人的穿着气质就知道自己惹不起,他跟着小林出去。
小林问,“兄弟,你是犯什么事儿进去的?”
小勇不说。
小林鄙视地笑,“该不会也是强奸之类的吧?要不能跟黄昌德那种人渣一起喝酒?”
“什么?他不是把人打废了进去的吗?”小勇惊讶。
小林跟他说黄昌德干的恶事,隐去了受害人信息,“回头我也得查查你,你要真跟那畜牲是一路的,我也不会放过你,想报警就报吧。”
小勇问,“你说的是真的?”
“感情你不知道?自己去问。”
病床前,季回跟梁雁说,“别怕。”
梁雁看向季回嗯了一声。
季回没看她,盯着黄昌德,他脸上是不屑地表情,对梁雁说,“瞧瞧,废物一个。”
梁雁鼓起勇气看向黄昌德,医院的光线十分明亮,黄昌德眼神回避不敢看任何人,不只是伤口原因还是其他,他整个身体尽量蜷缩着,被护士说了几次也那样,十足的胆小鬼一个。
梁雁想起小林的话,是了,他知道自己是罪人不容于世,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被撞死也活该,他知道自己是活在烂沟渠的臭虫,在这明亮的白炽灯下,他再也不敢像黑夜里那样直视梁雁的眼睛。
黄昌德得留院观察,季回让小林付了医药费还给留了点钱买药,小林不是很情愿,但季回说一码归一码。
他捏着小林脖子训他,“让你送人回家你给我来这个?”
“哥,我错了。”
梁雁看着他们俩闹,她笑出来,笑完扭头,对上陈格格探究的眼神。
她比照片里还漂亮,梁雁也控制不住一直看她,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谁也不说话。
直到季回过去搂住格格,他对小林说,“这次能送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小林回答。
“走吧。”季回亲了亲格格的头发搂着她离开。
回家的车上,格格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季回打完电话叫了她一声,格格也没理。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在医院时梁雁看到季回来时的反应,是安心,是那种遇到困难时见到救星的放松和喜悦。
有本事的人很多,但这个人来是帮你的吗?一句不问能坚信对方,那就不是一般的关系。
格格已经知道过去那几年季回帮过梁雁,但她不知道具体都做了什么,他们之间经历了多少次并肩作战,季回给了她多少依靠和温暖才能让梁雁在多年后依旧坚信季回一出现就是她的救星?
梁雁看向季回时眼神里的依赖和信任,她肢体语言上不自觉地靠近都深深烙印在格格脑海里。
还有季回对她说的那句“别怕。”
她一直喜欢的,最喜欢的,季回给予她的那份安全感,好像只是无差别可以给予任何人的普通东西。
格格的心有点害怕了。
到家后,季回问她,“怎么了?不开心?”
格格很想说出心底的不安,但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好像不是应该闹情绪的场合。是实实在在出了麻烦事,不可以不管小林,也不可以让无辜的梁雁二次受伤害,什么都不可以,她也不可以不满生气。
格格微微叹气,说,“我困了。”
“那快点洗澡睡觉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