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季痛呼后撤,白爵目光闪烁着冰冷的光,看着他淡淡道:“兰斯洛特家族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奉劝你少来淌这浑水……”
“哦,我家就是规规矩矩的商人。”
星季伸手摸白爵被自己咬伤的耳朵。
然后被不耐烦地一把排开手,星季微微一顿,难为声音还保持着冷静——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去起草聘礼单……你想要什么,我甚至可以把第三星系天狼座附近十三星区的星星买下来送给你。”
“我要一堆破石头干嘛?”
“那可是星星,我摘下来给你了。”
“不如从小事做起,现在,我只希望你走开,顺便把你发硬的老二从我腿上拿开,谢谢——对着一只alpha发情,请问你是疯了吗?”
“我可以保护你。”
对此唯一的回答,白爵抬脚把他的室友踹下了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一圈,然后露出个傲慢的表情——
“省省吧,用我那个讨人厌的哥哥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兰斯洛特,关键时刻不会拒绝友人的帮助,但是最终我们会亲自救赎自己。”
房间中陷入片刻的宁静。
星季坐起来,上下打量着白爵,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愤怒夹杂的复杂光芒——事实上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确实是复杂的……
欢呼雀跃。
或者滔天怒火。
随便什么都好。
“在我面前,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杀了你,或者上了你。”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可怕。
而对此,白爵只是皱皱眉,然后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脖子上的血:“随便吧,做得到你就来,这话我会原封不动替你转告给法伊瑟……我也蛮期待他会怎么说的。”
……
与此同时。
联邦。
叹息一声扣下手中的平板光脑,那上面现在大概是因为视频的另外一端被破坏的缘故,画面停留在一红一黑两头狼撕咬在一起的画面。
法伊瑟抬起头,那双碧色的瞳眸平静地扫视了一圈此时此刻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的几位中年人——
他们身上穿着的文官制服,挂的勋章和相比起一般军装更偏向于社交正装的衣服,无一不说明他们的来历:联邦皇室外交部。
他们很早以前就坐在那里,起因是与他们的储君的会议被一个视频邀请打断——
然后喝喝茶吃吃小饼干,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他们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新储君用了半个小时和视频对面的人闲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也没有听见新储君跟那个废话很多的小崽子抱怨自己还有十几本书和文件要处理学习——
而事实上,等待他去学习的往年政事文案堆积如山,而他身后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的书都是他必须要学习的……这些书由联邦皇帝亲自挑选放置在书架上,由浅至深,看完的人,至少也能够着个联邦帝王入门级别。
好在新储君勤奋好学。
看上去非常靠谱。
看看他手边摆着的几瓶空瓶子,毫无疑问那是刚刚喝空的体力恢复药剂。
“出什么问题了吗,殿下?”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桌另外一边的外交部官员稍稍弯下身,一脸关切地问,并体贴地说——
“在您的视频邀请来到之前,我们刚刚谈到帝国的军部和兰斯洛特家族……显然现在兰斯洛特家族正处于水深火热,民众不知道当年帝国那个糊涂蛋,哼,那个老糊涂蛋前任元帅下过怎样的暗杀令——”
那名外交官员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说了些并不那么符合身份的话……从他的表情来看,当年发起战争掠夺的城池还太少,以至于帝国军部至今不懂对兰斯洛特家族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
法伊瑟皱眉,捏捏眉心:“这种情况,恐怕是兰斯洛特上将夫妇从军部安然无恙地出来,也不会有所好转……军部和官方永远不可能控制得了舆论,当他们起了一个开头,结尾就不由任何人说得算。”
“愚蠢至极。”那名官员冷漠地评价,“我看不出让自己国家的上将身败名裂有什么好处。”
“上将是最接近元帅的位置,而帝国现任元帅刚刚上位。”法伊瑟淡淡道,“当年的事,兰斯洛特上将有一定责任,单手这些年的养育已经让他还清了欠我的那部分……他上了年纪,至少我不希望他再为此遭受什么糟糕的待遇。”
那名外交官员闻言,稍稍挺直了腰杆——
很古早之前,帝国无论是科技、军事还是文化都是远高于联邦的。
然而这些年,因为帝国皇帝昏庸无能,只靠军部元帅撑着,联邦的各方面发展都在拼命地赶超……
二十年前那场战役,他们甚至在帝国的手上占到了很大的优势。
现在他们拥有平等的外交话语权,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挺直了背脊跟帝国谈条件……区区一个挂职上将,如果他们执着于要给联邦的未来储君难看,那就是给联邦难看——
那就再打一仗好了。
孰轻孰重,帝国军部的元帅心中应该有所掂量。
坐在书桌后,戴着白色皮质手套的男人指尖轻扣桌面,片刻之后,他眉头舒展——
“或许可以写封信问候一下帝国的元帅大人,当年出于什么目的以自己犯错为前提,却撒气似的下令诛杀联邦的皇室血脉,如果他回答不上来……”
法伊瑟停顿了下,勾起唇角轻轻道——
“那么在下一次足够公开盛大的场合,我们会把这个问题,再问上一遍。”
第73章 转机。
“这算是半威胁了。说实在的, 我以为通常情况下, 在两盟外交场合,措辞应该再含蓄一点儿……还是你为了让我听懂做了个人简化?”
图书馆里,白爵坐在一个角落里翻着他的书,手边放着平板光脑架在书堆上立起来;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联盟, 同样有一个这样姿态的平板光脑立在联邦皇储的桌子上, 此时, 平板光脑那身份尊贵的主人正低着头在某个文件上沙沙写字……还有和白爵闲聊。
“我就准备这么说, 如果有谁对这种说法提出异议, 我将告诉他我只是新手上路,要我做得那么完美,恐怕得等个两三年。”法伊瑟面不改色地说。
“噢,”白爵点点头, “现在是真的有点儿纨绔子弟的味道了,我还奇怪二十多年你怎么一点恶习没染上呢?”
平板光脑那边法伊瑟笑了声, 随手拿起放在桌边的玻璃瓶蓝色液体喝了一口——白爵看见了, 微微眯起眼,拿起光脑屏幕凑近了看了一会儿……等男人放下了瓶子, 他皱眉道:“你把体能溶液当水喝?你知道每年有多少狼族因为过度依赖这玩意,忽略真正该有的休息,导致睡梦中猝死么?”
法伊瑟手停顿了下:他已经故意把上面的标签类东西拿走了,并打定注意,如果白爵问……
“这是普通的酒精饮料。”法伊瑟说。
“别逗我了, 安肽稳定合剂和芬扭肽合剂相遇才会出现这种半透明的海水蓝,更别提里面还有特殊的气泡……”白爵不耐烦地说,“看看你的黑眼圈,如果以后你继承不了皇储,可以考虑去动物园熊猫馆找份工作!”
白爵现在看上去像个暴躁的书呆子。
这让法伊瑟安心地笑了起来,他把体能溶液放到一旁,没有告诉白爵这是联邦皇室特供的,安全有效,只是点点头:“好,不喝了。看完这点文件就去睡觉。”
白爵瞪着他把那剩下的半支溶液扔进垃圾桶。
直到从走廊尽头,图书馆管理员不耐烦地伸了个脑袋出来对着白爵咆哮:“图书馆内保持低音量!要网恋不如到外面草地上去!”
这话让白爵脸红了一下。
“你在图书馆么?”法伊瑟问,那边是他衣服摩擦面前的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他语气淡定,就好像并没有听见有人在说他“网恋”。
“是,”白爵面无表情道,“大概是因为现在图书馆是唯一一个大家能安心低头做自己的事儿而不是抬着头看着我露出恶心傻笑的地方。”
庆幸这一年的课本相比起去年那样浅显的内容似乎要有趣得多,这稍微让白爵没那么后悔回学校来上课……
否则他肯定会打爆法斯的狗头,就因为他出的这么个坏主意——兰斯洛特家族荣耀那事儿暂时不提,现在所有人看向白爵甚至失去了对一个alpha应有的尊重……
这群傻子。白爵嘲讽地想,名人落难得时候他们总是高兴得跳起来,却忘记了再怎么落难他也比他们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优秀一大截的事实,这就决定了一个事实:他死了,也轮不到他们。
“我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法伊瑟犹豫地说。
法伊瑟的声音让白爵稍稍回神,然后黑发少年翻了个白眼:“你的眼线真是遍布星辰大海。”
法伊瑟微笑起来,温和道:“学生组织还有好一些人没毕业呢,有他们在的话事情总会显得方便些。”
白爵想了想,今天上学的时候他确实看见了碧柔和碧朵姐妹俩站在安检那,于是所有人都变得规规矩矩的……白爵的安检也变得很顺利,从头到尾没人敢跟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跟在他身后黑着脸的星季有关系,因为上学的一路谁拧过脸多看他们一眼都会被星季骂得狗血淋头。
“朔月期的事让他们兴奋不已,每个人都想把我塞进生物研究室,”白爵无精打采道,“这戳到了我的痛处,而且信息素改造剂的解药还在配置中,如果这时候被送进生物研究室——你知道,爸爸妈妈都不在——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原样走出来。”
光脑那边法伊瑟放下笔:“事情总该一样一样解决。”
白爵疲惫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我知道”。
“至少你昨天还能生龙活虎地和星季打架。”
这句子并不像是听上去那样只是普通陈述句。
“…………法伊瑟尔弗兰克殿下,你的记忆没被清零,你知道他就是在七日训练营里,你朔月期不得不离开我时顶了你缺的保姆,”提起这茬,白爵僵硬地说,“现在他知道这件事了,正在犹豫是杀了我还是给兰斯洛特家下聘书。”
法伊瑟挑起眉。
白爵心中有了一丝快意:“没错,就是这样,他亲口说的。”
想了想星季这些年来对情人外貌的偏好,再认真地打量了下光脑里满脸不知道在快乐什么劲儿的黑发少年……这下法伊瑟彻底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我会好好和他谈一下这件事。”
“快去吧,”白爵微笑道,“有这么个天天不是盯着自己的喉咙就是盯着自己屁股的室友真难受。”
“我宿舍备用钥匙在学生会办公室左边第二个抽屉的盒子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法伊瑟毫不犹豫道,“你先去我那睡。”
白爵:“……………………这都开学快一周了。”
法伊瑟:“怎么?”
白爵:“你现在才告诉我你那个宿舍屋子还空着,而不是一开始就邀请我过去睡。”
法伊瑟愣了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
“我们分手是正确的。”
“……少爷,我以为有星季看着你至少是安全的。”直到他变成了危险分子的头一号。
“算了吧,他能顶什么用。”
白爵高傲地说着,在面前的论文最后一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后“啪”地一下合上面前的书站起来,表示自己要回去睡觉了,对话结束。
……
晚上白爵在电视上看到了法伊瑟,此时他站在一个类似礼堂的地方,电视里联邦哀乐声起,礼堂中央摆着一具棺材,上面盖着联邦皇室旗帜。
法恩·布克兰的葬礼。
棺材的最前方,站着的是联邦皇帝克里斯丁·布克兰,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第一顺位,站着法伊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