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新月剪影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意娘多少还是有些惊讶,从十多岁开始就混迹于风月场所,意娘怎么也算是阅人无数,他清楚每个男人的喜好,也懂得什么样的美色最能引诱他们。在意娘的想象中,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抗拒新月独有的柔情似水。
但是,在夜深的一刻,玩玩梦里人的新月姑娘竟然会独自一人离开自己的闺房,而他的摸样,甚至像是被客人赶了出来?
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一眼,姨娘由于这是不是应该上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毕竟不是分光彩,更是完全折损了身为花魁的矜持,这份犹豫,令意娘不得不迟疑了脚步。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楼梯上的那道身影,就这么重重的跌了下来。身体比头脑先做出反应,意娘上前一步,也不管以他的微薄力量是不是能够借坠落的人影,然而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月这么摔伤。
那楼梯,看起来是这般陡峭。而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哎呀!”两个女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一个激烈的失控,而一个却是压抑而沉闷。
方才新月一脚踩空,楼梯才下到一半,她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这实在无法怪他,能忍到离开滟昊泠的一颗几乎已是一个奇迹,眼下的他就连脚下的路都一看不清晰。
一级接着一级的台阶,仿佛一条条扭曲的蛇,新月根本不知如何做才能准确的才在其上,终于,嘘软的步子一个不慎彻底采空,失去平衡的身体在瞬间坠落,应该被谁接住了,新月恍惚的认识到这一点,奈何冲击力太大,接住她的人也无能为力,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
意娘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如钩前院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身子美丽而无限风光,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已经摔的七荤八素昏头涂脸,不由得庆幸周遭没有旁的客人,不然他今后也不用在这一号里混日子了。
转头看向新月,争相对后者笑一笑,才刚刚举起笑意,表情就已经所在脸上,积分变形之下变得十分难看。“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新月托起手腕,经过刚才的冲击,它的上市无疑更加严重,刚才摔倒的时候终于发出一下一直的痛呼,而此刻则化为一口一口的冷气,嘶嘶的声音听得耳根发凉,意娘注意到,对方的春夏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赫然……赫然是被自己咬伤的。
常人一定无法想象,究竟是为了人手怎样的痛苦,才能另一个人如此下意识的伤害自己,完全是下意识的造身体造出如此吓人的上市,仅仅只是为了抵抗另一种的痛苦。
意娘也无法想象,不过摆在眼前的上市却是实实在在,小心翼翼的捧起对方的手腕,意娘用了力所能及的最轻柔的动作,但饶是如此,还是听见了新月重重的抽泣,齿间下意识的用力,本来止不住流血的伤口又再次沁出鲜血,蜿蜒下小巧的下颚。
“这,这太过分了!”意娘义愤填膺,没有亲眼所见,他也能够大致想象浙商究竟从何而来——毕竟,新月不可能自己弄伤自己。
看见他疼得一下站起,心头心头突突一跳,有些惊慌的道理,“你去哪里?”
意娘头也不回,从背影之中也能明显看出一股汹汹的气势,大有要将某人大卸八块的架势。“当然是去找哪个王八蛋!就算他是客人,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别处的青楼是什么样,意娘不想去理会,但是别处的规矩,绝不能用在泉溪镇,更不能用在如钩相思楼!首先,这就违背了你情我愿的不成文规定。
“别去!”完好的一只手,拉住了意娘的衣摆,迫使他不得不将头汇过来。
“为何?”俯视着她更加苍白的面孔,意娘已是十足不解。“我并不知你这位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是他这种做法是在太过头了,你不用担心,错的是他,整个镇子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是这样。”新月摇摇头,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语句加以解释,在意娘单薄的世界中,他所说的一切大概就是必须新手的真理,然而这些规矩放在滟昊泠面前,只能是一钱不值,整个泉溪镇站在他这一边又能怎样?那个人,几乎已经得到了整个天下。
不过,新月还是忍不住羡慕意娘,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对其起了如此的感觉,意娘的世界,单薄到寡淡的地步,但恰恰是这份简单,是他穷尽一生也求不来的奢望。
意娘的神色之中多半是不赞同,尤其是看到新月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他打抱不平的意愿就变得更加强烈。
新月轻轻一叹,“我没办法解释给你听,不过你要相信我,激怒那个人觉分班分好处,无论对我,对你,还是对整个如钩而言,都没有半分好处。”
“我明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意娘也不得不压下满腔愤怒,选择了妥协,大概因为在泉溪镇生活得太久,已经快要忘记青楼女子在社会上地位最为地下的一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压迫,随意欺凌——只要它具有一定的权势地位或者万贯家财。
缓缓将新月从地上搀扶起来,意娘别无选择的提议,“去我房间吧,我给你看看伤势,这么晚了,只怕也找不到医师出诊了。”
短短片刻,当新月在自己房间内褪尽衣衫的同时,意娘就彻底改变了注意。“咣当”一声,双手捧着的铜盆掉落在地,温热的水洒了一地。
“不行,我必须去照个医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