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与他而言已然没有任何区别。他所在乎的只是……他们之间的战事能否停歇。若说汐蓝与焰赤的世仇已是无可改变的注定,那么就彻底抛开俗世纷扰。天下之大,总能找出一块清静之地。
压上烈熠的双唇,早已不再是占有或狂欢的范畴,带着某种竭尽全力也无法摆脱的痛楚,尖锐而深刻,长的令彼此窒息。
总算分开,烈熠的情绪更加烦躁不安,似乎那个吻勾起了蛰伏在他颅腔的疼痛。没有人能够真正习惯于疼痛,烈熠也只是比平常人更加擅于忍耐而已。“昊泠,你要明白,我不希望战争受到某种暗藏力量的操控。”
并不是命令,没有人能够命令汐蓝的皇帝。而他们两人之间更是不会,翻找遍整个红尘才得一能够携手之人,他们只会以最平等的目光看待对方,无论敌友。然而烈熠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还是令滟昊泠不得不认真听他的话。
“或许就是自诩高贵的神族罢。”滟昊泠到底是不愿也不忍太过拂逆烈熠,转眼做出一项推论,倒也尚算合情合理。“以天神后裔自称的风族,之前也给我惹出不少麻烦。”如今青夷既已不在,若说这战争的背后还有一股力量在捣鬼,怀疑到神族的偷生也并不为过。
乍看上去他像是做了认真的思索,也只有烈熠能够觉出滟昊泠的敷衍。旁的事也就罢了,只是这一件已然超出了烈熠容忍的底线,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此一趟。“你真这么认为?”
第二十二章——以战止战
午后点燃的篝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扑灭,到了此刻,便是灰烬都已然如同死寂一般的冰冷。
方才在XX的狂欢中,堕落的快乐足以令人忘记一切,甚至忘了这已是快入秋的夜。
只有当真正失去肌肤的依偎之后,如水般沁凉的夜才一点点的蔓延上来,蔓藤一样的爬上心灵的角落,仿佛非要将那颗正勃勃跳动的器官缠绕致死才肯罢休。
饶是如此,滟昊泠还是固执的不肯穿着衣衫。“熠,你为何沉默?”许是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每一个吐出喉咙的字都带着干涩。不是看不出烈熠正在思索,滟昊泠也熟知他并不喜欢在思索的中途被打断,因此才会硬生生的忍到现在。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在被沉默扼住咽喉夺取呼吸之前,他必须开口说些什么。才不会去理会那些字句没有意义。
“你不也同样沉默么?”从虚幻中被拉回现实的男人,淡淡应了这么一句。
“刚才想到什么了?”滟昊泠凑了上去,挨着烈熠的双唇,生怕听不清对话一般。分明对那些不感兴趣,之前也以敷衍的态度来面对他的关心,如今竟故意做着与想法全然不同的举动。
“我认为你并不想知道。”烈熠一针见血。他不是不愿透露心中的想法,而是该说的话方才已然说尽,本来也是相似的内容,即便他再费上唇舌多说一遍,也不具备改变滟昊泠心意的可能。只因放不下,一个最简单同时又最深邃的理由,造就了此行。结果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全部都是徒劳。
“的确,我不想。”关于他的固执,烈熠没有猜错。但是可惜,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拒绝这份贵如珍宝的关心。“然而,我还是会听你说。”
迎着他透着继续惊讶的眸光,滟昊泠缓缓补充一句。“就算明知你不是完全为了我一个人,就算最终要做的事已经违背了我的本意,我还是会如你所愿。”他抗拒过,然而结果又怎么样?烈熠的执着鲜明而坚固,在他面前,除了缴械投降以外他还有旁的什么出路?
他没有他那种坚固如铁的信念,所以注定只能认输。
烈熠本能的偏过脸,他完全忘了,哪怕不刻意遮掩,在浓黑的夜色中对方也照样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滟昊泠,我并不反对这一场战争。哪怕它旷日持久,也哪怕它会造成无数悲剧——”
“唯有在经历的苦痛之后,七界才能迎来她应有的繁华。”
这是烈熠与他父皇之间最大的不同,同样的,也是与世间那些伪善者最大的不同。
无论是如今正式继承皇位,还是曾经以太子的身份执掌焰赤大权,坐在那张飘荡在血海上的华贵座椅之上,没有人比他更加懂得以战止战的道理。
既然每一位有能之士都免不了内心里燃起的野心,那么就让他将所有的争斗扑灭,成为唯一的声音。既然野心背后,和平只能是幻想,那么就让他存活到最后一刻,来承载这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无法想象世人都如何看待这位焰赤的新皇,但是离他最近,仅有一个可以走进他内心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滟昊泠。没有人比滟昊泠更加了然他的决断,因此无论他出口的话何等惊世骇俗,他都像是早有预料,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