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隐瞒。”沐霖竭力的辩解着,抗拒不了被迫抬起头的姿势,沐霖只能艰难的仰视着他的面容,渴望能够从中找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怜悯。“探子人手不足,没能探查敌将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我真的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烈熠竟然会去领导景州的叛乱,有关这一点沐霖的确猜到了。不过,也仅仅只是猜到而已,事实上他真的没有派遣密探去刺探这方面的情报。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在私心里他也就将此事隐瞒下来。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因此招来滟昊泠的雷霆震怒。
比起景州如此广阔国土的流失,在滟昊泠的心中,更加在意的只是一个人的行踪。
滟昊泠眯了眯眼眸,冰冷刺骨的杀气实质一般笼罩在沐霖身上。少年却只是倔强的仰望着,如今的他根本不想再去计较自己隐瞒的究竟无关痛痒还是至关紧要,他只是以眼神诉说着自己没错,一遍接着一遍。
收回勾着他下颔的足尖,滟昊泠一个旋身,再次落座。“景州的事就此作罢。你立刻去执行另一件任务。”
“是!”尾音陡然拔高,沐霖发出了今日最为高亢的一个声音。话音还未落,他却再次自嘲起——皇上,一定无法理解他此刻欣慰罢。对他而言只是简单的给属下下达命令,但是对他而言,就像是……被需要一般。
“据可靠情报,焰赤正在大规模调运粮草。你的任务就是去袭击这支运粮部队。”滟昊泠简洁的说明任务内容,“考虑到负责粮草押运的是赫连远遥,为了万无一失,这次任务你和眉妩一起执行。”
“谨遵圣命!”太过振奋的内容使沐霖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皇上终于下定决心要与焰赤对立了么?迄今为止,双方的交锋虽说已有数次,但是不难感到滟昊泠在每一次行动之中总存有无数顾忌。如今居然决定要对焰赤的运粮部队动手,也就是说他已然决定要彻底决裂了。
不,是否决裂并不重要——沐霖恶毒的想着。一旦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汐蓝与焰赤之间的亘古世分将填上新的一笔。到时无论滟昊泠是否还有意挽回,以烈熠的立场大概也不会再接受了。他们两人,只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在此期间,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别的计划?”恶意的**令沐霖几乎忘了自己的立场,就此过问起滟昊泠的行踪。不是没有后悔,但是却掩不住想要探究的心情。
以沐霖的地位而言,他原本用不着羡慕旁人。唯有烈熠的存在,令他不得不既恨又妒。想要取代那个人在滟昊泠心目中的位置,他不想干涉滟昊泠的行动,却由衷的希望能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被问及行踪,换在往常已是超出了君臣之间的界线,沐霖再如何期待,都没有想到滟昊泠真的会回答自己。
“朕,准备去付个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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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我想你快想疯了——
满腔的思念堆积,以为在见到他的时候会禁不住一一倾吐,让他能够感同身受。然而真正见到之时,竟是连说出想念的时间都没有。什么也顾不上去做,四目交接之下,光阴已在悄然飞逝,再难转回。
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不这般相思成狂?
“昊——”
唔,该死的,连唤他名字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唇上是被噬咬的痛,背脊更是被勒断一般——他一定是故意的。烈熠无法相信绝情寡义的滟昊泠会失控到这样的程度,他的行动只是为了报复,只是为了让他像他一样不好受。
既然如此,那他还需要讲什么情面?
抬手一推,着似平常的动作,烈熠却已经用上了五成真力。滟昊泠的身后便是凉亭的阑干,他如此后仰势必就会栽倒下去。而这恰恰,就是他的目的。凉亭下方是瀑布灌注出的一泓潭水,他掉下去才是最好。疯狂如此,也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滟昊泠没有任何抵抗,最简单运气护体也没有,就着烈熠推拒的动作,他就这么朝着后方倒下去。反倒是罪魁祸首的烈熠呆了,身体比头脑更先做出反应,一个箭步踏出,扑上凉亭的围栏。朝下望时,刚好看见他复杂的笑容。
些许对他不忍的了然;
些许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隐匿在这一切快慰背后的,却是深重的悲凉。
“熠,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缓慢的语调,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若干年的时光,一笔一刻,非要这般在他心尖上铭刻下印记不可。受此影响,似乎他坠落的速度都是缓慢的,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承托着他的躯体,整个人只是悠然的飘荡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