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原因是什么,那一处疏漏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可乘之机。”沐霖下了决断。哪怕摆在眼前的是陷阱,他也只能义无返顾的跳下去。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什么都不做就乖乖束手就擒,沐霖也实难甘心。
宋正武点头称是,这本也是他的想法。无论前方的阻碍是什么,都在此一搏。
一旦有了决定,实施起来就很快了,即使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在宋正式的调度之下,冰族残余的部队组合成纺锤阵型。
最外层以及纺锤的尖端部分由伤势较轻,体力保持比较好的将士组成。如此一来便符受伤的同伴保护在内侧,也保证了阵型的冲击力。最中间的部分,才是沐霖与他的近卫。由此可见,宋正武保护自己的王上脱险的决心是如何强烈。
集合完毕之后,宋正武一马当先到了阵型的最前方,朝着敌军包围网的疏漏冲击而击。
第十八章——两害相权
“啪!”一声惊天脆响震碎了周遭凝固的空气,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景卉甩了非一个耳光。
嘴唇肯定破了,腥甜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非下意识抬手捂住被打的脸庞,指尖之下是覆面的薄纱,未能碰到唇角渗血的伤口。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如今是这幅打扮。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将容颜深深隐藏起,持续的太久以后,竟然已经成了习惯。
“景卉。”烈熠轻声唤了他的名宇,带着几许不赞同。无论什么理由,当众责打一个女子,总不是君子所为,即使他能够理解充斥在景卉心中的愤怒。
“皇上,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景卉单手指着非,幸好他手中没有武器,否则只怕已经将她刺了个对穿。在烈熠的阻止之下,景卉无法再动手做什么,不过满腔的恼恨怎么也无法就此消弭。
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敌将冰族之王沐霖顺利逃脱。在这个结果面前,不仅景卉—人,大概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所不平。刚才眼见景卉的一巴掌,众人理智中认为应该加以阻止,心里大概都会觉得快意罢。
非放下捂脸的手,隔了一层面纱,她再怎么做也是徒劳,索性就此放任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烧痛着。“景卉将军如何认为我是故意?”
没想到到了如今地步,这个女人还有狡辩的余地,景卉更是怒火中烧。“难道沐霖不是从你负责的左翼脱逃?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你还需要什么证据来加以证明?”
非浅浅着了景卉一眼——后者第一次为她的眼神而感到震惊,明明是极快的一瞥而过,不知为何竟令人觉得她的双眸深不见底。吞噬灵魂一般,背后有着巨大的阴暗。难道是因为她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间,才令人生起如此的错觉?
不再与景卉争辨什么,既然他与她之间的对立已经到达不可弥合的地步,任由她再说些什么也是毫无用迹的罢。况且对非而言,眼下也只有一个人值得她低头。
在烈熠的面前跪下,低眉顺目,“皇上,战时失利的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就是,甘愿领受任何惩罚。”
失利与故意之间,无疑有着不小的区别。就算最终的惩罚都是一样,给众人带去的影响也是截然不同。烈熠思索怎样才能平息众怒,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真的在这个时候要了非的一条小命。
“这么说来,倒像是你替所有人担下罪责一般。”景卉难以忍受这个女子随机应变的狡黠,一句话之间便将整个事实都全然颠倒。
“我不敢这么自大。”话虽如此,但是真正的想法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不过这场战斗并非只有我一人参与,景卉将军你不是曾经也受命前来支援左翼?“轻轻松松的将责任推卸了一半,所谓法不责众,若是一定要为左翼的失误而大兴责罚,那么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烈熠摆摆手,阻止了新一轮的争辩。“未能擒获沐霖的确是一个遗憾,不过此战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诸位劳苦功高,朕无意责罚任何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君王的决断在于平衡各方利益,而不是按照一己好恶或者顺应某一个人的心意。
“皇上!”景卉大声抗议,他没想到烈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简直……简直就是为了不得罪非的懦夫所为!
他当然也明白如今的非几乎已经成为景州旧势力的代表,那些权贵们不愿自己出面处理的事物都全权交给非一人处理,可以说她如今的地位已经十分超然。烈熠处事免不了会捉襟见肘,这些景卉都明白。但是,纵容如此明显的错误,景卉还是难以接受。
“沐霖身份特殊,让他平安回到汐蓝,说不定对我方更加有利。”这不是烈熠为了给自己的决定找一个蹩脚的理由,事实本就如此。
沐霖与滟昊泠,属国与宗主国之间,关系微妙而复杂。如今的平衡维系的并不容易,甚至更像是柔蓝单方面的努力。从公私两个方面,沐霖都有不得不妥协的理由存在。而从滟昊泠的立场出发,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属国的存在。
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东西?烈熠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既然最终还是与滟昊泠走上了完全对立的道路,他也只能义无返顾的继续下去。两大帝国之间的争斗,大多数世人都认为应该在战场上一分胜负。实则不然,战争是最后也是最愚蠢的手段。很多结果,早在搬上战争的舞台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