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张口,最终吐出一句根本无需叮嘱的叮嘱,“凡事小心。”
〆
第十一章 百善为先
浅草桥以浅为名,但是在世间万物都欣欣向荣的盛夏时节里,桥下的野草依旧长得无比繁茂,谁也说不出这座桥名字的由来,大概是因为此地的野草颜色较浅,尤其是草叶的背面,几乎呈现出淡淡的银白色。
“皇上,是否立刻派出侦察部队?”传令兵跪在烈熠的面前,等候命令。
烈熠沉吟片刻,做出判断。“侦查与警戒部队人数增至三倍,彻底巡查附近情况,每一处草丛之下都不能放过。其余士兵着手安营扎寨,务必在营地四角增添眺望塔。”
“是”传令兵领命。随即又发现一处遗漏,考虑这是不是该说出来。烈熠平时待人接物都极为平和,即使是一名小小的士兵他也能虚心听取意见,想到这一点,士兵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皇上,浅草桥的另一端呢,不用巡查么?”
烈熠完全不怪罪对方的多嘴,相反对他鼓励的笑了笑。“那边朕亲自去。”
传令兵略有些腼腆,又有些尴尬。自己的确瞎操心了,他都能想到的问题,皇上又怎会想不到?匆忙行了一礼,下去传达命令了。
望着士兵远去的背影,随意看了一眼之后烈熠就已然收回视线。营地的安置已经无需他操心,士兵们会十分出色地完成。
毕竟是皇帝亲自率领的队伍,尽管前往浅草桥是他自己率性而为,将领们最终还是担心皇帝的安危,加之赫连远遥从中动的手脚,这三千人的轻骑部队无一不是精英。他只需下达最初略的命令,细节可以放心的交给下面。
况且已方部队从这个方向前来,此地虽然偏僻,不过好歹也算是在焰赤一方的掌控之中,只要维持着小心谨慎,问题不会太大。
真正的危机,潜藏在桥的对岸。
烈熠举目眺望,宽阔的桥面空无行人,只有桥面的木料反射着光线,略微晃眼。桥下水声滔滔,喘急的河水川流不息。想象也是,若不是河面宽而急,谁也不会在此地建造这么一座耗费不少的桥梁。
饶是如此,浅草桥还是因为缺少必要的维护而隐隐脱出袁败的气息。正如赫连远遥说的那样,这座桥并不在主要的交通要道上。大部分的油漆都已经掉落,只能从残余的斑驳颜色中去猜测遥想——
当浅草桥建成之初一定是甚美的景象。
破光粼粼的河面上飞过一座朱红的长桥,真如天际降下的一道飞虹。长桥两端渐渐隐于草丛之中,说不定正式被那份无以伦比的光彩照耀,此地的草叶才会泛出独特的银白光芒。
然而在如何遥思家乡当年的风景,到底也是无缘亲眼一见。摒弃淡淡的遗憾与惆怅,烈熠将思绪转会现实。只有危机,才是他如今该关注的地方。
日头越来越高,桥面的反光面也越来越刺目。任何人这么盯着也会受不了,一阵晕眩袭了上来,烈熠脚下一阵踉跄。
“怎么一直盯着桥上看?也不怕难受。”倾夜及时现身,扶住了那句摇摇欲坠的身躯。落入掌中的一双肩膀那般细瘦,比起记忆中不知有单薄清瘦了多少。倾夜心中大恸,银色的眼眸中显出了浓浓的哀戚—幸好此时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他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抱歉,不小心走神了。”烈熠往前行了半步,不着声色的让肩膀从他的手中脱出。
略白的木桥反光的确刺目,看久了也会令眼睛不舒服,但怎么也比不上雪地之上,更加不至于致人晕眩,烈熠支撑不住,是因为旁的理由。
昼夜不息马不停蹄,只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浅草桥,那些身体健壮的士兵到也就罢了,烈熠的状况则能忍受这般折磨?曾经因为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大致上还算是爱惜,然而如今竟然越发顾不上了。
倾夜误解了他不适的理由也好,否则烈熠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倾夜暗叹一声,不仅不在有任何动作,也顺了他的心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比较在他身边陪伴了已有数年,没有人比倾夜更加了解他的性格,人他说干了口水,烈熠也不会多爱惜自己一分,劳心劳力早已成为必然。
“你准备去另一端查探情况?”免不了有些明知故问,为了不至于冷场,倾夜也只能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