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一只惯于握剑,指节分明的手,如今摊开的掌心中静静躺着的是一只青花瓷瓶。带着几分不由分说,就这么递到了烈熠的面前。
熟悉的味道飘入鼻端,实在是从小到大吃惯了一味草药,由不得他闻不出来。“菀萝香草?”
但是,为什么?
据烈熠所知,菀萝香草只生长于焰赤南翥宫附近的山洞,且采摘下的七日之内必须入药,否则就会彻底失去药性。如今他手中的这一瓶,药草的味道还那般浓烈,显然是近期才加入的。为何,他会有本不该有的东西?
烈熠想问,但是问不出口。害怕问了之后会得知他一直在身边备着这一味药材,只为了安抚他的病症。
烈熠神色之间的犹疑落在滟昊泠眼中,引起几分误解。“不吃?那我只好用这个办法了。”拇指弹开瓶盖,倒了两粒药丸在自己口中。
当他俯过身,贴近的唇齿之间渡来已经略微融化的药丸时,烈熠不禁怀疑,他是故意找了借口。
第七卷 得失之间
痛。
在这之前,烈熠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感受如此程度的疼痛。甚至,比他过往病情最严重时还要痛上几分。
这个人,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典型。自己不过是在重逢时将他按在断墙之上,就算那个吻十足狠戾,就算当时他的力气令他在墙上擦破了脊梁,他当场不也报复过了么。要说背后的伤痕,他绝不会比他少,滟昊泠的指甲早已在他的脊背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然而,分明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竟还不满足。
“你……不要太过分……”之后还有抱怨,烈熠已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对方重重的撞击不仅夺去了他的语言,甚至还夺去了他的呼吸。不得不竭力将头颅向后仰起,才能得到短暂的呼吸。
该死的滟昊泠,该死的疯狂。
烈熠的痛楚,滟昊泠也感同身受。
因为他痛,他也痛。
汗水滴下,被旁边的篝火烘烤的更加灼热,最终溅在他脖颈弯起的优美弧度之间,与他本身的汗水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清。
“我偏要再过分一些。”语调已然不稳,心跳已然不稳,任何的一切都已经不稳。
混乱中仿佛已经天荒地老。
“熠,熠,熠,……”再也讲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语言,只剩下无解的呢喃。从他们出生之初,这就是已经注定交错纠缠在一起的名字。忘却?如何能够忘却?这早已不单纯只是记忆,就更别提还有遗忘。
一声又一声重复而又交叠的声音传入烈熠耳中,早已失去这个字眼原本代表的意义。仿佛有人在耳畔擂鼓,一下接着一下,混杂着早就失速的心跳。
不知几时脱的力,有些艰难的抬起手臂,才刚刚环过滟昊泠的肩膀,他的双臂已经变本加厉的环过了腰间。这早已算不得拥抱,再坚韧的腰肢,在这样的力道之中,都有可能会断裂。然后——
整个躯体都会被狠狠融入他的骨血。
再次清醒的时刻,已是次日的艳阳高照。
照入眼中的阳光是那般刺目,漫过胸口的湖水还是深秋之后的冰冷。然而,烈熠觉得这水还是不够凉,至少还不够浇灭正蔓延在胸口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