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霖的做法,无论理由出自什么,本也没有什么值得苛责之处。但偏偏滟昊泠就是按捺不住怒气,低沉的吼声几乎是从胸腔硬生生的迸发出来,“滚!”
直到出了房间之后,沐霖也没有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不,确切的说,他根本连去思索的空隙都没有。钦慕滟昊泠多年,这是他唯一一次这般急切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一瞬都不愿耽误。
直到此刻,沐霖终于相信了在七界之间流传的,有关滟昊泠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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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先生,你辛苦数日,如今药方已经配齐,你还是歇一歇为好。”当烈熠找到桑拓时,他依然是忙碌个不停。如今整个医馆的救治都是围绕桑拓而展开,众位医师折服于桑拓的医术仁心,无一不是放下同行相忌的疑心以及傲气,完全以他马首是瞻。
“桑某倒是很想歇息一下。”桑拓苦笑,毕竟不是习武的身子,他自己是医师,当然明白如此下去肯定会熬不住。“不过不亲自盯着,也实在放不下。”
“既然治疗方法都已经制定出来了,桑先生也用不着事无巨细的守在这里。”在他们说话的期间,医馆内的其余医师们依然没有停手,都各自忙着手中的事物,有条不紊。可见桑拓是早已将医治的方法传授下去了,并未藏私。
“如今看来,这些医师们都十分尽心竭力,一切运作都十分顺畅,先生可以放心了。”如今的情形好的甚至已经超出了烈熠的预期。
桑拓的为人他是一早知道的,倒也没有过多担心。不过这些原本属于景阳的医师,那就说不准了。既然都是医馆中的坐堂医师,悬壶济世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无疑是为了挣钱的。如今情势仓促,烈熠还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出收买如此多医师的大量金箔银钱。
“对于这些医师,桑某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一句话刚刚说完,桑拓想起了什么,又连忙更正道,“事实上,我对他们是相当敬佩的。遭遇闻所未闻的怪病,而且此病传染起来速度是如此之快,但是他们没有一人离开,每个人都是使尽浑身解数,想了无数办法。若不是有他们,只怕桑拓到来之时,已经没有可供救治的病患了。”
即使没有有效的治愈方法,但是同昌城的所有医师却也尽了最大的可能控制病情。不仅如此,医馆还给病患们提供了力所能及最好的条件,干干净净的床铺,整齐的摆放于室内。房间维持着良好的通风与光照条件,打扫的一尘不染。如斯情景,是桑拓到来之后看到的第一幕。他当然明白,这是烈熠调度与医师们努力的共同结果。这其中付出的心血已是不必再一一细数,令人看上一眼,已经心生感动。
面对此情此景,桑拓怎么也提不出想要休息的话来。马不停蹄从数百里以外赶来,他也清楚自己的体力快要撑不出了。但是再如何撑不住,还是只能撑下去。
“熠公子,桑某不能离去的真正理由是这次的治疗方法有些…匪夷所思,大多数的医师甚至是第一次听说。他们极有天赋,学习起来也很快。不过每个病患的状况都多少会有相异之处,遇到不同的状况,还是需要桑某在一旁看顾。”
“匪夷所思?”烈熠倒是没有想到会在桑拓口中听到这个说法。在他看来,上次为了替滟昊泠解毒,所用的心头血药引,已然是相当匪夷所思了。不过那一次看桑拓的表现只是平常,显然并不觉得至亲的心头血是什么稀罕之物。
此刻桑拓自己主动用了这四个字,难道真是什么世所罕见的法子?
桑拓自己也有几许为难,为难怎样才能说明状况。叹了一口气,“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熠公子自己移步过去看看罢。”
顷才被叮嘱了不能直接接触病患身体,虽然不明理由,想必也是为了救治。是以烈熠只是站在三尺之外,前方的床榻上躺着一人,身上盖了一张巨大的白布,露在外面的一张脸消瘦不看,自然是病患了。
旁边有三名医师正在忙碌,看见桑拓两人过来,也没有多言。早已浸透鬓角的汗水,昭显出他们的辛劳。
“打开白布,桑某看看情况。”
显然医师早已习惯了桑拓的吩咐,没有多话,掀开白布一角,向他展示正在进行的治疗。在桑拓的示意之下,烈熠也随之看了一眼——
“这个——”果然,还真是匪夷所思。除此以外,烈熠还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看见的情景。也难怪多数医师闻所未闻,连曾经阅读过《药王医典》等众多医书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救人方法。
趁着这个机会,桑拓倒是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直起身对烈熠道,“公子,我们站在这里会影响治疗,不如出去再说。”
外间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之后,带来的是心旷神怡的感受。连着鼻腔中满满的药气也冲淡了不少,令人舒服许多。无论医馆内打扫的多么干净,依然无法消料满屋的药气,在里面呆久了,难免会有些窒息。
“方才,我没看错的话,医师似乎在病患身上开了刀口?”亲眼所见的事,如今说起来也带了几分不确定。
病患身上拳头大小的凸起,烈熠之前已经见过数次。今日再看之时,没想到在那凸起之上竟然有人为划开的伤口。这样的方法若不是来自于桑拓,几乎要让人怀疑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