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与否,应该对风族言明,这些消息,最早不是从风族流出的么?”烈炽这一句话,等于是已经承认了他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争夺玉玺的人会扰乱七界统一的步伐,给天下平添无数战乱,谋划这一切的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事实上,风族一方已经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考虑到烈炽与风古昔的交情,这一点烈熠还是避过不谈,即使以他的耳目,应该已经得知了真相。
“父皇,我想知道你在这一场谋划之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这才是烈熠回来的真正目的,此刻终于揭示出来。
终于听见了从烈熠说的第一个字开始,每一句话语之间,无一不是在表达这样的意思。如今真正听见他直言不讳的讲出来,烈炽并不觉得失望,相反,感到的竟然是一种如释重负。
“你认为呢?”
烈炽的眸色太过深沉,似乎埋藏了无数的情绪,又似乎掩饰了无尽的秘密。在这样一双哀切的眼眸之中,烈熠觉得自己看不出所谓的真实。拿捏不准,烈炽这般反问是在考验他,还是只是单纯的反问。
“父皇,我们曾不止一起谈论过七界的将来。要结束连年战乱,一劳永逸的办法不是维持现今汐蓝焰赤独大,也不是什么停战联盟,唯有真正统一才能一劳永逸。”若不是为了这样的初衷,他们父子何苦布下这样一场弥天大局?
最终,连自己都成了局中人,无力自拔。
质问演变为诚恳。他们父子都是一样,一样的薄情寡义,但是再如何凉薄,流淌在身体中的血脉天性终究存在,轻微不可觉察,却也从未真正湮灭。在这个世上,对错本就难辨,然而烈熠坚信风族在传国玉玺之中的谋算,的的确确是违背历史的错误。
“父皇见识广博,在此事上,我希望与父皇无关。”
烈炽问他如何认为,烈熠也如实作答,并不明确的答复,依然是他此时的真正想法。感情中希望焰赤于此无涉,理智上又不得不起了怀疑,左右为难之中只得亲自跑了这一趟,哪怕时间已经紧张的分秒不能浪费。
笑的有些怅然,烈炽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是他亲手将亲生儿子推入这一场深渊之中,夹杂在父亲与弟弟之间,同时也夹杂在挽救天下与覆灭天下之间,每一个瞬间都是可以想见的左右为难,这样的挣扎,足以令任何一个人跌入万丈深渊。
当日,耗费半升修为救起的孩子,便是为了让他坠入这份苦痛,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
烈炽回忆不起最初的目的,不过在此事醒悟,自己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传国玉玺一事,我没有参与,焰赤也没有参与。”烈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烈熠微微放松的表情,这一定是他真正想要听见的答案。不过很可惜,真相不仅如此。烈炽话锋一转,“但是,我也没有阻止。”
没有阻止?这是什么意思?烈熠有些不明,眉尖再次缓缓蹙起。
烈炽的声线依旧平静如水,岁月在他的身上流逝的太慢,慢的没有尽头,足以将一切冲刷干净,包括曾经也在胸臆中燃烧的激情似火。“刚才也说过了,秋末初冬之时昔先生来过南翥宫,除了讨论天文以外,他也提起过玉玺一事。”
烈熠按捺不住的冷笑,蓦然很想仔细问问,统一天下也好,维持战乱现状也好,烈炽参与进这场乱局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既然当日他可以成全滟湄漪,明知滟湄漪的目的,也能成全那个女人,烈炽早就失去了最后的底线。
再次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比先前的一次交锋还要恶劣,烈炽视而不见,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想将一切说清楚。“昔先生坚信当年风御畅的预言,绝不会支持滟昊泠的争霸之路。面对如今国力昌盛兵强马壮的汐蓝,传国玉玺是最适合风族,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你就放任他们用这样卑劣的方法阻挠昊泠?”一针见血,背后是因激昂而颤动的尾音。
昊泠这个亲昵无比的称谓令烈炽心头重重一跳,似乎证实了那些传闻,也证实了那些情报。有些想问个明白,但他这个空有名分的父亲,还真没有过问的立场。况且此时,被质问的还是他自己。
“客观一点看待此事,传国玉玺也算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能好好利用,反而会加快汐蓝的征战步伐。”烈熠想的不错,父皇烈炽确实具有远见卓识的目光,他能看出事物的另一个方面。然而要达成这一切,还需要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滟昊泠得到传国玉玺。
烈熠苦笑,“父皇可知道,昊泠命中注定与玉玺无缘。”
烈炽脸上有些变色,对方所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从何处听来这样的传言?”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若是预言的话,就不能当真。”
“我也并不想当真。这可惜这一道预言与别的完全不同,是那个人亲口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