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如此,有了支持就会有反对,也有些忍认为七界之中最软弱的种族非风族莫属。理由同样简单,风族自诩什么?自诩是天神遗族。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借助别人的光环用以生存,在风族的信仰之中,无法离开的仅仅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烈熠并不想探讨风族是否真的坚强,他需要思索的只是如何打败这么一个异常矛盾的种族?而且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胜败,不仅仅是占领青夷多少土地,不仅仅是俘虏了风族多少人口,他所需要的,滟昊泠所需要,汐蓝所需要的,是青夷真正的臣服。
大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小至帮派与帮派之间的斗争,道理几乎都是一样,武力的占-有,永远无法变得长久。
倘若只是侵略,烧杀抢掠之后,侵略者依然无法在被侵略地扎根生长。哪怕焚烧良田,残杀民众,所过之境只剩髑髅千堆焦土万里,依然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块土地,依然是别人的家国。侵略者留下无数的伤恸,唯独,不能留下自己的根基。
只有,种族与种族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只有,战争的胜者与败者之间再也没有仇恨与歧视;
只有,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信奉着同样的信仰,心悦诚服七界,才算是真正统一。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或许是永恒不变的规律,但是烈熠希望尽一己之力将和平的时光延续。他并不祈求万世永昌,这是任谁也无法做到的事,他只愿世间少却了那些本不该衍生的战乱
种族之间的敌视与仇恨,必须在他手中断绝。
烈熠当然不止一次的想过如何真正使青夷纳入汐蓝版图,事实上,七界的每一个国家,他都思索过类似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反复斟酌。相较而言,考虑这些,远比考虑一场战争中所用的战略战术更加劳心费神。
正所谓事物都有两面性,风族人人都离不开的信仰,也是支撑这个种族的支柱,换上一个角度考虑,也会成为风族失去独立性的一个隐患。烈熠认为这是伤亡最小,也是最为可行的方法。不过,眼下他还需要最后一个条件。
若说滟昊泠在冥冥之中受到漫天神佛的庇佑,事事顺遂,那么烈熠的运势也差不到哪里去。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条件已经自行具备。带来这个好消息的人,烈熠并不十分喜欢,不过这不能否认消息确实是他最需要的。
“本王听皇上吩咐前来见你。”沐霖竭力装出了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中的敌意怎么掩饰都依旧浓烈。他想要装作不在乎,想要将此事当成一件单纯的义务,但是当看到烈熠的那一瞬间,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
为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可以寸步不离的陪在皇上身边?他沐霖明明已将全副心思就记挂在皇上身上,却只能被派往别处执行任务,越行越远?
沐霖的穿着依然十分鲜艳,不论是否喜欢这个人,落在烈熠的眼中,依然是一种柔媚的色彩。烈熠记得,身边还有一个人也常常选择鲜艳的颜色,不过与沐霖相比还是有所不同。九歌是艳丽的,带有一点眉飞色舞的张扬;但是沐霖却是轻柔的,衬着他近乎雪白的发丝,十分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惜之情。
长袍的主要颜色是浅浅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淡蓝。色泽缓缓变浓变重,到了袖口的部分才明显起来。别致的裁剪出有些宽大的袖摆,蓝色的染料在这里绘制出抽象的图案,似乎有些像是开裂的冰纹。
看了他的服饰,烈熠能够确定沐霖刚刚才见过滟昊泠,因为这个柔媚的少年,绝不会为了见自己而刻意妆扮。应该是得了滟昊泠的命令,少年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这一身十分美丽的衣衫。
“不知有何贵干?”烈熠不卑不亢,并非因为对方是沐霖就无视他冰族之王的身份,不过是一向如此早已习惯了,对于赫连远遥,他也从来不曾尊称一声“王上”。更何况以烈熠真正的身份,本就不需如此。假如真的要行参拜之礼,也该是沐霖屈膝。
但是在整个汐蓝阵营之中,只有唯一一人知晓烈熠的真实身份。沐霖无从得知熠公子就是焰赤太子烈熠,不过,大概就算有遭一日他真的知晓了,只怕也难以改变根深蒂固的敌意。
“有一份情报,皇上命我交给你。”沐霖不咸不淡的解释着自己的来意。一般来说,需要由他亲自护送的情报往往都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同样,越是珍贵的情报就越是需要注重保密。所以沐霖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将之呈到滟昊泠面前,哪知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做出了令沐霖不敢置信的决定。
纤薄而脆弱的纸张交到烈熠手中,烟粉的暗纹令烈熠恍惚中觉得似曾相识。到底不是追究纸张来历的时候,滟昊泠如此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烈熠展开纸笺一看,寥寥几笔,无比简洁的内容—
于同昌城发现传国玉玺踪迹。
字迹娟秀,暗含了一股说不出的逶迤婉转之意,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子所书。
烈熠仔仔细细将纸上的一行字看了三遍,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沐霖心中依然十分不快,然而还是禁不住翻腾而起的敬佩。无论他怎么厌恶这位熠公子,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至少研读情报这个技能,他已经算是实难得见的高手。65262
短短一行字,换了任何人都用不着看那么长的时间。烈熠这么反复研读,是因为他十分了解情报的内容不仅仅只限于字面上的内容。笔迹,字体,墨迹的浓淡,所用的纸张……全部都是传递信息的工具。错过其中任何一样,都有可能错失真正重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