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领命出去,找到负责今夜巡逻的士兵军官,压低了声音,“你们倒是小声一点,这样来来回回在廊上走动,打扰到昔大人的休息了。”
军官战战兢兢的朝着窗户方向看了一眼,也有些忐忑,“怎么,昔大人还没有休息么?”
侍女用无声的叹息代替了回家。
军官想了想,到底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昔大人可曾说过,最近这些接二连三的凶案到底是何人所为?”应该是很厉害的对手罢,才让他们怎么也调查不出来真相。不过也没有关系,他们还有首席大长老在,风古昔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一定早已推算出凶手的身份。
侍女不仅仅只是侍女,伺候风古昔起居的同时,也是他的代言人。很多风古昔得出的语言内容,都是通过她的口,传递给下面的人知道。不过这一回不同,她没有任何可以传递的内容,因为大长老什么都没有说过。
第一个疑问得不出解答,军官心中还有其他不解。与大长老的侍女交谈的机会万分难得,他不想浪费。“昔大人可卜算出这些危机?”
话刚刚出口,那军官就有些后悔。他这么问,简直就像是不信任大长老一般,是大大的不敬。慌忙补充一句,“昔大人当然卜算出来了,之前信大人就已经警告我们会有危险,让我们加强王宫的警戒。”军官的想法时简单而朴素的,在他看来,既然在大长老中排名第三的风古信都知道的事,风古昔没有道理会不知道。
面对一双充满期盼的眼镜,侍女更是为难。她确实没有得到任何指示,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让对方失去信心。左思右想,最终只能含糊一句。“昔大人心中自有定夺,你们只需守卫好王宫就行了。”推开门,进去的最后一刻不忘压低声音嘱咐一遍,“动作轻一点。”
换上如花的靥,侍女柔声对风古昔道,“大人,他们不敢再吵闹了,你早些休息罢。”一边说着,你边双手抬起灯罩,打算将烛火吹灭。
“留着罢。”风古昔蓦的出声,几乎吓了侍女一大跳。“你可以退下了。灯我自己会灭。”
侍女有些错愕,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令她绝不会违背命令。恭敬的行了一礼,缓步退出房间。
退走的侍女,紧闭的房间。
风古昔紧盯着两扇雕花门扉阖在一起形成的缝隙,良久良久。
终究是等不下去了——不等人的,是生死,是命运,也是这连续几起凶案的真正凶手。
“梁上风大,呆着怕是不舒服,还请贵客下来罢。”就算是梁上,依然也在室内,不会有什么风,这只是一个邀请客人下来的借口。风古昔十分明白,即使没有任何借口,梁上的人也一定会下来。而他自己——
在今夜,一定会死。
不是像一般的宵小那样,被主人识破之后慌慌张张的从梁上跳下。他是如何下来的,其间的过程风古昔一直死死盯着看也没能看清分毫。他就像是一个风雅的访客,踏着夜色而来。王宫走廊上那些明明暗暗的灯光,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格外动人,窗棂投下的阴影,在他的脚下蜿蜒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风古昔打量着不速之客,清冷的面容,如水般的气质,不用细想,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份。“想必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熠公子罢。”
名满天下四字,无疑是在讥讽自己,烈熠也只装作没有听见。“能被风族的首席长老认出,我该很荣幸么?”
“比起熠公子的真实身份,置身汐蓝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作为滟昊泠的宠臣,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值得荣幸。”宠臣的说法还是风古昔嘴上留情了,他的地位与矜持不允许他使用更为污秽的称谓。即使当今男风盛行,风古昔也完全接受不了。
烈熠只是静静的站立,仿佛他踏夜而来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站在风古昔的面前,听着老人的诘问。
并不美丽的夜色,带有残酷意义的对话。只有烈熠,是优雅的,甚至是完美的,以一种谁也模仿不来的站姿驻留在风古昔的视线中。不仅是他自己,就算是风古昔,也明白他的来意是什么。
怕么?当然害怕。即使以他的年岁,早已活够了,真的到了赴死的一刻还是会忍不住恐惧。可是就这么看的久了,风古昔只觉得自己的恐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减退。当情绪真正冷静下来之后,风古昔就只剩下唯一的一问。
“焰赤太子,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五卷 第十章 师徒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