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人习惯栓门,这也没什么。
韩耀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点了点头道:“大理寺的人过去查看,说像是女人做的,窗户上有脚印,是女人的,且无论是下毒还是多此一举的翻窗户,都像是女人的手段。”
楚恪宁惊讶至极,道:“身边的人……”
韩耀庭点头道:“自然是全都抓起来审问了,”他看到楚恪宁的神情了,点头道:“放心,朕已经吩咐大理寺的人了,可动刑,不过也不要太狠,身边的人有罪的不能让脱罪,但是无罪的也不用牵连。”
楚恪宁点了点头,能做到这样当然是最好。
皇太后还在那边叹息。
楚恪宁看了看那边床上,想了想问道:“这孩子怎么办?”
皇太后一下被提醒了,看着韩耀庭道:“皇帝打算怎么办?”
韩耀庭道:“这就是需要和母后还有皇后商量啊……你们觉着该怎么办?”说着看了楚恪宁一眼。
正好楚恪宁也在看他,夫妻俩一对眼神,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韩耀庭对她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去看皇太后。
夫妻俩的神情皇太后也看在眼里了,也明白了,却惊讶的很,顿了顿才道:“你们的意思,是将这个孩子养在宫中?!”
听皇太后的语气就知道她不同意。说服皇太后自然是韩耀庭来了,楚恪宁很聪明的没说话,免得又引起皇太后的不满。
韩耀庭点头道:“养在宫中有何不可?论辈分朕是这孩子的叔叔,先皇临死之前再三的将孩子托付给朕,而朕也再三的保证过,一定护好了孩子,让孩子长大成人……原本交给他母亲养着是最好的,但现在他母亲死了,还能托付给谁?再说,不管托付给谁朕都不放心,这孩子的身份太敏感了,不管给谁,只怕是都难保被人利用,若是长大了被利用便也罢了,只怕是有些人等不得,现在就折腾,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如何能保护好他自己的性命?”
皇太后道:“皇帝既然知道这孩子身份敏感,可曾想过如果养在宫中……算怎么回事?皇帝现在还没有皇长子……”
韩耀庭惊讶的笑道:“母后想的太复杂了。这个孩子就是朕的侄子,因为父母过世所以养在朕的身边。这很正常,朕的儿子是儿子,侄子是侄子,又不是要过继,牵扯什么呢?”
一顿又道:“如今想来,后宫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只有母后和皇后,对孩子们并没有任何的危险。”
皇太后脸上就不太好看,过了一会儿才道:“孩子长大了,知道了身世怎么办?”
韩耀庭叹气:“母后,朕并没有打算隐瞒他的身世。”
皇太后转头问楚恪宁:“皇后也赞同?”
问到了,楚恪宁就不能不回答,想了想道:“母后,其实将咱们当成是普通人家想,这事就没有那么复杂。孩子的父母亲去世了,叔叔叔母养大孩子,这没什么。您心中有疑虑的地方,就是因为这孩子是先皇的遗腹子而已,但是孩子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他会有什么威胁?养在咱们身边,关键反倒是咱们的教导,给孩子找好的讲读官,知书明理,那么自然就不会产生歪斜的思想。”
韩耀庭点头,看着皇太后道:“母后,孩子那么小,您为什么总觉着他有威胁?即便是有威胁,那也是身边的人。那么将他放在身边教养长大,身边的人便是咱们自己,这样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韩耀庭和楚恪宁这会儿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
还是之前莫氏不知道在皇太后耳边说了多少关于这孩子的话,如何吓唬皇太后的,既然那时候皇太后都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惠善贤妃生的是儿子的话便下手除去,那么必然是非常非常担心的。
现在虽然莫氏死了,但其实皇太后关于这件事的心中那根刺并没有拔出,所以,一旦出现关于这个孩子的问题,她的反应就总是如此。
皇太后听了韩耀庭的话,皱眉半天才道:“皇帝皇后你们觉着没有什么问题,好好的把孩子养大,但是旁人未必这样想,旁人甚至会怀疑惠善贤妃是皇上除去的,将孩子养在身边也是早就算计好的,其实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孩子换了,先皇的孩子早就除去了,世人也不知道。皇上博个仁善之名,却又不用承担这个孩子给皇位带来的危险。”
还别说,皇太后这番话说出来,叫皇上和皇后全都愕然,继而哑然,互相的看了看,一时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难怪皇太后在这件事上如此的固执己见,还真的是叫她抓住了一些足以担心的理由。
楚恪宁心里想,如果担心这么多的话,那么真的是路都不能走了,走一步路怕是都会被人说出来这不对那不好来。
正好韩耀庭也是这样想的,说道:“您如果担心的是世人的说法,甚至后世的传闻的话,那可真的是管不着了的,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历朝历代,百姓们对皇帝的议论还少了?更别提皇帝死后了,多少的传奇轶事,全然没有的事情后世都能编造的活灵活现的,若是连这个都担心,那日子没法过了。”
说着笑了笑:“朕只要史官们记下真实的事实便可。世人怎么说,那么多嘴谁能管得过来?让他们说去好了。”
楚恪宁点头:“是啊母后,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关乎的就只是皇上对先帝的承诺而已。这本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先帝已经去世,皇上要信守承诺,照顾孩子,做到这个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本心,并不关乎其他任何人的事情。”
韩耀庭赞同的点头:“皇后这话说得对,朕照顾这个孩子不是做给任何人看的,是自己的本心,无须给任何人证明。”顿了顿叹气道:“原本也答应照顾好惠善贤妃的,她却遭此横祸,已经是失信了。”
皇太后想了半天,叹气道:“哀家是说不过你们。既然你们要将事情说得如此简单,那也没办法。想照顾就照顾吧。”
韩耀庭道:“母后,您一定要想通,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惠善贤妃已经死了,即便是儿子将这个孩子送去给别的王爷抚养,该说儿子的坏话的人,也会说坏话的。这个孩子是万万不会给儿子造成任何威胁的,这一点您得明白。”
皇太后明白,不由得瞪着他道:“你是担心哀家对这个孩子下手?”
韩耀庭一窒,之前您不是……
皇太后自然马上也想起来了,惠善贤妃生的时候,自己就要下手的。怒哼了一声转开头去:“皇帝要是担心,这个孩子就别叫哀家看见!”
韩耀庭忙起身过去,蹲在了皇太后的椅子前,陪着笑脸道:“母后,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就是怕您想不通,然后心里不痛快而已。只要您想通了,儿子还有什么担心的?”
皇太后之前做的错事太多,其实她自己也后悔,也讪然,所以皇上有认错的意思,她就没有在多说什么,道:“你们决定了如此,就如此吧!现在就是阿弥陀佛的保佑,希望这个孩子安然无恙的长大,成亲生子,长命百岁!皇上才能不担什么恶名。”
“您不用担心儿子担恶名,儿子将这个孩子养大,正经才是好名声。这个孩子给儿子带不来灾祸,也带不了恶名。您一定放心这一点。”
虽然韩耀庭在皇太后生气之后立马认错了,但其实话语中依然是在提醒皇太后,千万千万不要动这个孩子的脑筋。
皇太后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儿子如此的一再说,她怎么还能再动什么脑筋?还有的疑虑,也只能自己慢慢化解了。
第259章
钱景亮从宫里出来,着实烦躁了一阵。
那件事他以为过去了,华锦妮的母亲和哥哥病急了乱投医,这他理解,当时走了之后,华家那边就没有在提过,钱景亮虽然这几天也没过去,但是觉着他们应该想通了,这不是一码事。
可想不到华锦妮的母亲和哥哥不说什么了,她自己却又折腾开了。
如果说华锦妮想出来的是别的方式,或者说干脆的闹着要出家什么的,钱景亮必然相信她是受不了她母亲,真的想要躲避。但她居然想入宫,这实在让钱景亮不得不怀疑,她心思不纯。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钱景亮自己知道,便是皇上都未必知道他被人暗中喜欢着,但钱景亮很早之前便看出来了。
该怎么制止,钱景亮着实为难。直接跑到华家,警告他们华锦妮的想法,让他们劝解吗?
如果说华家人劝解有用的话,之前吴夫人就不会想出来那个主意,也不会将原本已经安宁下来的华锦妮惹得想出来这种歪主意。
从这里就能感觉出来,华家人其实他们自己都没想开,从以前的官宦身份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平民身份,还总被人欺负。当然,他们可能不是自己想不开,也许他们努力的想要适应这种生活,但真的没办法适应罢了。
或者直接去找华锦妮?
直接跟她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可以在华锦妮还想狡辩的时候,说出来自己是知道,她暗中喜欢皇上,想用这个借口进宫,其实怀疑她是抱有接近皇上的目的?
那样会不会火上浇油,一下子将华锦妮更加逼的走投无路?
钱景亮还记得很清楚,那一次吴夫人说出来那个主意,华锦妮冲进来时候的模样,她满头满脸涨得通红,眼睛都是红的,鼻翼张开愤怒的呼吸,那种滔天大怒钱景亮能够感觉的出来。
现在华锦妮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钱景亮真的不知道,他也很为难,他自己都是一堆的烦心事,很多事情也没有处理好,却总被这些事情牵扯。
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钱景亮着实踌躇了几天。
这天下了朝,一出来就被高源给拽住了,钱景亮看见他的那张冷脸就觉着不好,顿了顿问道:“不会又是皇上让你来的吧?”
高源冷着脸:“就是,皇上叫我问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皇上最讨厌的事就是让皇后娘娘烦心的事,所以,你赶紧解决。”
钱景亮真的想大哭一场,苦着脸转身走,叹气:“我怎么解决……我又不是神仙。”
高源一听,马上跟了上来:“这么说你还没有解决?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这种事情是一下就能解决的了的吗?你说!你小子那么有主意,你说我怎么办,怎么解决?!”钱景亮有点生气。
高源就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解决?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钱景亮一下站住了,真有点气的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你还……”说到这里又想到了,皇上让自己赶紧解决,是因为皇后为了这件事发愁了,烦恼了,而皇上不愿意皇后烦恼发愁。但皇上不会将涉及华锦妮的私事说出来,因此没告诉高源到底什么事,只是叫他追着让自己解决事情。
所以说不下去了,转身继续走。
高源只能跟着,问他:“你到底……”
“哎呀你别问了行吗?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他娘的都一脑门的官司,你跟着我干嘛?”钱景亮烦躁的转头瞪着他。
高源想了想,只好道:“城西新开了一家福来春酒楼,里面的烤鸭不错,我请你去喝酒吧。”
钱景亮戒备的看着他:“你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吗?请我喝酒干什么?”
高源只好道:“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想让你告诉我,然后我帮你一起想办法,这样赶紧把事情解决了,皇后娘娘不烦恼了,皇上就不用盯着我,叫我盯着你了!”他也有点火:“我他娘的也是一大堆的事呢!你以为我成天闲的没事干跟着你?”
钱景亮想了想。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好几天没动静的,现在有个人想帮自己出出主意……虽然是高源,叫他挺生气挺别扭的一个人,但是想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了。
而且和这个高源的关系真的是一言难尽。说是仇人吧,这个仇人却是真的很奇妙,自己的很多事情,别的人不知道,甚至亲戚朋友都不知道,他却知道。说是朋友吧,这家伙从前装成是自己这帮人的朋友,最后却出卖了自己这些人。自己原先的朋友,现在一个都不在了。
当然,这是从钱景亮的角度。
从高源的角度看,钱景亮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个个都是死有余辜。
钱景亮叹气:“好吧。”
两人还真的去了福来春酒楼,要了两只烤鸭,一些酒菜,喝了起来。
既然要说,就从头说好了,遮遮掩掩也不是男人的行为,所以,钱景亮从吴夫人的举动开始,一直到华锦妮去找皇后求着要入宫去什么尚衣局当个宫女或者尚宫,全都说了。
高源听完了之后,半天没说话。
想了半天,第一句是:“你的意思,怀疑华锦妮进宫的心思不单纯?她……之前喜欢皇上?”
钱景亮点头:“不是之前,现在也是。只不过皇上和皇后娘娘全都不知道……毕竟以前是闺阁小姐,也不常出门,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是亲近的人察觉不了。我知道是因为以前……”
说到这里,不得不将以前,华锦妮头次见晋王的事情说了。
高源这才恍然了:“皇后娘娘不知道,所以还为了她想进宫的事发愁,如果知道了她居然是盘算着勾搭皇上……”
钱景亮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难听?!那丫头干不出来那样的事,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停顿了半天,才想了句合适的话:“也许就是那种小姐们的心思,就算是不能嫁给他,离近点能看着他也行啊。”
高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将杯子放下,喃喃的道:“你倒会解释。我听着不就是,利用娘娘将她看待成朋友以达到进宫的目的?进了宫之后真的就那么纯洁的还离近点看着就行?那在京城离得也挺近的啊?她父亲兄长什么官职都没有的一个民间女子,想进宫就进宫了,还不满足?”
这话说的钱景亮又哑口无言。
高源想了想道:“你为难的是什么?”
钱景亮想了半天,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上一次吴夫人说叫她嫁给我的时候,锦妮自己冲进来不答应的,而且反应特别强烈,我看着她的那个样子……真的感觉不太好……”
“你觉着她要疯了?”高源说的也很直白:“接二连三碰到的事情太多,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承受的了的,而且本身还是官宦小姐出身,更抗不了事儿?”
钱景亮有些讪然,点头道:“对,就是怕逼的太紧了,她……万一弄得不正常起来,”顿了顿,又嘟囔:“现在看着已经不那么正常了……”
高源又想了半天,道:“让郑玉依去劝啊。”
钱景亮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高源就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是,你去说不合适,但若是又跟华家人说华锦妮的决定,华家人去劝的话,只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只能找女孩儿去说,她们女子心思细腻,这种情况会想的明白,从哪一点开始劝,应该清楚。何况郑玉依和华锦妮原本关系就不错……对了,还有个赵月儿,叫她们去劝。闺中姐妹们,有些话反倒比家人好说。”
钱景亮大大的摇头:“不不不,你这正经是馊主意。这种事情不用说,锦妮必然是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从她现在的表现看,她就是去求了皇后娘娘,然后和谁都没说,连她母亲都不知道。如果我跟这个说跟那个说,玉依和赵月儿都去跟锦妮说,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一个劲的摇头:“只怕当场锦妮就疯了。”
高源皱眉:“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