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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拥抱似乎有着源源不绝的温暖一般,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方才还是觉得心中惶惶然的江清欢,此刻已经心有着落处。她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抬头的时候,那充斥在她眉目间的轻愁已经消失。
  她笑着跟黄岛主撒娇,“其实也没事,心中不痛快的时候黄岛主抱抱我,我感觉好多了。”
  黄药师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是笑着,可心底还是隐隐有心疼的感觉。倘若当年的真相是冯家因为江枫的缘故被牵连,移花宫在下手的时候没下狠手,导致冯家夫人带着女儿想要活命而离开……从小到大都在冥岳之主聂小凤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如今长大一朝得知身世,反而背了一身血海深仇。
  黄药师捧着她的脸,低头。
  温热的唇吻上她的红唇,一反从前的霸道热情,这个吻宛若春风般温柔。
  在前方大树上等着小姐姐的白雕看到了黄岛主的举动,脑袋微微一侧,大概是在寻思着这时候自己要不要去给这个黄岛主扇一个翅膀。
  江清欢和黄岛主回去冥岳之后,江清欢就去跟师父说了这事情。聂小凤听了江清欢的话之后,即使她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愣了下。
  “师父,我已经让少帮主派人去扬州一趟,看当地十几年前是否有冯姓的人家遭逢变故。至于小鱼儿和花无缺三个月后决斗之事,按道理说他们如何与我无关,若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即便他们当真是兄弟相残也与我们没关系。”
  四姑娘的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说起小鱼儿和花无缺的事情,也不见有情绪波动。
  聂小凤闻言,却笑了笑,“怎么会没关系?倘若你当真是冯家之女,邀月便是你的仇人。不论你昨天跟小鱼儿胡扯说他跟花无缺是孪生兄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邀月却是在你去跟燕南天和小鱼儿打听冯家之事后找上你的。以她之能,要杀了江枫唯一的儿子小鱼儿也是易如反掌。怎么,当年那小崽子出生的时候都没杀,却要多此一举,自己养个年龄相仿的徒弟去杀?”
  “你所说之事虽然荒谬,可从邀月的反应来说,说不定真有其事。”
  江清欢从前觉得师父绝顶聪明,手腕又高,在她心中师父一直都是个特别厉害的人。而此刻,江清欢心中对师父的佩服敬仰之情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师父不愧是师父,想事情的角度都跟别人不一样!
  聂小凤转头,看向江清欢,说道:“你不必担心你会给师父带来什么麻烦,我冥岳又岂会怕了移花宫?再说,邀月都找上你了,礼尚不往来非君子,你放手去做自己该做之事。再不济,还有师父呢。”
  江清欢听到师父的话,忍不住上前,抱着师父的手臂摇晃,声音爱娇:“师父对清欢最好了!”
  聂小凤被她晃到好气又好笑,“多大了,还撒娇。”
  江清欢:“不管,清欢不管多大了,都还是师父的徒弟呢。”
  江清欢得到了师父的支持,就放开了手脚去调查冯家的事情。丐帮在扬州分舵的弟子飞鸽传书给少帮主,说在扬州确实有个姓冯的大户人家,是积善之家。
  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这冯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十几年前遭遇横祸,深夜被山匪进门抢劫,将财物洗劫而空之后还一把火将那宅子烧了。
  “冯氏一门共有三十六人,清点尸体的时候少了三具尸体,听说那冯家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并不在尸体当中,怕且是当晚大火的时候,被人带着逃出生天。”
  少帮主一边说,一边觊觎江清欢的神情。
  江清欢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少帮主一愣,就这样?
  江清欢看向少帮主愣住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洪七哥哥以为我会有什么反应?”
  少帮主顿时哑然,可能不是身在其中就无法感同身受,他虽然一直将江清欢视为妹妹一样关心爱护,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兄长般的纵容较多,说多了解江清欢的性格,那还真的是十分有限。少帮主要是在了解姑娘家的性格上有天分,也不至于和表妹蹉跎了这么多年,达到的成就只是表妹不再让他滚而已。
  江清欢感受到来自洪七哥哥的关心,心里顿时暖烘烘的,她弯着眼睛朝少帮主勾手指,“洪七哥哥,来,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少帮主一脸严肃:“不,男女授受不亲,你就那样说吧。”
  江清欢:“……”
  既然有求于人,那就洪七哥哥想怎么说,她就怎么说了。于是,清欢妹妹说,洪七哥哥,我想要往邀月宫主心里添堵,你能帮个忙吗?
  洪七哥哥心中“咯噔”一声,十分警惕地看着清欢妹妹。
  清欢妹妹:“别那样看着我啊,绝对不给你惹事!”
  洪七哥哥:“我又岂是怕你惹事,我只是担心那邀月会恼羞成怒,又要杀上门来啊,清欢妹妹!”
  少帮主话音刚落,黄岛主的声音便在傲雪苑门外响起——“她若是敢杀上门来,那敢情好。不怕少帮主笑话,我最近是天天做噩梦,生怕她不敢杀上门来。”
  黄药师走了进来,看到穿着红色衣裙的四姑娘正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下,一荡一荡的,梨涡浅笑,十分动人的模样。黄药师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旁。
  少帮主听到黄岛主的话,已经无话可说了。不管是清欢妹妹还是黄岛主,都是一副生怕事情闹得还不够大的模样,他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少帮主心一狠,牙一咬,跟清欢妹妹说,你到底是想怎么往邀月心里添堵?
  江清欢见洪七哥哥松口,顿时眉开眼笑,跟洪七哥哥这样那样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于是,几日之后,江湖八卦便开始传得沸沸扬扬。先是有人说那个神秘莫测的铜先生是邀月宫主,木夫人就是怜星宫主,那对姐妹装神弄鬼这么多年,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紧接着又有人在说当年江枫和花月奴惨死之时,生下了一对孪生孩子。邀月宫主本想要杀了那对刚出生的孩子,可她随即又想出了一个更恶毒的方法,那就是让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自相残杀。
  前面关于铜先生和木夫人的事情倒也还好,毕竟,这些看着高高在上又不好接近的女神,有点跟旁人不同的嗜好也没什么了不起。但说到小鱼儿和花无缺是孪生兄弟的事情时,就大不一样了。
  此刻的江清欢,正带着侍梭在太湖的一间茶馆中等人。最近几天,不管是茶馆还是酒肆,人人都在谈论当年邀月和江枫的爱恨情仇。
  在江清欢隔壁的一桌上,有个满脸胡须的大侠口沫纷飞,大声说道:“真当旁人是蠢材,若是那个什么小鱼儿和移花宫的少宫主花无缺孪生兄弟,总有几分相像的吧?还有还有,邀月宫主有病吗?她那么恨江枫,何必要养大他的孩子,万一到时候孩子不能按照她的意愿去杀了自己的兄弟,反而两人还相认回头来对付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位胡须大侠的话一出,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又有人不同意了,其中一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女侠跳了出来说:“邀月宫主向来高高在上,从来没人敢拒绝她。谁知那江枫却不长眼,不爱宫主却爱上了宫主身边的侍女,邀月公主心中恨极做出一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奇怪。将心比心,若我是邀月,即使江枫和花月奴已经死去尸骨也化为飞灰,也要让他们的孩子自相残杀,胆敢辜负我的一番情意,我让他们死不瞑目,做鬼也不得安宁!”
  那人话语一出,在旁边凑热闹的众人便笑了起来,说这位女侠,你戾气这么重,往后谁还敢娶你?
  江清欢手中拿着一杯热茶,嘴角微扬了下。本来嘛,江湖八卦就是十分容易过气的,无奈如今这个八卦跟向来冰清玉洁的两位移花宫主有关系,这些个武林中人,不八卦个十天半个月,那才稀奇。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往下看。楼下的青石板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其中一个一袭白色衣衫的年轻公子分外引人注目。不同于花满楼那样温润如玉,也不同于西门吹雪那样的孤傲冰冷,那个白衣少侠眉目如画,一身清贵。
  在江清欢打量着他的时候,他恰好抬头,两人目光相遇。
  江清欢迎着对方的视线,不躲不避,秀气的眉毛微挑了下,凤眸带着几分淘气狡黠。
  她知道楼下之人是谁,那是花无缺。
  第125章
  翩翩白衣少侠, 走进了茶楼,拾阶而上,到了二楼雅座。只见靠着窗边的雅座上,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姑娘白皙的手指扣着一个小瓷杯, 朝他举了举瓷杯。
  白衣少侠走了过去,他的相貌十分英俊,气质斯文儒雅。
  “在下花无缺。”
  江清欢弯着眸子, 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花公子请坐。”
  花无缺一愣,然后坐下。而茶馆中, 除了方才他上去的时候, 除一开始有人因为花无缺出众的相貌气质多看了他两眼之外, 他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因为茶馆中的众人依然沉浸在移花宫两位宫主的爱恨情仇中无法自拔。
  江清欢微微一笑, 亲自摆弄起桌上的茶具煮起茶来。
  而外面的人越说越离谱——
  “邀月是铜先生, 怜星是木夫人, 这两位宫主平常深居简出, 可一旦戴上面具, 便是夫妇。她们未嫁, 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吧?”
  “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邀月若是有不见的人的嗜好,又怎会爱上江枫?”
  “……”
  坐在雅座上的花无缺, 听得眉头都拧了起来。听到有人那样谈论邀月和怜星, 他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可见涵养也是极好的。
  江清欢煮茶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煮好了一壶茶,提起茶壶将热茶倒入花无缺前方的小瓷杯中,“花公子,请喝茶。”
  花无缺一直低垂的眼睛此刻抬了起来,他的眼睛很漂亮,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江清欢从中看到了痛苦与纠结。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多谢姑娘。”
  江清欢笑着放下茶壶。
  花无缺没有拿起那个小瓷杯,他只是垂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热茶,好像能看出朵花来。
  江清欢也不着急,她只是慢慢地喝着茶,看着楼下的青石板路上人来人往。从江清欢让少帮主将小鱼儿和花无缺是孪生兄弟的消息散出去之后,江清欢就在等花无缺找上门来。
  一个人,如果既不想背叛亲情,也不想背叛友情,那么他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煎熬。
  而这时,忽然有个小道消息,说将要和他却一死战的人,或许是他的兄弟,而那两个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的师父,竟是有可能是设计他们兄弟相残的人。
  内心充满了痛苦与纠结之情的花无缺,在听到这个小道消息之后,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想,不管是为了小鱼儿,还是为了两个师父,他都要将当年的真相查明白。
  两位师父从来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告诉他,他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杀了那个叫小鱼儿的人。除了他,谁都不许亲手杀了小鱼儿,可他并不知道两位师父与小鱼儿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直盯着茶杯的花无缺此刻终于抬眼,他的眼睛此刻看着平静而深邃,他的目光落在江清欢的脸上,徐声说道:“四姑娘,谣言止于智者。您这般让丐帮众人诋毁我两位师父的名誉,未免过分了些。”
  江清欢听到花无缺的话,眨了眨眼,笑问:”你觉得过分了些?“
  花无缺十分安静地看着她。
  江清欢忽然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花无缺一怔。
  江清欢笑了笑,站了起来示意侍梭去结账,她自己施施然地从雅座走出去,下楼的时候那红色裙摆拖拽在台阶上,缓缓而下。花无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有些弄不明白江清欢的用意。
  花无缺让江清欢想起了花满楼,很奇怪,明明是两个身处于不同环境的人,却给她一种他们是同类的感觉。身旁的花无缺好像天生便是那种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说他怜香惜玉并非是说他风流多情,而是他对女孩,似乎都抱着一种天生的怜惜之情。就像方才在茶楼之时,若是旁人,大概至少都是要给她点脸色看看的,毕竟,他如今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小抚养他长大的两位师父沦落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任谁看到了罪魁祸首,即使不说大打出手或是怎样,至少也会摆点脸色的。
  但花无缺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十分平静而又有礼地说她未免太过分了些。
  江清欢都有些纳闷,邀月对江枫恨之入骨,她是怎么教育花无缺才能让花无缺有今天这样的性格的。于是她问花无缺,“邀月平时对你好吗?”
  花无缺被眼前这个姑娘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弄得莫名其妙,他之所以来跟江清欢见面,是昨夜有一只小信鸽飞到他的房中,那只小信鸽曾经是小鱼儿的,他本以为是小鱼儿送信给他,没想到绑在信鸽右腿上的书信是江清欢送来的。
  他对冥岳的四姑娘,虽有耳闻,但素未谋面。不过自从关于两位师父的事情在江湖上流传之后,移花宫也曾打探到底是谁散布的,幕后的推手是冥岳和丐帮。
  花无缺当时看着那纸条,心想我都还没找上门呢,你倒是找上门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该是时候会一会这个冥岳的四姑娘了。
  只是,花无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人见面的场景竟然是这样的,而江清欢方才问邀月对他好不好的话,竟让他有种那像是久别后的朋友见面时的寒暄一样。
  于是,花无缺诧异地看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微笑:“我跟小鱼儿是朋友,他经常跟我提起你。你们快要决斗打个你死我活了,难道你心中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花无缺面无表情,“没有,我此生只为了杀小鱼儿而活着。”
  “怎么会呢?你若是只为了杀小鱼儿而活着,又怎会与他成为朋友?你与我一同走在路上,难道没有感觉到春天的美好?”四姑娘对着长相英俊性情又好的花无缺,走起了文艺范儿,她弯着凤眸,轻声说道:“太湖的风中夹杂着花香,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你若是能感觉到这些,便说明你的生命并不是只为了杀一人而存在。”
  “我见过邀月,与她交过手。你虽然从小在移花宫长大,但是像邀月那样性情的人,除了教你武功,想来是不会对你太好的。一直对你好的人,是不是你怜星?”
  花无缺的表情此时微微一变,有些惊讶地看向江清欢。
  因为江清欢说的不错,在移花宫中,大宫主邀月永远高高在上、冰冷无情,花无缺从来没有见过邀月的笑容,她总是那样冷若冰霜的模样。从小到大,花无缺所能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怀,都是来自怜星。
  江清欢神情自若地迎着花无缺的视线,问道:“你觉得方才在茶馆里听到的事情,都十分荒谬,对吗?”
  花无缺笑了笑,说道:“若姑娘是我,不会觉得荒谬吗?”
  “确实荒谬,但那是真的。若你不信,不如我们一同去见怜星宫主?”
  花无缺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江清欢,“你将我小师父带走了?!”
  江清欢笑眯眯地朝他摇了摇手指,十分气定神闲,“不是带走了,是救走了。”
  花无缺:”……“
  要说江清欢真的将怜星救走了,那是假的。她不过是让雕儿在邀月怜星落脚的地方蹲点,顺便还收买了一些小动物,让邀月单独离开的时候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