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忙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吃了饭再走!”顾清梅赶忙留她。“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情跟妳说呢,收拾行李什么的,有一会儿工夫就得。”
马云裳只好又跟着顾清梅回到顾清梅自己的院子里,她忍不住笑道:“我这性子越不越不沉稳了,妳有什么事想让我做,尽管说。”
二人回到屋子里坐定,顾清梅又吩咐人上了茶点,“是这样的,我买了一间酒楼,如今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想开成那种只招待女眷的酒楼,还没找着合适的人帮我管,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也只有妳是我最信任的,所以想把酒楼交给妳来管。”
“只招待女眷?”马云裳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女眷们一般情况下可是很少出门的,若是只做女眷的生意,还不得赔死?”
“不是这个话。”顾清梅便将现代的私人会所的概念讲给她听了,并且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都给她说明,她其实是想搞一个多元化经营的酒店,定期举办服装秀和珠宝展示会,再加上美容、按摩、休闲等各种服务,以会费的形式收取费用。
而且,所有的侍者都是清一色的小丫头。
总之,就要把酒楼办成一个身为大户千金或者是豪门贵妇,若是没有这张会员卡,妳都不好意思出门的地方。
马云裳听了,不禁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喃喃地说:“妳这丫头,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连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顾清梅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如今我这模样,也管不了里边的事,还请二嫂费心。至少,前期的筹备工作得由妳来负责,还有,得多挑一些机灵乖巧的小丫头,这个事,可以让少雅帮妳,让她瞒了身份,混在那些小丫头中间,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那些喜欢炸刺的都挑出来。还有厨子,旁的我不敢时候,这选厨子的事除了妳还真就没人能干。除此之外,还得制定这些小丫头的衣裳样式、发式,还要请从宫里出来的嬷嬷调教她们仪态和举止。单是这些事情都得筹备个一年半载的。”
马云裳便笑道:“反正我是发现了,听妳的,准没错,成,这活我干了。”
顾清梅见她答应了,不禁松了一口气,“那等妳从顾家庄回来,去找苏威,如今,酒楼的事都是他在操持,还得顾着商行那边,都快忙死了。”
……
十月十八那天,慕容文英嫁了,场面挺隆重的。
因新嫁娘不得见孕妇,所以三天回门的时候,慕容文英也没来看她,只是让身边的小丫鬟送了一份单独的回门礼给她。
顾清梅听说,慕容文英去拜见王妃的时候,王妃说了不少酸话,言外之意不过就是霞姐儿还在家庙里受罪,而她却嫁了个好相公之类的。
顾清梅听了之后,觉得十分的无奈,这些人就是不知悔改,把好好的一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马云裳回来的时候,特地来见了她,带给她一个“不幸”的消息,给李招娣办丧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打翻了烛火,反正李招娣的三个儿子,以及顾老大全部葬身火海。
一家五口,全都死绝了!
房子也烧没了!
顾清梅听到这个消息,好半天都没说话,其实她心里痛快得恨不得放鞭炮,但是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哀痛的样子。
“这都是命!”终于,她叹息出声。
送走马云裳,她又找来曲氏,也没有旁的话,只是淡淡地说:“祖母中风也有段日子了,总是这样子也不是个事。”
曲氏愣了一下,压低了嗓音道:“不是说要丁忧吗?”
顾清梅“嗤”的一声笑了,“北方正打仗呢,战况这么激烈,皇上怎么会把我四哥和清雷堂哥叫回来?肯定会夺情的。”
曲氏闻言眯起眼睛,心中暗暗点头,再次觉得自己跟对了人,顾清梅这个人,够聪明,够明理,够隐忍,也够心狠!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三天后,传来顾老太太过世的消息,顾清梅如今怀着身孕,丧事一概不能参加,只是打发曲氏帮忙送了丰厚的丧仪过去。
突然间,她觉得世界仿佛清净了许多。
但是还有一个人,她想除去,却一直没敢下手。
这个人就是霞姐儿!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是霞姐儿把四嫂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的。
当时她没动手,是因为只要她动手了,所有的人都会想到,是顾家的人动的手,就算是联想不到她身上,也会联想到四哥的身上。
所以她劝四哥忍了。
当然,不动霞姐儿,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慕容羽的祖父。
那老头子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她猜,就算她在外边,敢杀一万个人,那老头子都不会说什么,只会挑大拇指,说她能干。
但是霞姐儿,她不能碰!
因为霞姐儿姓慕容,在那老爷子的眼中,慕容这个姓,是不容侵犯的。
肯把霞姐儿送去家庙,已经是那老爷子对她做的最大的让步。
但是,这又如何呢?
家庙,可不是让人混吃等死的地方。
记得前世看小说和电视剧的时候,里边的人都对家庙有一种恐惧感,她也约略地打听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家庙都是用来关押大家族中犯了事,又不好直接处死的人的。
慕容家的家庙自然也不例外。
接连几场大雪,预示着冬季的来临。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总是在一夜之间,便覆盖了整片大地。
一场大雪后,慕容家派去跟在霞姐儿身边的嬷嬷跑回来报丧,霞姐儿出去砍柴的时候,一时脚滑,从山上跌了下去,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死了。
得到消息的顾清梅,又是久久没有言语,良久,才问曲氏,“苏大嫂,妳相信报应吗?”
“妳别想得太多,妳不先下手为强,早晚会遭殃,妳这是自保!”曲氏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顾清梅轻声一叹,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她想,她也该为他积积德了。
“苏大嫂,找个稳妥的人,远远的找家寺院,帮我送一千两银子过去,好好地把他们都超度了。另外,我听说大雪压垮了都城外不少人家的房子,好些灾民无家可归,妳去跟我二嫂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让她把我买下的那间酒楼腾出来,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暂且栖身,再给他们找个活干。等开春,帮他们把房子盖起来,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十一月中,顾清梅的商行终于开业了!
商行的名字叫“清羽商行”,取的顾清梅和慕容羽的名字里的各一个字。
一大早,顾清梅就坐了马车来到自己的商行,今天商行开业,她这个大东家兼幕后老板自然得出席。
一片鞭炮声中,宾客纷纷前来道贺,虽然大部分都是管家出面,不过也给足了顾清梅面子。
当然,她是不需要站在大门口招呼客人的,她只需要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喝茶便是。
若是有女宾客前来,会有专人带进来,再由她出面客气几句。
休息室里点了旺旺的三盆炭火,暖和得很。
随风突然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双手递给顾清梅,“大少奶奶,有封给妳的信。”
顾清梅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上边的字,只见那字写的异常挺拔锋锐,于是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不知道,是个小厮送过来的,还送来了一些贺礼,不过没有报名字就走了。”
顾清梅便将里边的信瓤掏了出来,只见里边只写了寥寥的几个字——快回家,外边危险!
她看了以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将信递给随风。
随风看了之后不禁大吃一惊,神情顿时就凝重下来,“大少奶奶,不管这是什么人送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赶紧回家。”
“好!”顾清梅听他这么多,赶忙让苏尘清扶了自己站起来,然后跟在随风身后往外走。
随风此次护卫她出门,把慕容羽留给她的侍卫都带出来了,一共二十四个,此时都在四周警戒。
他一打呼哨,这些或明或暗的侍卫仿佛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护送大少奶奶回家,路上当心点,可能会有麻烦。”随风低声叮嘱了他们几句,将众人分成两拨,一拨留在顾清梅身边,和自己一同随侍,另一拨前去探路。
不一会儿,外边的马车备妥,顾清梅在苏尘清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吃力地爬上马车,她还没坐稳,就见车夫猛地一扬马鞭,马车突然向前窜了出去。
她在车里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向后栽倒,后脑顿时撞到位子的棱角,幸好位子上铺着厚厚的软垫,没有把她的脑袋撞烂,但即便这样,她也昏了过去。
苏尘清和随风等人一看这还得了,纷纷拔出兵刃就要追,但是旁边的一个小院里突然冲出来上百个黑衣蒙面人,这些人全都身披深蓝色的鹤氅,手持单刀,将随风等人拦下,双方顿时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就在随风等人没有一个能突破这些黑衣人的封锁,追上去的时候,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突然在一条巷子里冲了出来,马上的骑士紧紧地辍在那辆马车的后边,却没有超过去,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跟出了城。
随风等人好一顿厮杀,在死伤了一多半侍卫之后,巡城兵马司的人终于赶到了。
这些黑衣人也不久留,打了个呼哨转身便走,也不管他们留下来的几具尸体。
苏尘清身上挨了两刀,满身都是鲜血,她也顾不上疼,牵过一匹马就要上马,随风一把扯住她,“妳干吗去?”
“我要去找梅姑姑——”她神情狂乱地怒吼,心中在不停地自责,刚刚自己怎么就没跟着一起上马车?
“妳去哪儿找人?都城一共四个城门妳知道他们从哪里出的城吗?”随风比她还要自责,那些人就埋伏在一旁的小院子里,他怎么就没发现?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祈求老天爷,千万别让顾清梅出事,不然的话,别等慕容羽回来,他自己把自己砍了,还能干脆利落点。
“那也得去找啊……”苏尘清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梅姑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呀?”
“别哭了!”随风怒斥了她一句,转身对巡城兵马司的人说。“我是嘉郡王府的侍卫,你们赶紧去几个城门打听一下,有没有嘉郡王府的马车出城?”
巡城兵马司的人一听他们是嘉郡王府的人,哪敢怠慢,赶忙派人四处打听,最后探听到有辆马车从西城出门。
众人赶忙会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四皇子,一同追出城去,四处打听着线索,可是城外人烟稀少,他们又去哪里打听线索?
那马车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顾清梅醒来的时候,是被吊在半空中,她的身上湿漉漉的,很显然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处境时不禁暗暗叫苦,小腹一阵阵的抽紧,她知道,自己怕是有些小产的征兆。
“咯咯咯咯……”一个阴阳怪气地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来。
她吃力地抬起头,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张不算太熟,但是她恰好认得的脸孔,说实话,这个人长得还不错,白净脸,五官端正而清秀,只是那一双眼睛长得不太好,三角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少,眼白四露,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亮紫色的大花锦衫,唇角噙着一抹凶残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猛兽看到了猎物一般,既贪婪又残忍。
他不是别人,正是西冷侯府的二公子方毓,看见他这张让人厌恶的脸孔,顾清梅就像吃了一百只苍蝇那么恶心,她的心也无法抑制地变得一片冰凉。
完了,她怎么会把这个家伙给忘了?
当日,他被强抢回去的民女咬断了子孙根,却被太后将她赐婚给他,是慕容羽将他脱了裤子吊在牌坊上示众的。
后来,他被送去了别处,她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呢,也就没往心里去,没想到竟然埋下了隐患,给自己带来今日这场大祸。
他坐在一张软榻上,翘着脚,怀里还搂着一个妙龄少女,四周站着很多恶奴。
那男子见她醒了,猛地把手里的女子推到地上,冷声道:“她归你们了!”
四下里那些恶奴们马上淫笑着扑了过来,将那女子从地上拎起来,按到一旁的草堆上,扯掉那女子的裤子,便轮流着扑了上去。
阴暗的地牢中,顿时响起女子凄厉的叫声。
那些恶奴们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子这才站起身,大步走到顾清梅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扬起头,语调轻佻地说:“小贱人,咱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顾清梅厌恶地躲开他的手,却说什么也躲不掉。
只听那男子声音冰冷地说了一句,“我是方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