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比离家时消瘦太多的丈夫,奥利维亚心疼不已。但是她并没有将这种心情表露出来,而是说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有多么安逸无忧,郝斯特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云云,不让派普担心。
战后德国的经济陷入低迷,盟军为了让德国人偿还战争赔款,把很多工厂和资源都掠夺了。特别是苏联,他们自己的经济情况本来就很差,所以更加变本加厉地剥削占领区。美国人的目光则比较长远。德国现在这个衰败的样子,就算全拔干净了也弄不出多少钱。而且德国在欧洲的地位不容小觑,若是德国真完蛋了,整个欧洲的经济也会跟着玩完。美国的产品出口到哪儿去啊?于是美国政府开始慢慢往占领区注入资金,帮助他们恢复经济。英国和法国的领导人不是傻子,他们拿了美国战后援建的钱,也就任由美国人放手去干了。于是,德国西部的经济开始慢慢复苏了。
经济复苏是一件长年累月的事,至少在现在德国人民没有感觉到。奥利维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她在沐瑙以及附近的城市根本找不到工作。一是没有工作机会,二是她党卫军家属的身份根本没有人愿意雇佣她。幸好她在战时攒下了不少钱,加上当初变卖古董的钱,而且很大部分存在了瑞士银行。就算她不工作也足够维持生活。战后,她又和在瑞士的父母取得了联系,齐默尔曼先生强烈要求奥利维亚带着孩子去瑞士生活。又被奥利维亚拒绝了,她说不论如何也要和丈夫共同进退。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奥利维亚的户头上又多了好多钱,是齐默尔曼夫妇心疼闺女亲情资助的。
奥利维亚无疑是幸运的。她虽然失业,但至少家境殷实。不至于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而更多的德国人,特别是曾经的党卫军以及他们的家属,战后的生活只能用悲凉来形容。党卫军被视为希特勒的爪牙,他们被视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曾经的追捧与无上的荣耀消失殆尽,连他们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受尽冷眼。一直到战后很多年,这样的情况都未曾改善。后来,奥托·吉勒上将和豪赛尔等前党卫军骨干于1951年成立了老兵互助会,专门用来帮助战后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党卫军军人。在他们的奔走呼吁下,德国政府逐渐承认了这些老兵的待遇。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原本奥利维亚以为,派普最多在战俘营待上几年,然后就会被释放出来。谁知现实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也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8月中旬的时候,美军战争罪部门以涉嫌在阿登战役中屠杀战俘的罪名对派普立案起诉。这对于派普的家人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而派普更是感到莫名的冤枉。他从未下令杀害战俘,而他也从未收到过任何战俘被杀的报告。于是,8月21日,派普被带到了位于慕尼黑附近的美军第3军审讯中心,等待开庭受审。在那里,他见到了迪特里希、胡戈·克拉斯以及派普战斗群的一些部下。他们被以相同的罪名带到这里。
这个事件在美国媒体的报道大体是这样的:1945年春天,美军在比利时的马尔梅迪附近发现了74具美军士兵的尸体。尸检结果显示,这74名美军的遇害日期大约在44年12月,通过这个时间推断,美军士兵的死亡与同一时间在此地作战的派普战斗群有莫大关系。
事件一经报道,立刻引起了美国国内的轰动。美国民众群情激动,强烈要求严惩侩子手。美国军方“顺应民意”,将涉案人员全部转移到一起,准备进行审判。
在第3军审讯中心,战争罪部门的人员分别提审了派普和迪特里希等人,结果众人皆表示对马尔梅迪路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派普表示,1944年12月17日,他的先头部队确实与美军发生了交火,并且俘虏了大约一百名美军。他当时将这些美国人留给了后续部队处理,并且曾叮嘱过他们务必要留下活口。美国人甩给了派普一叠照片,这些照片令派普惊愕不已。他当即表示他的部下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战争罪部门的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派普的信口雌黄。他们将会用事实铁证让派普哑口无言,让所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奥利维亚和郝斯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急如焚,他们很清楚一旦罪名成立对派普来说意味着什么。郝斯特四处打探消息,却收效甚微。唯一的进展就是郝斯特弄清楚了美国主控方成员以及派普辩护律师的姓名和身份。奥利维亚拿着这份名单思考了好久,她从银行里取出了一大笔钱,准备用来疏通。郝斯特建议先不要贸然行贿,先了解清楚每个人的特点,最好等到开庭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否则容易弄巧成拙。奥利维亚听从了郝斯特的建议。
9月份,派普被转送到奥波卢瑟陆军审讯中心,他被关在一个独立的牢房里。在那里派普见到了美国主控方的律师埃里斯少校。埃里斯少校不客气地对派普说:虽然他认为派普是德军最好的战士之一,也是其下属的偶像。但不要忘记他所处的现实。他的辉煌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德国最大的过错是输掉了整个战争,个人有罪与否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党卫军很快将被定作一个犯罪机构。虽然目前武装党卫军成员还在陆战公约的保护下,但马尔梅迪的案件将使得他们所受的公约保护降到最低层。最后,他建议派普应该接受不可避免的现实,做一名真正的普鲁士军官。
派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埃里斯少校回答:既然你的下属都很崇拜你,你应该承认所有指控并承担所有的责任。
派普冷笑着说道,不存在的事实他无法也不会承认。这一次面谈是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之后,派普被关在一个温度高达60摄氏度的小屋里呆了一整天。这种折磨以他在供暖系统上砸碎了一把椅子而告终。
就在派普在审讯中心和美军斗智斗勇,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摧残的同时。奥利维亚得到了战争罪部门负责人的姓名和现住址——拉尔夫·埃文斯。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
chapter 262 追踪访谈
“萨克森?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德国东边。”温迪·赫莉小姐又来采访温舍了。她好容易得到了主编的许可,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她才不在意英国士兵或是异样或是揶揄地眼神呢。她是个新闻工作者,一切要以最权威、最真实、最全面的报道为重。
“不过……那个地方好像不太发达。”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萨克森的疯子不要来污染巴伐利亚的空气。”温舍悠闲地坐在赫莉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赫莉不明就里地问道。
“他们就是这样侮辱萨克森人的。就像伦敦西区的人侮辱伦敦东区的人一样。”温舍说道,“萨克森在德国,就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现在她被苏联人管制,恐怕只会更加落后。”
“我明白了。不过……我想知道您的妻子是哪里人?”
“她也是萨克森人。”
“哦……”
就在两天前,温舍收到了一封他的妻子劳拉·温舍寄来的信。信中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大意是说她决定嫁给一个加拿大人,要和他离婚。后面还附了一张离婚协议书。温舍看着信纸冷哼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心情。倒是一旁的英国士兵流露出了带着点幸灾乐祸又带着点同情的表情。估计所有的来信早就被他们翻看过了。
类似这样的信在战俘营并不少见,就在上个月,一名德国士兵因为妻子提出离婚而用皮带上吊自杀了。吓得英国人赶忙把囚服裤子都变成了松紧口。对于被俘的军人来说,不论是言语上的侮辱还是毒打,都不能轻易使他们屈服。但是来自亲人的背叛却是他们万难承受得起的。温舍早已猜透了这个结果。他从未对劳拉付出过真心,现在被抛弃也算自食其果。好在劳拉没有受到她父亲的影响,寻得好的归宿,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
“您的父母都在家乡吗?”
“都在。”
“那他们知道您被俘的事情吗?”
“我猜不知道。”
“您为什么不给他们写信?”
“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为什么?”
“现在人人都对党卫军避之不及。断了关系也好。”
“可您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正因为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才不希望他们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那您的妻子呢?”
“她?她如果够聪明,就应该马上和我离婚。然后迅速改嫁。”
“啊?那太无情无义了!”赫莉愤愤不平地说道。
“如果她不和我离婚,那么她就是对自己无情无义。想想看,哪个选择更好?”
别看温舍被关在战俘营里,外界的消息知道的却并不少。其他战俘在和家人通信的时候总能带来新消息。比如谁谁又被抓了,谁谁的老婆为了讨生活在给市长擦地板,谁谁要被审判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一些前纳粹政权的主要人物,如戈林、赫斯、里宾特洛甫等人,将要在纽伦堡被审判。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因为战争而公开审判战败国成员的事件,从纽伦堡审判开始,战争正式可以被定义为一种罪行。还有一件事,大家是带着一股别样的心情八卦的。那就是威廉·蒙克的妻子卷走了蒙克的全部财产,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听说被苏联人俘虏的蒙克在战俘营里捶胸顿足,众人在对他表示同情的同时,也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现在想想,温舍顿觉劳拉还算仁义,至少没卷走他的钱。虽然她本来也不知道他的银行账户和密码。
“您在家乡还有要好的伙伴么?”赫莉似乎对温舍的私人生活非常感兴趣,总是围绕着他的个人问题打转。
“曾经有。”
“有青梅竹马的女孩子么?”
“曾经有。”
“让我想想,您一定是为了更为远大的志向,所以背井离乡去柏林发展了,对吗?”
“算是吧。”
温舍想起当他离开家乡的时候,父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他。当时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很舍不得他,一边哭一边冲他拼命挥手。而小小的凯瑟琳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远去。那个时候的他,心中被未来和理想充盈,脑海里尽是米莎动人的身影。他以为其他的事情都被淡忘了,却未料到记忆竟如此清晰。
米莎,凯瑟琳。你们还好吗?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已经被捕了,如果他的妻子不找你的麻烦,你应该已经顺利逃离是非圈了吧?凯瑟琳,希望郝斯特·派普能护你周全。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能生活的很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上一次采访中,您告诉我,您于1938年进入希特勒的私人卫队,对吗?”赫莉问道。
“是的。”
“距离您远赴柏林,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的。”
“在这之前,您都在干什么?”
“体院、训练营、军校、警卫旗队排长。”
刚到柏林的时候,温舍浓重的东部口音曾遭到不少人的嘲笑。在体院和训练营,他没少遭到排挤。为此,他拼命练习标准的“柏林腔”,却总也摆脱不了乡音。后来,他进入了元首卫队,成为希特勒信任喜爱的人。似乎再也没有人计较他的口音了。连元首的德语都带着奥地利口音,谁敢再拿这些说三道四?后来温舍明白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再没有人计较你的出身。不过,相似经历的人总是喜欢凑在一起的。比如同样出身一般的迪特里希就会特别欣赏他,而中产家庭出身的希姆莱就偏爱派普。很多时候,不计较并不代表不记得。
“希特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赫莉问道,“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
“我不会评价元首的。”温舍说道,“除非你严刑拷打我。”后面这句话带着些玩笑的意味。
“求您了,随便说两句也行。”
“我不会‘随便’说话给英国记者听的。”
“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但首先你是个英国人。你的父亲是贵族院(注)的议员,不然仅凭你实习记者的身份,怎么可能轻易的出入这里?”
“我已经是正式记者了……”赫莉嘟囔道,“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身份。”
“这里有这么多英国人,想知道你的身份并不难。”
“所以您认为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至少现在不可能。”
“好吧。”赫莉如霜打的茄子,顿时泄了气。她匆匆结束了这次采访,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报社。报社的同事看到她这幅样子,调侃她是不是被马克思·温舍勾了魂。谁知这句话让赫莉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了半天。直到那位同事道了歉,她才稍微平静下来。
晚上,赫莉连夜赶稿子的时候,温舍的脸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一边恶狠狠地敲击着打字机的键盘,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马克思·温舍。你就是个讨厌的纳粹!
注:即上议院。
chapter 263 达豪审判
10月,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飘渺。战后的德国,人们获得了几年中难能可贵的和平宁静的生活。但是对于奥利维亚来说,这个秋天,着实使她焦头烂额。
这个月,马尔梅迪屠杀战俘案件正式开庭审理了。不知道是否故意为之,审判地点在德国达豪,那里曾经有一座臭名昭著的集中营。派普等人现在被关押在那里。奥利维亚和其他军属被允许探望亲人,并可以旁听审判。在休息室等候开庭的时候,奥利维亚见到了迪特里希的夫人梅兰妮迪特里希。奥利维亚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年初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身着华服,头戴礼帽,正在一群妇人中间高谈阔论着什么,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而现在,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神中弥漫着迷茫与烦躁。与年初的她判若两人。
昨晚,奥利维亚在附近的酒吧亲眼见到梅兰妮和另外一名德国军官的妻子陪着三个美国军官在一起谈笑风生,举止间甚是亲密。梅兰妮和美国人之间不清不楚的传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奥利维亚早已有所耳闻,昨天则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想必被关押的迪特里希也应该听到了类似的传言,不知他在狱中作何感想。虽然梅兰妮嫁给迪特里希之前的风评并不好,但奥利维亚认为她绝不是轻浮之人。陪美国人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梅兰妮看到奥利维亚的时候冲她笑了笑,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为了帮丈夫减刑脱罪,很多德国女人都不得不去找美国人寻求帮助。用什么样的方法各自心知肚明。大家默契地保持了缄默,不愿意让狱中的丈夫知道。不过梅兰妮有她自己的考虑。迪特里希已经53岁了,如果再被关上几年,出狱时就真正是个老人了。他已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将军,而是战争罪人。自己还年轻,没有理由陪着他一起吃苦。当年嫁给他的时候,不也是贪图他的名望和钱财么?梅兰妮偷偷打量着奥利维亚,她比自己还小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然一身低调的深色套装,却掩盖不住天生丽质。这么好的一块肥肉,早晚让那些狼一般的美国军官叼走。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梅兰妮打量奥利维亚的同时,奥利维亚的脑子也没闲着。昨天她去探望派普的时候,虽然派普竭力掩饰,但细心的她还是发现了派普身上的瘀伤。
“他们打你?”奥利维亚带着哭腔问道。
“我不小心撞的,真的。”派普认真解释道。
奥利维亚根本不信。她抱着派普嘤嘤哭了起来。派普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哄着她。他一直竭力隐瞒,他不想让妻子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遭遇。美国人想逼迫他们认罪,每个人都遭到了殴打和威胁。但是令美国人恼火的是,没有一个人认罪。事实上,美国人掌握的证据少得可怜。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距离他们的死亡日期过于久远。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是派普战斗群杀害的他们。只是有时间上的巧合而已。但经过媒体的煽风点火,找出所谓的责任人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美国人甚至不太关心那74名美国士兵是怎么死的了,他们更关心谁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奥利维亚心知美国人这是要屈打成招了。她必须想办法让派普脱离这件事。
庭审开始了,奥利维亚和其他军属被带进了法庭。奥利维亚用目光搜寻着丈夫的身影,派普看到了她,并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容令奥利维亚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来自美国的艾尔维特少校是指定的德方辩护律师,他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军人。二战期间一直在美国本土任职,从未上过战场。与其他在战场上厮杀的军人相比,他没有对德国人刻骨铭心的复仇心态,而有多年从事法律工作而形成的客观调查态度。在正式开庭前,他和派普有过两次较为透彻的长谈,通过交谈,他对派普的印象很好。认为他非常有修养并才华横溢。而且,艾尔维特翻看了美国陆军调查人员对派普的评价,这个评价“好得出奇”。虽然派普曾经是希姆莱的副官,但他是为数不多的第三帝国中能保持洁身自好的军官之一。派普在艾尔维特的心目中,是一个勇敢、毫无选择的职业军人。特别是当曾与派普有过“君子协定”的美军少校麦考恩的供词递交到艾尔维特的手中后,派普在艾尔维特心中的形象更提高了一些。他开始怀疑整个事件的可靠性以及审判的必要性。艾尔维特开始拿马尔梅迪事件和当年的卡廷事件对比,他预感到发展到最后也许会变成一桩无头悬案。
在枯燥和冗长的审判中,控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坐在被告席上的每一个人。为了表示羞辱,他们还特地在被告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号牌,74名被告,74个数字,代表了马尔梅迪被害的74名美军。
派普被带到审判席上坐例行问话时,嘴角挂着讥诮。他笃定从容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激怒了美国人——他们讨厌这样思维敏捷又难缠的被告。美国人请来的女翻译也着实不给力,面对大量晦涩专业的军事名词,她经常说到一半就忘记了下面的话,不得不转过头去求助于派普。而派普每次都不得不重复一遍自己的话。这更加拖慢了审判的进程。
奥利维亚坐在旁听席上,突然感到一阵阵的滑稽可笑。控方列出的所谓“证据”根本站不住脚。也许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心虚罢,只得不断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羞辱来提高自己的底气。
突然,奥利维亚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她敏感地寻找目光的来源,赫然发现控方席上坐着一个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人——拉尔夫·埃文斯。多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眼神里再没有当年的青春飞扬,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鸷和沉郁。他看向奥利维亚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攫取的精光,虽然只是一瞬。但这样的眼神让奥利维亚打了个冷战。记忆中的那个阳光大男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一去不复返了。
两个小时后,第一次审讯结束。双方都没有任何进展。只能择日再审。主审官的倾向性非常明显,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定罪了。奥利维亚与派普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便跟随人流走出了大厅。一个极轻的声音不期然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好久不见,奥利维亚。”这个声音让她再次打了个冷战。
chapter 264 委曲求全
秋天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空气中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夜晚带着浓重的凉意,游荡于每一处角落。萧萧的秋风吹过,更显得一阵冷落萧瑟。
奥利维亚站在这栋稍显破旧的楼前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这里距离达豪集中营不远,曾经是一片居民楼。集中营成立后,附近的居民因为忍受不了每天从集中营的烟囱里冒出的“异味”而纷纷搬走了。整片楼空了出来,现在美军把它们用作了军官宿舍。奥利维亚所在的位置正是拉尔夫·埃文斯下榻的地方,她踌躇了很久,一直下不了决心走进去敲响大门。门口的守卫看向她的眼神从警惕到了然再到戏谑,这让奥利维亚感到十分难堪。
又一阵秋风吹来,吹透了奥利维亚单薄的外套。由于来得匆忙,她忘记拿一件厚外套了,长时间地站在外面,身体开始不住地发冷。
或许他能念及当年的情谊,帮派普减轻罪名,至少能在监狱中过得好一些。奥利维亚想到。她今天听梅兰妮·迪特里希说,被关押的德国人每天只能吃到土豆,没有饭盒和勺子,只能用手捧着吃。奥利维亚心都要碎了,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丈夫遭受了这些侮辱。
我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论用什么代价。奥利维亚下了决心。她走到了岗哨前。
“您好,我想找……”
“女士,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能随意出入。”守卫打断了奥利维亚的话。这些日子有好几个像她这样声称要找某某军官的的德国女人,谁都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不可能随便把她们放进去。当然,如果是长官自己提出来的则另当别论。
“能不能麻烦您通报一声,您的长官认识我。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奥利维亚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