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被他的话说的脸红,这男人每次都是直接又感性,让她连骂都无从开口。
邵庭将她的小脸抬起,四目相接,深沉的眸底像是蕴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安宁,你现在很好,好的让我心甘情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顾安宁注视着他认真的双眼,忽然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拉过被子将他腰际敞露的人鱼线遮挡住:“我有点儿困。”
邵庭也不在意她的逃避,他们现在已经很好了,他从来都有耐心不去逼迫她。
顾安宁待在邵庭怀里,等男人安静睡着后却慢慢张开了眼睛,她心里很乱,似乎意识到有什么灭顶的灾难即将来临一样。
睡不着,干脆起身玩手机,要是离开邵庭醒来看不到人又该找她麻烦了。
邵庭睡得很沉,大概也是最近工作太辛苦,顾安宁悄悄将他的手拿开,倚靠着床头坐起身。拿手机时不小心带到了放置在桌边的一份文件,顾安宁吓得急忙伸手接住。
邵庭果然眉心微微一蹙,过了几秒才又渐渐舒展开。
顾安宁吁了口气,把文件重新整理好放回去,可是目光微微一瞥却愣住了……
***
邵庭的作息也很准时,半个小时后就自然苏醒,顾安宁都不用喊他。
他撑着脑袋看她一会,见她玩的连自己都不理便伸手捏她的鼻子。顾安宁专心玩着游戏,被他一捣乱马上就死了,愠怒地瞪过去:“我今天好不容易刷新了最高纪录。”
邵庭瞥了一眼,直接将她的手机接了过来:“我帮你刷新。”
顾安宁无语,扭过头开始穿衣服,却又被身后的男人霸道地扯进怀里。她抬起头看着他有浅浅青色的下巴:“那样就变成你的了纪录了。”
“你是我女人,我替你打最高纪录有什么不对,我的就是你的。”邵庭说着手指就飞快地在屏幕上动了起来,下颚埋进她光-裸的颈项里。
空调打的很足,两人靠在一起却依旧能感觉到彼此越来越高的体温,邵庭好像做什么都很拿手,这种小游戏自然也不在话下。顾安宁看着没一会儿自己的排名就直接跃到了好友第一,还真是……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身后的男人倒是很有成就感,一手还拿着电话,一手箍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在她颊边狠狠啵了一口:“很简单。”
顾安宁回头看他一眼,邵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唔,其实也有一定技术性,以后我每天手把手帮你打,那就是你的成绩了。”
顾安宁看着他微微挑起的眉峰,气的直接要了他下巴一口。
数月后,顾安宁正在厨房和管家学做蛋糕,电视里在播晚间新闻,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熟悉的男音,管家是最早反应过来的:“是先生,先生又被采访了。”
顾安宁举着手套回过头,电视里正在采访的果然是邵庭,可是背景十分混乱,身后甚至还有急救车和消防车,顾安宁心口一跳,急忙摘了手套走回客厅。
☆、30
“邵先生,庄总的坠楼事故是不是真的如警方公布的官方答案一样是自杀,是因为庄总这次投资失误导致背负巨额贷款无法偿还?”
记者喋喋不休,邵庭却沉稳冷静,只是身上的衬衫领口微微有些凌乱,乌黑的头发似乎沾染了不少水渍:“抱歉,我和庄总只是合作伙伴,她的事我表示遗憾,但坠楼事件并不清楚。”
“那庄总为什么会跑到您公司顶楼自杀呢?是因为合作过程出了什么问题吗?”
记者的问题变得越发尖锐,顾安宁紧张地攥紧手套,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男人。
他凌厉的双眼像极了夜色中的繁星,明亮却深沉,面对镜头时绅士儒雅:“这次投资失误不仅是庄总欠下巨额债务,我也为这块地投入了半壁身家,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好处。”
记者还想再问,迟飞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他隔出一条路来护着邵庭往外走,脸上刻板没有一丝表情:“麻烦让让,邵先生需要休息,稍后会作出回应。”
记者们的闪光灯一阵接一阵,直到邵庭进了车子镜头才切换到新闻主持人的身上。
对方穿着一袭黑色职业套装,表情倒是与背景相得益彰:“这次庄洁女士的坠楼事件警方已经证实没有他杀的痕迹,而庄洁女士会出现在庭瑞商厦则是因为之前与庭瑞国际的邵庭先生合作投资度假村,最后因为政府插手收回那块地,投资失利欠下巨额债款而心存怨恨。据悉庄洁女士甚至带了汽油泼邵庭先生想要同归于尽,事态还在持续关注中……”
顾安宁的心情到新闻结束都没法平复,管家站在她身后略微低沉地感叹一句:“先生真是流年不利,居然也会有投资失败的时候。”
顾安宁沉默地听着,将手套重新带回手上,管家看她又走回厨房忍不住出声提醒:“先生大概正赶回来,顾小姐你要不要为他备洗澡水。”
顾安宁想起庄洁那张脸,虽然依旧觉得讨厌,可是毕竟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克制着发抖的手指慢慢转身看着管家:“我想邵庭现在需要的并不是热水,而是烈酒才对。”
管家疑惑地拧起眉心,一脸的难以理解,大概一直觉得她是怪人所以没有将疑问说出口。
顾安宁专心地摆起蛋糕上的水果来,很快大门处就传来响动,接着是迟飞和邵庭一同走进来的脚步声。
顾安宁没有回头,只是听到管家恭敬地询问:“先生要不要先洗个澡?”
果然邵庭的声音还是惯有的沉敛稳重:“给我拿瓶酒。”
管家微微有些意外,顾安宁只是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接着是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搂着她,身上很浓的汽油味,可是情绪似乎并没有电视上看到的那般沉湎压抑,反倒带了几丝兴味:“怎么突然学做蛋糕了?”
顾安宁只是转头看他一眼,这双眼充满了盈盈笑意,似乎澄澈如海洋,然而越往里越是深不可测。
她收回视线,低声回答:“我爸快生日了,我做好了你帮我交给他。”
邵庭闻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牵住她的手指沾了一点奶油,然后送进嘴里品尝。他吮着她的手指,舌尖轻轻一卷,这才淡淡回道:“太甜了,对老人不好。”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迟飞站在几步开外对她微笑示意,顾安宁难受地转过身。她很想问问邵庭,为什么之前明明在他办公室看见了那块地即将被政府收回的公告,可是他还一味怂恿庄洁合作,这之前她怀疑过,可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严重到庄洁赌了整个身家。
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冻住一样,心里异常压抑,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日子太好过了,所以才又忽略了邵庭的本性。
“在想什么?”身后蓦地传来他的声音,顾安宁手指一颤,慢慢回过头。
邵庭似乎是亲自来拿酒杯,眼神深邃地打量着她,不想被他看出异样,可还是伪装不来:“没事,就是有点冷。”
邵庭径直走向她,一手抬起探她额头的体温:“空调温度太低了?身上这么凉。”
顾安宁看着他皱眉吩咐管家将空调温度打高,伸手搓了搓她的脸颊,等她脸上红扑扑的才露出笑容:“这个家你是女主人,有权吩咐他们做任何事。”
他眼底的笑不是假的,这关心也不是假的,只是……
顾安宁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心有千斤重,沉的快要将她压倒一般。
邵庭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眯了眯眼角才慢慢走了出去。
***
迟飞留下吃饭,席间一直在和邵庭讨论公司的事情,顾安宁虽然大都不懂,还是听出来一点眉目。
这次合作邵庭亏钱了,而且好像亏的不少,迟飞一直在为他出谋划策,据说对公司影响非常大,处理不好大概就很难翻身了。
顾安宁开始迷惑,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邵庭不至于做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事情。
邵庭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居然还有心情给她夹菜:“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有心事?”
顾安宁欲言又止,碍于迟飞在场还是什么都没说。
迟飞看了她一会,勾起唇角轻笑:“咱们一直聊这个,嫂子觉得无聊了。”
邵庭附和地点了点头:“她对这种事没兴趣,换话题。”
迟飞配合地换了轻松的话题,邵庭一直淡笑着回应,两人倒是一唱一和将气氛调节的非常好,只是顾安宁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一直闷闷地低头吃饭,以至于完全没留意两人间互动的诡异眼神。
饭后顾安宁就回房整理管家刚送回来的干洗衣物,邵庭和迟飞在客房商议公司财务的问题。
她整理衣服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衣柜最顶层有个收纳盒,以前有没有她一直没注意过,邵庭的卧室她很少来,也是最近为了讨好他才帮忙整理他的衣物。
那盒子看起来似乎装了贵重的东西,她并不想碰,可是好奇心使然,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取了下来。
里面的内容却彻底将她惊呆,全是她的照片,密密麻麻堆放了一整盒。有些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了,有些看的出来是她和白沭北约会时离开的背影,每次邵庭都会开车将她送到白沭北身边,如果白沭北有事没到,他一定陪她等到那时候才对。
顾安宁看着那些照片,白沭北被刻意地处理掉了,只剩下她的背影,可是无端地似乎能感受到拍照的人那一刻酸涩的心情。
顾安宁坐在床边,看着满床的照片走神,邵庭如果彻头彻尾地是个坏人,她大概就不会这么……
***
“以后演戏这种事儿可千万别再找我,尤其是帮你骗那小兔子,太造孽了。”迟飞狠狠抽了一口烟,看邵庭时满脸郁结,“你确定她看到那文件了?”
邵庭坐在沙发上似乎一直在想事情,闻言才缓缓抬起眼:“我当时大意了,就放在床头,她应该会看到。”
迟飞鄙夷地皱了皱鼻子:“你也有大意的时候。”
邵庭想起自己因为顾安宁网购的一盒安神茶就全无方寸,不由失笑:“我也是普通人。”
“普通?普通会想出这种招儿来对付一个女人?”迟飞叹了口气,挥挥手,“最后一次啊,你要怎么设计她是你的事,千万别再找我了。”
邵庭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善良,以前倒是没看出来。”
迟飞被噎的无语,只好言归正传:“你爸那边估计没那么好解决,庄洁毕竟跟了他这么些年,他大概想想就会明白。你的身份倒不会暴露,毕竟还有你大哥帮忙作假的亲子鉴定,可是你确信他会这么放过你?”
邵庭不在意地枕住胳膊:“老头再没良心,我现在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现在老了,早就没以前那么大的野心,如果不是这女人在边上撺掇,早就收山将位置传给老大,他和这女人你当真以为有感情?”
迟飞自然明白男人逢场作戏的心态,邵临风这戏做的足还不是因为庄洁那点钱和地位可以帮助他?
“都处理干净了吗?警察那边——”
邵庭露出胸有成竹的笑:“虽然银行那边我打了招呼,但是庄洁的死和我没直接关系,警察那边也没办法。”
迟飞摇了摇头:“你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
邵庭没有回答,迟飞抱歉地耸了耸肩膀,转移话题道:“顾安宁会信吗?她也不是傻子。”
邵庭目光悠长地看向门口处,唇角微微一动:“可是她善良。”
顾安宁的确是良善的,所以她开始为难,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眼前的照片让她不受控制地被过去的记忆滋扰着,被过去的邵庭混淆了感知。
她完全乱了,连邵庭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男人从身后圈着她,结实的胸膛抵住她瘦削的脊背。
“迟飞走了?”
“嗯。”
两人沉默地依偎着,邵庭将她转过身看向自己,再伸手将她一头长发轻轻拨开:“如果不开心,我想知道原因。”
顾安宁也不想再猜忌,抬头注视着他黑沉的眸子,索性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倾诉出来:“你知道那块地会有问题?故意引庄姨入圈套?”
“一半对,一半不对?”
顾安宁挑眉,邵庭表情略微严肃地回答:“我知道那块地会有问题,可是时间稍晚,那时候我们已经将地皮拿下并且资金全都注入了。我虽然恨庄洁,还不至于拉自己陪葬。”
顾安宁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邵庭又说:“你知道我商人本性,不会做亏本的事情,我要庄洁死有千百种办法,不会选最不划算的一种。”
顾安宁想到邵庭的个性,这的确不太像,还是将信将疑:“她的死真的和你没关系?”
“你是在为她可惜,还是害怕我违法?”邵庭与她十指相扣,视线却一刻不移地紧紧攫住她的五官波动。
顾安宁黑眸紧缩,喉咙有些干涩:“我只是不希望你走错。”
邵庭平静地回视着她,片刻后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人带进怀里,低头衔住她的双唇轻轻吮-吸:“不管哪种解释,好像都是在关心我,安宁,诚实一点会更可爱。”
顾安宁脸颊微热,却没有机会回嘴,唇-舌已经被他完全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