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了一眼,霍萍生的眼泪便决堤而流。他快步跑过去想要抱起霍柳,可她身上尽是伤口,整个人已昏迷不醒,霍萍生根本无处下手,只能靠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恨不得遭受这样痛苦的人是自己。
顾深当下怒不可遏,带着人将那帮匪徒全部抓了起来,在他们腿上挨个开了一枪,一时间惨叫不止,格外瘆人。
所有人里只有顾霆喧是最理智的,他快步走过去将霍萍生拉开,阻止霍萍生去触碰霍柳的动作,唯恐霍柳身上有什么暗伤因为霍萍生的触碰而更加严重。
医院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顾霆喧同医生护士一起将霍柳抬上了车,小心翼翼得送往医院。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后,霍柳的病情才得到控制,万幸的是没有内伤,都是些皮外伤,不过光是这些伤也足够折磨她的了。
霍柳的情况安定下来后并未清醒,医生说她先前遭遇了太多痛苦所以如今不愿醒来。
医生的话犹如利刃一般在霍萍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剌开一道道口子,让霍萍生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自责与心疼折磨得霍萍生夜不能寐,整个人也跟着消瘦了许多。但霍家二老现如今只能顾得上霍柳,便难以察觉霍萍生的心绪,顾深更是忙于惩罚那群匪徒和军中事务,也并未察觉霍萍生的异样。
唯有顾霆喧一个人看得出他的痛苦,也明白他的内疚,整日守在他身边,给他以力量和安慰,让霍萍生不至于在那样的时候活不下去。
那时候于霍萍生来说,顾霆喧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像爱世人一样爱着自己,体察自己的苦痛,抚摸自己的伤口,让霍萍生对他动了心,用了情。
霍柳醒来的那天,霍萍生喜极而泣。那一瞬间他特别想见见顾霆喧,想同他分享这喜悦,想拥抱他也想站在他身边。
那时候霍萍生才恍然,他救了自己的同时,自己也交付了真心。爱上的,也是一个不该去爱的人。
那天霍萍生喝了个烂醉,为这不能得到的爱与无法触及的人。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顾霆喧那些不能为人所知,必须深埋心底的心思后,霍萍生便不敢再去见顾霆喧。可越是不见,他越是想念,最后想得受不了,只能偷偷跑出军营见他,虽然不能说上一两句话,但只要躲在一边瞧见他对旁人笑着的模样,瞧着他忙碌的样子,霍萍生便觉得格外满足。
只是满足过后,他又会有些狭隘的念头,想要独占顾霆喧的念头。
不能与人言说的这份喜欢折磨得霍萍生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自己不能也不会得到他,可心却仍旧不听使唤得喜欢着他,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视死如归。
暗中去救顾霆喧与那个女学生那天,霍萍生差点就想掐死那个得到了顾霆喧的垂怜,得到了他的爱的女人,那天的霍萍生不想当什么将军,不想当什么少爷,只想当被他庇佑,受他爱护的人罢了。
可霍萍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个女人,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放他们走,不去想也不去看。
从那以后霍萍生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全部压在心底,他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靠近顾霆喧,强迫自己像以往那样叫他一声“顾大哥”。
可心是没办法骗人的,他做不到不喜欢,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想得到他的念头肆意生长,终于在顾霆喧醉酒的那个夜里彻底占有了霍萍生的心绪。
霍萍生知道,这一夜放纵将成为自己终身的坟墓,可除了踏入这坟墓,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夜之后,霍萍生本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了,可他低估了自己的贪婪,也低估了对顾霆喧的贪恋。不过万幸的是,因为有了贪恋,他才能获得贪恋的爱人。
后来霍萍生常常想,若自己早早得扼杀了这份喜欢,压抑了这种冲动,那自己与顾霆喧,恐怕真是有缘无分。
同顾霆喧在一起后,霍萍生觉得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腻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都不嫌多。不过霍萍生也不是个玩物丧志的,他身上担着担子,而顾霆喧也有自己的理想,两人更多时候是相互扶持,彼此帮助的。
霍萍生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出来时已经腰酸背痛了,回了办公室想歇息一会儿,刚端着杯子坐在窗边透透气便瞧见顾霆喧已经到了楼下。
霍萍生当下便没了倦态,放下杯子就要冲窗口唤顾霆喧。不过他刚刚转过身便看到有个姑娘拦住了顾霆喧的去路,同他笑嘻嘻得说话,而顾霆喧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霍萍生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得往楼下冲。
远远得见霍萍生气冲冲朝自己过来,顾霆喧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趁着霍萍生还没走近,顾霆喧忙朝他招手,叫他过来,“萍生,你来得正好,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顾霆喧这么先发制人倒搞得霍萍生骑虎难下。他咬了咬唇闷闷得走过去,看着那个朝自己笑得甜丝丝的姑娘便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人。”
顾霆喧还没开口,一旁的姑娘便“咯咯”笑了起来,“师兄,这位就是霍将军吧?”
听那姑娘叫顾霆喧一声“师兄”,霍萍生有些疑惑。
顾霆喧点了点头,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这位是我的师妹,也是严老师的独生女。”
听顾霆喧这么一说霍萍生这才想起来,他那个药罐子老师确实有个女儿。
见自己误会了,霍萍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朝着对面的师妹笑了笑,“是你啊,我常听他提起你。今日来得凑巧,不如一块吃饭?严老师也来了榕城吗?”
姑娘摇了摇头,“家父还在苏州呢,我是来办点事的,还得急着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若是下次有机会,霍将军您去苏州做客,我和爸爸都想好好感谢您呢。”
霍萍生听她这么说倒有些愣住了,他看了眼一旁的顾霆喧,“感谢我?我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