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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萧子瑢这样做是哗众取宠,为的就是训兵的时候好看而已。
  然而等到真的打起来了,当初对这种训兵方式嗤之以鼻的将领都灰溜溜的闭上了嘴。
  令行禁止是多少将领努力都达不到的,中间总是会出些叉子,然而这些在晋陵卫和雪字营之中却没有出现过。
  第一是因为这些士兵都被教育的对摄政王对皇帝绝对忠诚,第二就是他们识字,写在纸上的字传过去总比口口相传更加准确。
  甚至萧子瑢还搞出了旗语,实在不行还能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
  所以齐军能够推进得这么快也并不全是火器的功劳。
  这些魏军被安置在一旁,就连他们的将领都老老实实。
  凌福有些担心问道:将军,万一他们再反了怎么办?
  萧雪行看了凌福一眼: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反了还能怎么做?投降了还能老老实实被编入我军或者放回去当个普通百姓,再反那就只能跑去当流民了。
  如果魏国指望的上他们还投降做什么?
  所以别说萧雪行派人看管着这些人,哪怕不派人过去,这些人也未必会跑,当然多呆上两天他们也跑不了了。
  以萧雪行的黑心程度,怎么可能让这些魏军吃饱?吃都吃不饱还怎么可能跑得掉。
  因为长时间以来战事接连不利,魏军的人心已经散了。
  再加上枢密院派人在魏军之中煽风点火,时不时就有人跑过来投靠萧雪行,一开始的时候人还比较少,等到了后来人越来越多。
  甚至出现许多伍长什长带着人偷偷的跑出来之后在路上遇到了其他兄弟,然后在欢声笑语之中跑去齐军营地投降。
  萧雪行对这些人自然是来者不拒,然后统统打发他们去管那些魏军。
  一开始荆什还有些疑惑,让魏军管魏军,能行吗?
  后来他才明白,摄政王这是把人心已经摸透了。
  在战场上投降的魏军跟过来投靠的魏军是两种待遇,投靠过来的魏军本来就是想要寻一条出路,就算被齐军接纳了他们也未必心安,所以他们需要表现出自己的忠诚。
  可现在又不让他们上战场,毕竟现在上战场就等于拿军功,萧雪行提拔自己人还来不及呢,哪里用得着这些人去表忠心用。
  于是这些人就想着法地折腾这些被俘虏的魏军,却又不会真的危及他们的性命,俘虏营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叫骂之声,大多都是以前的一些同袍互相辱骂。
  被折磨的人是为了泄愤,被辱骂的人则是为了跟他们划清界线。
  等到后来吵的萧雪行都有点烦了,就派人过去让他们闭嘴,这才安静了下来。
  比起俘虏营地的吵吵闹闹,咸阳那边显得安静了许多。
  这隐隐让萧雪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在他们打到咸阳百里范围之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魏军变得更加奋勇,跟之前那种消极抵抗完全不同。
  之前那些魏军可能是怕被降罪,又不敢直接投降,所以意思意思地打一打,然后等着被俘虏。
  而现在那些魏军则真的开始拼命,哪怕面对火铳跟火炮也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似乎企图用性命来将战线推进。
  火铳还好,火炮若是被近身之后,基本上就等同于失去了效力,再加上火炮难以移动,这些人打的注意似乎就是毁掉火炮。
  魏军突如其来的奋起让齐军有些措手不及,凌福跟荆什两个人都如临大敌。
  而萧雪行则坐在中帐之中,不曾着甲,一袭青衣坐在那里十分镇定说道:无妨,派飞鸢出去。
  之前虽然没有飞鸢再运过来,但当初火器营被炸了之后,那些火器残骸也没有真的消失不见,而是被凌福收集了起来。
  萧雪行来了之后就让活下来的两个技师将飞鸢残骸收拾了一下,制作出了一架比较小的飞鸢。
  这一架飞鸢因为缩水的缘故无法带人上天,但它自己还是能飞上天的。
  萧雪行没有让飞鸢上面带任何东西,只是让下面的人将飞鸢调整成冲向魏军的方向放飞到天上。
  飞鸢上天之后,魏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飞鸢之上。
  人们对于高空中的物体大小判断并不是十分准确,再加上魏军对飞鸢有着心理阴影,所以在见到飞鸢的一瞬间慌乱的不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队重甲骑兵从两侧分别杀出,冲进魏军阵地,纵横之处将魏军阵地切割开来,魏军的冲锋队被斩杀的七零八落,人海战术自然也就不起作用。
  如果换成以往,此时此刻魏军肯定已经丢盔弃甲的准备投降。
  然而这一次魏军只是召回了麾下士兵,躲进了城墙之内,然而看那个意思却像是整军再战的样子。
  萧雪行站在校场手挽长弓,一边将手中的箭送上靶心一边听着斥候的报告。
  将手中最后一箭射出去之后,斥候也报告完毕。
  一旁的荆什皱眉说道:殿下,情况不对,魏军怎么突然摆出了殊死一搏的样子,难道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要灭国了?
  萧雪行将长弓递给旁边的侍从说道:不,你应该想是元恪做了什么?
  啊?荆什有些茫然。
  他对魏国皇帝的了解很少仅限于道听途说的那些,怎么可能知道元恪做了什么?
  萧雪行一边往中帐走一边思考,如果魏军真的有宁可自己死也要保卫国家的思想觉悟,不可能被打到这个地步,早在之前就会拿出这种气势了。
  虽然萧雪行很有自信最后的结果一样,但是悍不畏死的魏军肯定会让他们的人力物力消耗得更大。
  到时候哪怕是萧雪行可能也要衡量一下,因为齐军能够在寒冷的北地继续战斗的士兵并不多。
  哪怕这些年来无论是萧子瑢还是他都有意无意的在让晋陵卫和雪字营经受寒冷训练,但南边冬天跟北边的冬天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萧子瑢把羊毛制品给弄了出来,有钱的人买羊绒衫保暖,没钱的则是寻求羊绒衣物,所以在魏军要么穿不起厚衣服冻的瑟瑟发抖要么因为衣物太厚而行动不便的时候,齐军反而比他们更有优势。
  这些优势加起来让魏军一点点落败,到了现在拼死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元恪想,他手下的那些人会这么想吗?
  所以这样的反常意味着元恪不肯坐以待毙,肯定做了什么。
  哪怕让萧雪行来,也不外乎是威逼利诱。
  利诱的话,对普通士兵而言用钱就可以了,但是对那些清楚情况的将领们朝臣们而言,比起命,钱财反而不那么重要。
  所以对底层可能是利诱,对高层肯定是威逼。
  什么样的威逼能够让魏国那些老狐狸一样的大臣们妥协,甚至不顾生死?
  除非死亡近在咫尺。
  萧雪行想到这里脚步一顿,面色微微一变,转头说道: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军营之中喝水必须喝烧开的热水,并且尽量减少跟俘虏营的接触,跟俘虏营接触的人回来之后必须用盐水清洗全身,并且喝药,衣服也要脱下来用开水煮一遍。
  荆什茫然:殿下?这是为何?
  这一系列的举措很像是遇到瘟疫的样子,可现在是冬天,而且北边暂时也没受灾,怎么会有瘟疫?
  萧雪行目光看向咸阳的方向:若是我所料不错,疫病就是元恪最后的底牌。
  第329章
  在齐军营地开始进入紧急状态之后,俘虏营那边开始传来了消息最近的确有一些人得急症而死。
  这个一些人其实数目并不少,基本上在三百左右。
  其实下面人倒是没有瞒报这个消息,萧雪行没管也是故意放任自流。
  他让投靠过来的魏军去看管俘虏营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将俘虏营里面那些受伤的士兵解决一下。
  这些士兵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甚至很可能治不好,但他又不能直接杀了,否则容易失民心,可是留着他们除了浪费粮食也没什么别的作用。
  哪怕是如今的齐国,军粮也是十分珍贵的,更不要提千里迢迢运输过来。
  萧子瑢为了保证齐军的粮食供给和他们的营养均衡,其实是背负着巨大的财政压力的。
  要不是他早年之间生财有道,现在也在用自己的钱来补贴,国库肯定无法支撑现在的军粮。
  别的不说,萧雪行出征一向喜欢跟士卒同甘共苦,他吃的东西最多也就是比士卒稍微好那么一点。
  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直跟大家都吃一样的反而会让大家惶恐担忧,生怕回去之后皇帝会生气。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皇帝一点都不忌惮摄政王,反而对摄政王非常倚重。
  而如今萧雪行每顿饭几乎都是按照萧子瑢给安排的食谱来的,肉菜蛋几乎都有,味道也不差。
  这可是北地的冬天,肉和蛋还好说,青菜的运输和保存那可是要耗费极大人力物力的,可就算是这样萧子瑢还是抗住了朝中反对的声音,让士兵们多少能够吃到青菜。
  所以齐军的每一份军粮都十分珍贵,多一百人都是加大财政压力。
  他不希望看到萧子瑢殚精竭虑去思考怎么赚钱,他的陛下不应该将精力耗费在这上面。
  索性就让魏军去当这个恶人,把那些老弱病残都给弄死,剩下的都是青壮,哪怕不能让他们上战场也能让他们做做杂活。
  结果没想到差点除了纰漏,如果是一个人得急症,那么还只是疑似,若是很多人得急症,那么很可能就是疫病。
  这一次也不用限制俘虏营的出入了,萧雪行干脆封锁了整个俘虏营。
  他现在万分庆幸当初因为嫌弃魏军而给他们单独弄了一个驻地,否则此时此刻,齐军只怕也要全军覆没了。
  萧雪行紧急召集将领开会,凌福等人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这这些士兵都是之前俘虏或者投靠的,距离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这怎么会
  是的,这半个月魏军仿佛疯了一样,悍不畏死,一场仗下来要么魏军死绝,要么就是活着的人退兵,反正没有给他们继续俘虏的机会。
  如果有新俘虏的士兵或者投靠过来的,那么疫病也有个来源,可是半个月难道说魏军早就开始布局了?
  萧雪行依旧十分镇定:魏军如今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从今天开始全力攻城拔寨。
  他不知道军营之中有没有感染疫病的人,现在除了先想办法排查之外就是加快进攻步伐,就算有人感染,那么也要趁着没有发病之前将咸阳打下来。
  萧雪行转头给萧子瑢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猜测和俘虏营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并且在信的结尾措辞十分严厉的告诉他不准过来。
  现在的萧子瑢不仅仅负担着自己的性命,还负担着整个齐国。
  如果他出了事情,萧子瑢再出事情,让宫里的老弱病残都怎么办?
  欢儿尚未长大,如果萧子瑢出了事情,欢儿就算能够上位也不过就是个傀儡,更甚至很快就会被赶下台。
  萧雪行写完信之后犹豫了半晌才将自己的一块玉佩解下来让人一同送去。
  那块玉佩能够调遣雪字营所有兵马以及处置他名下所有的财产。
  萧子瑢在接到这封信看到玉佩的时候差点没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闭上眼缓了一会才说道:召翟希。
  如今翟希还是在工部做事情,只是她的情况很特殊,当不上工部尚书,就算她有能力,还收拢了不少墨家子弟也不行。
  而在发现翟希无法担任工部尚书之后,她手下那些心里没数的墨家男儿上蹿下跳想要取而代之。
  萧子瑢当时没管,让翟希去解决,然后翟希就将那些墨家子弟驱逐出去,至于工部这边就只能让萧子瑢来了。
  萧子瑢想了想直接选了一位即将乞骸骨的老人去担任工部尚书,这位在朝堂上算得上是中庸之才,就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但是交给他的事情也能做好。
  否则按照之前南齐短短的时间内换了三任皇帝的情况,这位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在朝廷中呆这么长时间。
  除了中庸之外,这位最大的特点就是识时务。
  一看让自己担任工部尚书他就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傀儡,真正能做主的是那位小娘子。
  于是这位干脆什么都不管,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傀儡。
  朝中大臣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就算想要用男女大防抨击都不行,这年头男女之防本来就没那么严重,再加上这位老臣已经八十岁了,你现在要污他的名声,他真能跟你拼命。
  于是翟希顶着女官的头衔却成了工部的实际掌权人。
  她也不在意,只要自己能够做出有用的东西,让朝廷离不开她和她的手下,那么早晚都能被承认。
  她很清楚,小娘子想要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想要争夺话语权最主要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当然也不能太沉默,否则那些功劳就要被一些无耻的男人偷走了。
  之前她无法担任工部尚书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手下就有一些男人试图将功劳按在自己身上,看起来颠倒黑白不可能成真的事情却在朝中大臣都默许的情况下差点成真。
  也幸亏她还有皇帝力挺,朝中但凡试图扶持那些男弟子上位的人都被打发去穷乡僻壤了。
  很多都是明升暗降,从那之后大家才偃旗息鼓。
  可翟希心里还是着急的,她的成就大多都是在桃源城的时候弄出来的,到了建康之后她还没有新的发明,大家虽然不能反对她实领工部,但是能够无视她啊!
  然而发明这种东西又哪里是她说了算的?
  没有方向就是没有方向,有方向的也未必能够成功。
  如今皇帝有召,翟希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忐忑是担心皇帝会询问工部的情况,激动则是猜测皇帝可能又要做什么新的东西,否则不会轻易召见她。
  翟希迅速进了皇宫,行礼过后,萧子瑢抬头看向她说道:准备一下,朕要制作一种消毒剂。
  翟希有些茫然:消毒?
  她的理解是这个东西是解毒用的,当然实际上也差不多。
  萧子瑢也没多解释:这个东西需要批量生产,朕要你在确定能够制作出来之后迅速投入生产,这里面需要应该能到大量的电和食盐水,拿着朕的手令去户部调吧。
  电这东西当然不需要走户部,实际上如今的建康只有高官富户的区域才覆盖了电网,平民区域还没有开始整修。
  不是萧子瑢不想管百姓,因为他看了好久的舆图发现建康的平民乃至于贫民区域布局都很乱。
  就如同后世的港岛一样,为了能够有更多住的地方,基本上那是见缝插针地盖房子,虽然都是一层民房,并不会耽误高空走线,但问题在于怎么将电输送到百姓家里才是问题,这么乱的布局怎么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