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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重推着轮椅,在墙上的某个地方动了下,他们脚下站着的铁架顿时咔咔作响,从平台下延伸出一条两米宽的走道直通吊着变异人的铁架脚。
  叶尧跟着他,朝陈列台一样的铁架走去。
  直到我父母过世,我接手了集团开始调查这方面的事情,才知道这项研究最初是想要直接读取人的基因链进行重编,实现曾经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飞天遁地呼风唤雨,乃至
  步重顿了顿:永生。
  叶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有人信?
  长生不老的梦想从古就有,甚至有迷信的皇帝因为吃多了所谓的丹药一命呜呼的,但都新时代新科学改革开放了,还有人会正儿八经把它当成真的并且作为绝密研究?
  觉得荒唐?步重挑眉。
  叶尧:必须啊。
  步重轻轻笑了声:我以前也觉得荒唐,直到我看到一些东西那你觉得,你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人算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诞生的?
  叶尧一顿。
  确实,这些不人不鬼的变异种出于某些崇高的科研目的因运而生,相信与否,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些都是基因失败的产物,在半年前,没人想过时隔这么多年他们还会出现。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文件资料都被销毁了。步重淡淡道,几个月前第一次再次出现变异情况时,整个上层全部震动,有些资历深的立刻联系到二十年前的事情,紧急建立专项研究组应对后面可能发生的更加严峻的形势,一边全力搜寻来源,如果真的是遗留下来的资料落入别人手中,甚至,当时就有人故意地做了备份泄露出去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叶尧皱眉道:基因研究其实不是坏事,人类发展到某种程度早晚会走到这一步。他们这么害怕当时的实验甚至不顾心血要销毁全部资料,是那时候发生了事故?
  步重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是。
  他闭上眼,脑中浮现出的是自己成年后第一次揭开当年真相时直面的惨痛震惊,满目血淋淋都是人命堆出来的教训。
  很严重他声音很轻,还有点涩,一开始想要编写的基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突变,s级实验体逃出实验室,当时毁了半个基地,杀了将近一百个人。
  叶尧悚然。
  即便步重说的轻描淡写,他也能想象出那时候的惨烈。
  更何况在那种地方死的会是什么人?
  能够参与如此级别研究的都是国宝级研究员,一场事故死了大几十个
  难怪之后说封就封,没给项目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么多人一下子没了,再想实验都撑不下去,更遑论着之后引起的连带反应权力更迭。
  他第一世的时候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过。
  半晌,叶尧才哑着嗓子低声道:人类贸然想要插手进化的道路,总该付出点代价。
  永生
  他嗤笑一声:真是不怕死。
  即便是大能遍地的修真.界,真正能修炼到顶峰与天同寿的又有几个?
  步重垂眸摩挲着扶手:道理都懂,贪欲也谁都有,没人控制得了人心。
  他唇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转瞬即逝。
  不过目前可以知道,在我们名单内和当年事情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有,好处是我们的内部可喜可贺地抵挡住了欲望的腐蚀,坏处
  漏网的小虾米想要大浪淘沙找出来,难度太大。叶尧替他把话接下去。
  他抬头看到那些就在他面前一臂远的垂钓起来的变异人。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长了蝴蝶翅膀的女人,长发低垂遮住了她的眉目,长长的翅膀却仍旧在身侧缓缓扇动,深沉的黑色同幽静的紫糅合在一起,像是静静开在深夜的魔鬼花。
  当初的试验,是人体实验?叶尧忽然问。
  步重知道他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都是签过自愿协议的,一些走投无路离死不远的人,豁出去搏一搏或许还有条生路,再等下去才是真的要死。
  叶尧抿了抿唇,没再问。
  虽然心里觉得拿人来试验毫无方向不知结果的实验不好,但谁都知道天底下的事情不是小孩子以为的那样纯真又善良,愿打愿挨,没人能管。
  他叹息了一声,上前几步,朝变异人伸出手。
  小心!步重瞥见他的举动,眼睛瞬间睁大,探出身一把拉住他,急促道,这些变异人身上都带毒,别直接拿手去碰!
  叶尧本想回头嘟哝他一句太操心,结果见他微颤着唇瓣音调都变了,顿时闭嘴,讪讪地缩回来:那个,其实我有办法
  算了。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叶尧转身朝步重伸出手:有手套吗?
  戴了东西手指隔了一层膜的感觉不太舒服,叶尧动了动手指。
  他以前最喜欢皮肤直接接触材料的感觉,那会有种能够感受到生命脉络的舒畅,他能在修真.界成为闻名天下的炼药师,这种天赋功不可没。
  但为了不让某人担心。
  叶尧凝目,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摸到的触感和平常人认知中的柔软光滑的蝴蝶翅膀不同,即便隔着专用手套都能感觉到下面凹凸不平的扎手,如果一般人不带上手套,怕是上去就一串血。
  淡淡的气味飘散过来,有点刺鼻,像是混着火山口的硫磺味道。
  叶尧从她的翅尖一点点摸索到根部,口中问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一个月。步重道,她是第二个发生的案例。
  吃东西吗?
  步重摇头:不需要,他们已经没有进食的必要,只是对于人血有绝对的欲望。
  叶尧小心挑起变异人的头发,灯光下照出冷白莹润的皮肤,简直如同星光在上面跳跃,顿时让他抽了口气。
  确定是一个月?这皮肤状态可不像是一个月不见天日不吃不喝的样子。
  他转回头,带着点兴奋和跃跃欲试地问:我能动手吗?
  步重凝视着他:可以,但下手注意轻重,毕竟
  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丝古怪又带着说不出讥讽的神情。
  他们名义上还是我们国家的公民,享有人权。
  天恒!?叶舒明顾不得这是在导师的座位前,蹭地站起来带倒了桌子,整张脸兴奋的扭曲,您是说我、我有机会进那边的研究组?!
  是。倒是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他,原本是想让你过两天就到医科院报道,但我看了看,最近没有什么适合你的项目,有的也被大牛占走了,你没资历混不进去,与其这样还不如进天恒,虽然是私企,但它长久以来都和上层合作,实验项目不比医科院的少。
  而且导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低了些,那边最近好像有个大型项目在进行,我跟老同事说了一句,让你进去做个助手,这种级别的试验放在履历上,以后你回医科院也好走许多。
  叶舒明这么多天以来被家里事情折腾得无比憔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光彩从疲惫下面透出来。
  导师拍了拍他的肩:总之机会给你了,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真能进去也算是个喘口气的机会。
  叶舒明激动地攥紧手,抑制住想要喷薄而出的笑声: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项目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谨慎又貌似自然地问道。
  导师摇了摇头,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他擅自探听的意思:具体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项目在资料库里的等级
  他一顿,语气郑重起来:是绝密。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分外眼红。
  第五十七章
  整个实验组共有十八个分组,各自分工,交叉对照,每组根据任务不同,正式组员在十人到三十人之间不等。
  看起来人数好像不多,但以目前实验的级别来讲,全华国最顶尖的药学医学方面的人才全都被网罗在这里,如果有记者能打听到里面的情况泄露出去,绝对会引起全国乃至世界的海啸震惊。
  叶尧对于自己分组负责人的身份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直到他进到自己的实验组,看到那一堆头发花白法令纹深刻的组员,最年轻的都是四十上下和他爸爸差不多年纪,偶尔穿梭在其中脸嫩的都是助理、实习生,端茶送水记个数据做点基础操作便兴奋得姥姥都不认识。
  重点在于能在大佬面前露脸,他们指甲盖里漏出来的东西都能让这些刚刚踏进科研大门的小学徒们受用不尽,哪怕他们其实在外面人的眼中同样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
  叶尧为自己的年轻和渊博感到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叶尧在门口呆站的时间太久,有一个脚步匆匆的实习生经过他,停下脚步,奇怪地问:你在干吗?
  叶尧:我
  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你偷什么懒呢?他一手拿着数据夹,一手就来拉叶尧,赶紧过来帮忙。这几天实验进行的不顺利老师都憋这一口气,再不麻利一点到时候被骂了回家哭,哪里来的这么不懂事。
  他压低了声音,把叶尧推到一个实验台前:这边做一组对照实验,你看着点。
  叶尧:
  这人好虎。
  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那人又道:看你有点脸生,新来的?
  他瞥了眼叶尧身上刚换上的实验服,倒没怀疑他的身份:这两天实验室缺人手,我听老师说会再招人进来,没想到来这么快。
  热心师兄又叮嘱了一句:不懂规矩就多听多看,别傻乎乎地做错了事不知道。你慢慢做,我先去忙了。
  叶尧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一字排开的几个实验瓶:哦。
  实验室很安静,偶尔有低声的讨论,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忙自己的事。
  叶尧手上的是最基础的部分,他也不在意掉不掉价,熟练地把菌种挑好放进离心机,然后就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地看其他人。
  这里的水平比他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预备役高得太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畅的化合物味道,叶尧观察了一会,看出他们现在主要进行的方向是中间体制备,分成几小组各自磯酸化蛋白激酶互为对照。
  激酶对丝氨酸与苏氨酸、酪氨酸产生作用影响细胞路径叶尧虽然走的中药传统路子,但对西医也是炉火纯青,这是把变异当成癌细胞变异的思路在做?有点意思。
  他翘了翘唇角。
  离心机渐渐减慢了速度,从里面拿出的离心管里菌种和离心液泾渭分明地分成上下两层,叶尧把菌种取出来,又测了谱相,然后就闲下了手。
  重要的任务不会交到他这种身份的实习生手上,哪怕这些大学生都能做的步骤对于千挑万选的实验员来说实在简单。
  何况叶尧没有真的任务分配。
  要不
  他眼睛微微一眯,悄无声息地晃了半圈,眼瞧着没人注视自己,站起身,假装毫不在意地就对着角落里昂贵的百万仪器走过去。
  第一世他虽然顶着废物的名头,碍于在学校被挤兑得生存不下去没有一点表现的欲望,但其实专业课一直是年级第一的水平。
  第二世又是纯中药的古典式炼药手法,这些他垂涎许久的机械一次碰到的机会都没有。
  哪个学医的不想摸一摸外表光滑流畅、运作高效丝滑,宛若绝世美人的测序仪呢?
  叶尧朝着空闲的设备伸出魔爪。
  王勋林甩了甩手里的色相液,擦干,背着手在实验室里转一圈。
  他在实验室里资历深,这个组成立半年,一直是他挂着负责人的名头。但他年纪不小了,又醉心研究,这段时间处理琐碎事务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整个实验室都笼罩在他的低气压下战战兢兢,天天祈祷上面所说的已经在安排的真正负责人能赶紧到来。
  王勋林背着手,滴溜溜地走,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地做着手上的事情,对于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咆哮出的成果还是比较满意。
  正要回实验台继续操作,他收回目光,却忽然瞥见了角落里测序仪前面站着一个人。
  测序仪?
  今天有dna分析的内容?
  老头疑惑了一瞬。
  半秒过后。
  王勋林:!!!!!
  他倒抽冷气双目圆,气势磅礴地直冲过去:你、你在干嘛!你给我停下来!谁让你动这个的!
  一声穿云怒吼铺天盖地,整个实验室都被惊得停下了动作,看着平日里最讲究实验室规则不得疾行、不得大声喧哗的王老师如同冲冠的公鸡一样涨红了脸。
  天哪!
  居然有人在未有试验安排的情况下擅自动了这地方最金贵的实验器材之一!
  一时间,目光刷刷地如同探照灯一样灼烧在某人身上。
  那个长得适合挂在明星应援屏上而不是出现在实验室的男生像是被吓到似的一颤,缓缓转过身。
  他白净又小巧的脸庞上挂着点迷茫:怎么了?
  怎么?你还问怎么!王勋林堪称气场两米八,冲到他面前刹住脚步,实验室的规矩懂不懂?今天没有用到测序仪的实验你在这里动什么手!弄坏了知道要赔多少,卖了你整个人十八辈子都还不起!你是跟着哪个的?你老师没教你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
  不等叶尧说什么,他猛地一扭头,喘着气道:谁?谁手下的?出来认领!别以为实习生带进来甩手一扔打打工就没你什么事了,今天这事没这么轻易完,没教好学生的照样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