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白缎的目光,萧云也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随后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白缎:“………………………………”
沉默片刻,白缎语气闷闷:“你刚刚用这只手摸别人了。你捏他的下巴,还摸他的头。”
萧云:“………………????”
沐浴着小恋人控诉的目光,萧云的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即不由失笑,抬手想要刮一刮白缎的鼻尖,却被对方嫌弃躲开。
纵容的叹了口气,萧云掏出手帕,将自己被“污染”的右手仔仔细细擦拭一番,连指缝都不放过,这才让白缎的表情好看了一点。
擦完了手、把手帕扔在了地上,萧云心满意足的将恋人纳入怀中,吻了吻他的发旋:“真是越来越会吃醋了,你明知道我对萧兴龙讨厌还来不及。”
“那也不行。”白缎皱眉,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强硬的占有欲,“这样的动作,你只能对我做!”
萧云被白缎的“情话”哄得浑身发飘,差点都飘到天上去,自然一口应了下来,指天发誓以后绝不捏其他人的下巴、不摸其他人的脑袋,嗯,就算是那些普通的肢体接触也尽量避免。
靠在萧云怀中,白缎的醋意终于消散。他顺从的被对方拖着屁股抱起来,软绵绵的揽住了萧云的脖颈:“对了,你刚刚说打算放萧兴龙离开?真的假的?”
“我可没骗他。”萧云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过他?”白缎不解。
“只有给他一丝希望,他才能够在绝境中保持清醒,不被恐惧与黑暗逼疯啊。”萧云挑了挑眉,“更何况,当我夺回灵根后,他就从修者会变成了凡人——他曾经让原身体会到了变成凡人的绝望,自然也要来亲身体验一番才公平,不是吗?而且,以萧兴龙这样得陇望蜀的性子,哪怕给了他自由,他也不可能过得多好。比起杀掉他、或者把他一辈子关在小黑屋里,我更加喜欢看着他挣扎痛苦的模样。”
“真坏~”白缎趴伏在萧云肩膀上,坏心眼的舔了舔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耳垂,“不过这样做,似乎的确更有趣的样子。”
萧云脚步一顿,随即骤然加快,转瞬间便来到了白缎的屋舍前,踹门入内——至于萧兴龙,那是哪根葱?!
将习惯性笼罩着院落的神识默默收回的鹄霄真君:“…………………………………………”
——他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再将这两个混小子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呢?
第191章
为了尽快还自己一片清净,鹄霄真君默默加快了寻找取回灵根方法的速度,甚至将消息发送给了自己的至交老友与徒弟们,希望他们也能够施以援手。
鹄霄真君的好友自不必说,几乎各个都是化神期大能,地位举足轻重,而就算是他的徒弟们,也绝对不容小觑。
能够成为鹄霄真君弟子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他们天赋强、气运高,经常为了历练出入各种秘境,得到的秘籍孤本也不在少数。
由于鹄霄真君在世家大比上的做派,他与萧云的“师徒之宜”已然人尽皆知——就算目前两人并未有师徒名分,但所有人都相信,一旦萧云取回自己的雷系天灵根,就会立刻拜入鹄霄真君门下。
鹄霄真君的弟子们听到这一消息,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小师弟袖手旁观,哪怕自家师尊大人不开口,他们也会自觉主动的帮忙寻找让小师弟恢复灵根的方式,更不用说如今接到鹄霄真君的传讯了。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没过几日,整个修道界都似乎行动了起来,各种消息如同雪花般飞往青霞宗。如今,萧云再也不必担心线索稀少了,他现在反倒在因为线索太多而头疼。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看来,只要抱对了金大腿,一切困难都会在金大腿的面前迎刃而解。
由于各类线索太过繁芜丛杂,鹄霄真君不耐烦一一查看,干脆将一切都丢给了萧云——省得他无事可做,整日抱着白缎卿卿我我、扰人清净。
是的,自从大仇得报后,萧云便从曾经的勤学苦练中解放了出来,每日都懒散的不行。鹄霄真君也知道他与白缎在这个世界里只需要完成原身的愿望便可,并不必像修真者那般努力修炼、渡劫飞升,干脆也随他去了。
然而,萧云快活了,连神识都不敢随便发散的鹄霄真君却十分郁闷。如今冒出来的这一堆线索,倒是正好给了鹄霄真君一个合适的理由。
差点被线索淹没的萧云不得不暂时将甜甜蜜蜜的小日子放到了一边,开始勤勤恳恳的将这些消息去伪存真、一一理顺。
这一日,萧云又坐在院子中浏览外界传递来的消息,而白缎则化为了原形,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晒太阳——最近萧云忙了起来,不仅鹄霄真君满意,就连白缎也同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被床榻支配的恐惧。
萧云提着毛笔在自己的记录手册上勾勾画画,一道传讯符尚未处理完,另一道又飞进了院子。
他本不想理会,但这道传讯符却似乎颇为急切,并没有安安分分落到桌上,反而围着萧云飞了一圈,似乎在催促他立刻拆开来浏览。
萧云不得不放下毛笔,抬手将传讯符握在手中。而白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甩了甩尾巴、打出一道灵力,帮仍旧还是凡人的萧云激活传讯符。
很快,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便从符咒中传了出来,语气毕恭毕敬:“师叔祖,山门外有一金丹期女修欲入内拜见。”
虽然尚未被鹄霄真君收入门下,但似乎整个青霞宗都已然认定了萧云的“鹄霄真君关门弟子”的身份。原本,萧云的腰牌一直是凡人杂役,如今却被换成了亲传弟子才能够佩戴高阶灵玉牌,而每月的份利也半点不少,十分丰厚——甚至有一次,一位前来拜见鹄霄真君的金丹长老还恭恭敬敬的唤他做“师叔”。
这样一看,那位守门弟子叫他做“师叔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突然长了好几个辈分,萧云抽了抽嘴角,对着传讯符询问:“我并没有什么相熟的金丹期修者,那位前辈所为何事?”
对面安静了片刻,随后又传出了守门弟子的声音:“那位前辈自称俗家姓名为田真真,说倘若您听到这个名字,自然就知道她到底是谁了。”
萧云微微皱眉。他在脑中回忆一圈,却依然没有找到田真真这个名字,于是又将原身的记忆翻出来梳理了一遍,这才终于恍然大悟——田真真,这就是原身那位舍弃了丈夫、丢下了孩子,然后独自追寻登天道途的母亲啊……
萧云并不想与原身的母亲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在原身的愿望中,也根本没有这位母亲的影子。
撇了撇嘴,萧云语气冷淡:“请代我回复那位田真真前辈,告诉她自从她独自一人离开萧家后,我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如今也不必相见,各自安好吧。”
守门弟子恭谨应了,随后结束了传讯。萧云又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继续发来消息,便知道原身的母亲应该在得到回复后便离开了。
将手中的传讯符丢到了一边,萧云朝正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小恋人微微一笑,随后将他抱起来,蹭了蹭他在阳光下晒得暖洋洋、蓬松松的皮毛:“没事,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白缎松了口气,他扭身蹿上了萧云的肩膀,似是撒娇又似是安慰的舔了舔伴侣的侧颊——现在,白缎在亲密的时候等闲不敢变为人形,就怕一不留神刺激到萧云,让自己可怜的屁股变成盛开的鲜花。
萧云含笑撸了把白缎,继续低头审阅传讯符中的讯息。
虽然嘴上对于原身母亲毫不在意,但是为了以防阴沟里翻船、节外生枝,萧云还是在辛勤“工作”之余花了一点精力,打探了一下原身母亲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
随后,他松了口气——这一次原身母亲的出现,大约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她终于对自己丢下儿子离开萧家有了那么一丝后悔,也终于感受到了那么一星半点身为母亲的责任。
原身母亲在离开萧家时已然结成了金丹,不然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与萧家划清界限。凭借金丹期的修为,她顺利成为了一个小宗门的做客长老,从此不理俗事、一心修炼。
然而,虽然原身的母亲一头扎进了修炼里,但最近这段时间萧家的事情实在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原身的母亲也有一二个了解她与萧家曾经关系的知交好友,自然也将消息传到了原身母亲耳中。
在得知萧父的私生子竟然与魔修勾结、夺去了自己儿子的雷系天灵根,而萧家竟然还包庇那私生子时,原身的母亲勃然大怒。她曾经那么干脆利落的离开萧家,一来是与萧家、与萧父没有半分情谊,二来也是相信凭借自己儿子的天赋,定然不会在萧家受到什么委屈。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顺利。
尽管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然拜入鹄霄真君门下、时来运转,也为自己报了深仇大恨,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曾经遭受的苦难被完全抹杀。原身的母亲心绪难平,自休弃丈夫后第一次重新踏足了萧家,狠狠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气。
萧家没落许久,修为最高深的大长老也不过半步金丹,哪里是原身母亲的对手。原身的母亲将萧家杀了个七零八落,就连那高悬着的金光璀璨的“萧家”牌匾都被砸了个稀巴烂——至于萧父与萧父的红颜更是首当其冲,成为了原身母亲报复的重点目标。
原身的母亲一剑斩了那生出孽子、又生而不教的红颜,随后转手废了萧父的丹田,让他终此一生都无法修炼。做完这一切后,原身母亲仍旧郁气难平,干脆又剐了萧父那二两孽根——要不是这东西,她大约此时还留在萧家,而有她的庇护,她的儿子也不会遭遇那些心酸楚痛。
这一场大闹,让本就如履薄冰的萧家越发的雪上加霜。在将萧家收拾一番后,原身的母亲便来到了青霞宗,想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孩子,弥补自己这十多年来不闻不问的失责。
——只可惜,那个真正需要他弥补的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萧云并不想要让自己多出一个母亲,同样,他也不打算代替原身来享受原身母亲的补偿,然后代替原身原谅他的母亲、消减对方的悔恨。
也许这样说有些偏激,但原身的悲剧也并非与原身的母亲毫无关系。倘若原身的母亲没有走得那么干脆,倘若她在离开后还能对原身有一丝留恋,偶尔关注一下,那么原身在遭遇这一切的时候也许不会像是当时那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会求助无门的陷入彻底的绝望,也不会为了报仇而干脆利落同意了交易、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的肉身。
——有些时候,错了就是错了,哪怕迷途知返,那个需要补偿的人也很有可能……早已不再需要那些所谓的“悔恨”与“补偿”了。
第192章
在确认原身突然冒出的母亲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后,萧云便将对方丢到了脑后,继续专心致志的完成自己最后一项任务。
因为各类线索实在是繁芜丛杂,萧云断断续续、一直等到了三年后才真正梳理出了取回灵根的正确方式。
鹄霄真君以此方法向好几位老友求教,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至于接下来,就是准备与实施了。
比起魔修以损伤灵根的手段强硬的将灵根从丹田中挖走,道修取回灵根的方式就柔和的多了。这种方式与其说是“取回”,倒不如说是“引回”,需要尽量要顺从灵根本身的“意愿”,以防对灵根造成多余的损害。
因为手段柔和,所以方法也复杂得多,不仅要配合特定的法阵,还要有一位同样拥有雷系灵根、修为也较高的修者加以引导。
隔壁玉箫峰的绿芜真君是一位阵法大师,她被鹄霄真君邀请来了玉剑峰,亲自布置法阵。至于那雷灵根的引导者,则由鹄霄真君的大弟子安琰道君来担任。
安琰道君是鹄霄真君第一个徒弟,如今已是元婴高阶修为。他自小跟着鹄霄真君长大,接受他的言传身教,但却并没有学会鹄霄真君的沉稳冷淡,反而脾气非常暴躁——这大概是受他体内雷火双灵根的影响。
安琰道君算得上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战狂级人物,但他却是个极好的师兄,几乎一手带大了接下来的师弟师妹们,对于鹄霄真君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崇拜。
得到师父的召唤后,安琰道君甚至放弃了一次十分重要的秘境历练,第一时间驾着自己的火焰云直奔青霞宗而来,生怕自己误了师父的大事。
一切准备妥当后,萧兴龙终于被从小黑屋提溜了出来,惊惶无措的站在了阵法的一侧。
在禁闭室内关了整整三年,萧兴龙的肤色极为苍白,整个人都宛若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甚至都开始恐惧外界灿烂的阳光。
在刚刚被关进小黑屋的前两三月,萧云还偶尔去探望一番,但很快,他就彻底厌倦了这种“游戏”,只是每年给他塞上一堆辟谷丹便再也懒得过问。
三年的时间在修者们眼中并不算漫长,随便入个定、闭个关,就能耗费数月半年的光阴,但对于被锁链束缚住灵力的萧云而言,这三年的日子却是一天又一天、真真实实的熬过来的。
——期间的中个滋味,当真是能够将人逼疯。倘若不是萧云给予的那一丝自由的希望,萧兴龙大约早就崩溃了。
与萧兴龙的瘦弱苍白、弯腰塌背不同,这三年的萧云却过得极为滋润。如今,他已经迈入了三十大关,可以说正值盛年,身体各项指标都达到了巅峰水准——对于这一点,白缎想必是最有发言权的。
站在法阵的另外一侧,萧云朝绿芜真君与安琰道君行了个礼,感谢他们援手相助。
绿芜真君眼神温柔,含笑颔首,而安琰道君则拍了拍萧云的肩膀,朗声让他不必紧张。
“一会儿,我蕴含雷电力量的灵力会进入你的体内,你不要抵抗,放宽心接受就行了。”安琰道君叮嘱道。
萧云认真的应了,他盘膝坐下,而安琰道君则站在他身后,用手盖住萧云的头顶灵穴。
白缎跟随鹄霄真君站在法阵之外,看着绿芜真君仿若舞蹈般挥舞水袖。顷刻间,围绕着萧云、安琰道君与萧兴龙的法阵便亮了起来,而安琰道君也同时将灵力送入萧云体内,少许逸散的灵气在两人周身发出点点雷光。
“萧云现在是凡人,能够承受安琰道君的雷系灵力吗?”白缎有些忐忑,下意识拽着鹄霄真君的衣袖轻声问道。
鹄霄真君并未将视线从法阵上移开,语气却十分平稳:“无碍。萧云曾经是雷系修士,他的身体与经脉生来便与雷系相合,再加上这些年的练体,虽然不能让他的身体吸收、储存灵力,却也能增强经脉的强韧性,足够容纳安琰的灵力了。”
听鹄霄真君这样说,白缎稍稍松了口气,眉目也随之舒展开来。而正如鹄霄真君所言,阵法内的进展十分顺利。
安琰道君的雷系灵力进入了萧云干涸已久的经脉丹田,一者可以将许久没有使用的经脉疏通开来,二者也能借助灵气的刺激,使经脉与丹田缓缓恢复活性。
因为没有灵根,萧云的体内无法贮存灵气,雷系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便逸散出了体外,进入了绿芜真君布下的阵法。
由于在萧云体内游走一圈,这部分雷系灵力多多少少带上了萧云的气息,再加上阵法的扩大作用,顿时便引得萧兴龙体内的雷系天灵根蠢蠢欲动。
在这个修真界,万物都是有灵的。草木、动物可以开了灵智、修炼为妖;甚至是修者祭炼的法宝,在天时地利之下也有可能蕴生出器灵——而作为修真界最为灵韵之物的灵根,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意志。
灵根并不会产生灵智,但它却也有着自己的记忆与喜恶,灵根越是纯正,这种记忆与喜恶便越发清晰。不然,萧兴龙在夺得雷系天灵根后,也不会在修炼与使用灵力时不断感受到雷电在经脉内游走的疼痛——这正是雷系天灵根在反抗,而只有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同化,才能够最终将这种反抗消除。
如今,突然感受到自己真正主人的气息,那雷系天灵根哪里还会继续安分,它不断跳动着挣扎,努力想要摆脱萧兴龙肉体的束缚。
随着安琰道君向萧云体内输送的灵力越来越多,这股吸引力也越来越强,而最直观感受到这一变化的,正是萧兴龙。
最初,萧兴龙只能感觉自己的丹田隐隐作痛,后来,这股疼痛越来越剧烈,甚至延伸到了他浑身上下的经脉。
本来,萧兴龙还能咬牙忍耐,试图让自己表现的配合一点,让自己的兄长在拿回灵根后能大发慈悲。但不断升级的痛感却迅速超越了他的忍耐力,萧云浑身都没了力气,双腿一软便扑倒在了地上,一边哀嚎乞求着“停手、不要”,一边翻滚扭动着躯体。
萧兴龙的声音凄厉异常,浑身上下又是汗水又是尘土、狼狈不堪,整张脸都扭曲到了极点——然而如此的惨状,却丝毫没有引起在场众人半分同情之心。
甚至,白缎还担心他一不小心滚到法阵之外,影响到了自己的恋人,连忙打出一道灵力,将萧兴龙死死束缚在了原地,特别的冷酷无情。
得不到他人的援手,萧兴龙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沙哑,挣动着的身体也逐渐失去了力量。最终,他宛若一条离水之鱼那般无力的瘫在地上,只有偶尔痉挛的身体还昭示着他所承受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