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卉指给她看道:“往后有什么事儿只管问他们去,这书院里的事儿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傅清溪问:“这……这些屋子又如何说法?”
蕲卉道:“你的行李应该是送到总堡里了,他们那里有记录,到时候看你愿意住什么样的屋子就选什么样的。你看那边没有?那个细长条的楼,就顶上住了一个人。还有斜对过那个,小吧?跟个帐篷似的,里头住了八个,睡一个屋子,里头全是上下床。所以啊,就看你乐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没人管这些。”
两人进去里头,果然行李已经送到了,也没别的新生。里头的人拿了一张极大的图出来,上头各个屋子画得极是精细,连窗户上的花纹都有。且这新生堡虽说已经算一个“聚居”之处了,实在也没多少人。傅清溪就选了一处小院,里头三四间屋子,同落萍院有些相像,离这个总堡也挺近。
她一选定了,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拿了一个牌子过来给她,又让她在另外一个簿册上落了名。那人告诉她,行李这就给她送过去,总堡这里的事务经纪,另有一详细的小册,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时过来问即可,这里全年日夜都有人在的。
等送她到了小院门口,蕲卉才同她作别道:“我白天不是在咱们院里,就是在通天阁,晚上都在自己屋子,地方你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去,不必见外。”
傅清溪赶紧谢过,蕲卉这才笑笑揉揉她脑袋顾自己去了。
这里傅清溪先把行李收拾出来,幸好没带多少东西,要不然没个帮手得费多少事儿。忽然又想起来,师姐说了这多半天,没说起学费的事情。这旁的书院还分个天地人,这里又没这个说法,可又怎么论呢?想不明白,摸一下颈上挂着的小坠子,随便吧,反正总不会付不起的。
等都收拾好了,一个人往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待,一应物件倒都挺精致,更有许多机巧比之前船上所见还甚,真是个清静又方便的地方。从前在落萍院里住着,只盼着哪日能有自己的屋子,不要那么些人跟着,自己爱干嘛干嘛。如今眼看着这一日真的来了,却心虚起来。再细想自春考之后到如今的事情,好像重新投了回胎似的,而此时的自己,也跟初生的娃儿似的对这个陌生地方又好奇又有些不安。
这么呆坐着了一会儿,眼见着不是办法,还是出去散散吧。走走或者就没这么没着没落的了。
想了想,随手拿了方才给她的这屋子的牌子,就推门出去了。
果然这出来了就没有方才那种憋得恨不得喊一声的劲儿了,顺着路都往一个方向拐,待会儿反着走回来就成了,省得迷路,不知道到等多久能等个人经过呢。
这么漫无目的走着,看树看草,索性就演习起之前先生所教的化数之法来,这一来走得越发慢了。眼睛不看路,恰好对过过来一人,快要撞上时候,就听一个声儿道:“丫头,当心跌沟里去!”
傅清溪惊过回神,转脸一看,立时喜上眉梢:“您也在这里啊!”
第154章 衔尾环
老爷子笑道:“你这挺利索, 都选好住的地方了?”
傅清溪点头:“刚刚安顿好。”
老爷子叹道:“我好容易费一回劲, 结果叫人家捡了便宜了。你这回跟着老先生过来, 一路上想必已经学了极数的东西了吧?”
傅清溪笑着点头:“先生教了我‘化数’之道, 只是我尚未运用娴熟。”
老爷子一惊:“你都能化数了?”
傅清溪摇头:“并没有,只跟着先生学了音律、书文等事上的化数之法, 就这些也还没学熟呢。”
老爷子懊恼道:“你已经能音律化数了!那老头子就会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他那门东西又没甚好玩处,偏来同我们抢人, 实在可气可恼!”
傅清溪乐出来:“老人家,先生说那本《学之道》原是他所著的,又给了我乌银环,怎么就说是抢生员了呢?”
老爷子哼一声:“他写的!这世上的书多了去了, 说向学的在通天阁里头怕没有几千上万本?若不是我们拿了给你,又有他什么事儿了?还有乌银环,骗谁呢,他学问大,人人管他叫一声老先生,可他没去考过先生资格,哪儿来的乌银环?哄笑小孩儿呢!”
傅清溪想起老先生交代过,若到了书院里还有谁说起这个, 就把乌银环给他们好好瞧瞧。心里一动, 便伸手将手上的环捋了下来,递给老爷子道:“您再细瞧瞧?”
老爷子接了过去,一边伸手摸着, 一边道:“又没有镜子,哪里看得清……咦?等等,哎,丫头,走,去我那儿,我好好瞧瞧这个,正好你也认认门。我同你说,这屋子盖在哪儿怎么盖,这都是有讲究的。好不好的关着所住之人的气运生机,我们河图院,就是专门学这个的。怎么样?比你现在学的那个有意思吧?把好好的曲子画儿都拆成了一堆阴阳,跟把天地间的彩色都整成黑白有什么区别?这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一路走着,这老爷子嘴里就全是风水星象的有趣之处,对比着极数的枯燥乏味,又暗示傅清溪这书院里从来不禁人转学向的。人生而有涯知也无涯,这把有限的岁月投到什么事情上去,讲究可就大了,可得好好想想啊!
傅清溪听着心里暗笑,有了之前老太爷的话在,她倒并不觉着如何为难了。且极数一道,在旁人看来或者枯燥乏味,在她学来却觉着极有意思的。因她从前在按着《学之道》上所述法子求学时候,就已有所感,——这世上的东西按其现象应该是有不同层次的。水同石头是两个东西,可在更深一个层级上,这两者或者是相似甚至等同的。
只是她虽有此念,却不得其门而入。如今这极数,恰是如她所想,甚至比她先前想过想探寻的更深一层。正是自己的光明大道,哪里会因为旁的学门的有趣没趣就转了向呢。不过看老爷子如此,还是觉着挺有趣的。再想想自家外祖父,这冶世书院的人似乎不管老少,都还藏着一股子孩子气。
到了地方,却是一处高坡上掩映于树丛间的小院,进去一瞧,同文星巷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傅清溪目瞪口呆,忽然想起来今天经过的老先生的院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同船上一样的屋子。
老爷子还把她让到那敞轩里坐了,告一声罪道:“失陪片刻,我去拿个东西来。”
傅清溪忙欠身道:“您请便。”
一会儿老爷子回来了,一手端着个托盘,上头是两碗茶,一手拿着个竹壳的镜子。
给傅清溪上了茶,自己在对面坐了,往自己跟前也放上一碗,才拿起镜子细看起那乌银环来。
看了一会儿,抬头露出一脸迷惑的样子,皱着眉又低头把那环转着圈看了一遍,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如此来回来去看了几回,忽然开头问道:“这璇玑纹成蛇形,首尾相连,是什么鬼东西?!”
傅清溪一头雾水,她哪儿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能知道上头有鬼工技的璇玑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知道什么蛇啊龙的。老爷子这话是自问自答的意思?
正琢磨,就听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道:“那是衔尾环。开山大弟子即关门弟子,是以又称‘独子环’。”
傅清溪都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顾自站起来了,忙行礼道:“傅清溪见过老先生。”
那声音淡淡道:“有礼了,你还不错。极数一道一化万物、万物化一,好好学吧。”
傅清溪赶紧恭声答应道:“是,学生必当全心向学。”
那老先生只再道一句:“不错。”便不再出声了。
见识了这书院里各样不成规矩的规矩,这位老先生这样的也不算奇怪了。尤其想起来自家先生上船都直接连人带车走的,想是素常也不爱在人前露脸。
那位终于不再扮老仆的老爷子在那儿郁闷:“这又是什么特例吧?老先生又不曾考过先生资格,好好的就发上乌银环了。还是个什么独子环。真是敢下手啊,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奸巨猾呢。真比不过啊……”
也不管傅清溪了,自己在那里絮絮叨叨说这件事的前后原委,那意思总之就是老先生不按规矩来,耍了他们一群人,且对冶世书院这种平常就没规矩,好不容易有个规矩还喜欢出各种例外的行径极为不齿。
傅清溪听得饶有兴趣,尤其是离家千里的,能在这里见到京城文星巷小院的熟悉模样,恨不得多待会儿呢,老爷子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
她不在乎,自有在乎的人,就听那老先生又开声道:“都是以数论数,他算得到的你没算到,棋差数招,还埋怨什么。”
老爷子不说话了,朝着屋里狠狠瞪了一眼,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傅清溪也没听清。
等老爷子把乌银环还给她,老少两个又说了几句书院里的事儿,傅清溪想着那位老先生估摸着是不爱被打搅的,便起身告辞。老先生照旧一声不吭,老爷子把傅清溪送到了门口,笑道:“往后有空只管来玩,我们如今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傅清溪答应着,再次行礼别过,才自己沿着原路回到了住处。
如今这饭点是乱得不成样了,这会儿觉着有些饿,却不知道哪里有吃食。取了一旁放着的主堡的小册子,果然有饮食这一块。可以去那里现买,也可以让人送来这里。让人送餐,专有一根绳子,只按着上头的规矩扯几下即可。一样的要旁的也是这根绳,只是扯法不同。
她觉着这个法子似乎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想起宋家的乾坤鼓楼里就有类似的绳子,可以唤来不同的随侍。难怪宋家的千金宴能用璇玑缎为奖,看来他们家同书院还真有些关联。
只这样点餐的法子就没什么可选了,送来什么便是什么。傅清溪自忖自己也没什么忌口的东西,加上这一路上也吃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菜色,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便大了胆子扯了几下那绳子。
扯完了才想起来还得找碎银子付钱,也不晓得多少才够,赶紧把妆盒底下的荷包拿出来,那是嬷嬷给她预备的路上打赏用的散碎银两。这一路上自然一点也没用上,这会儿刚好拿来付饭钱。
没过一会儿,忽然听得屋角银铃响,知道是外头来人了,便出去开门。却没见着人,只有院门口的半高石台上放着一个三层的食盒。傅清溪左右看了,那送餐来的人想是已经走了,这银钱可怎么给呢?一会儿吃好了放在食盒里?可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啊。
疑惑着自己拎了那食盒进屋,一样样取出来,两个凉碟,两个热菜,一个烩碗,一碗汤,还有一钵米饭。东西看着都挺精细,可是翻遍了也没有什么价钱的说法儿。饿狠了,也顾不得,先吃了再说吧。
等吃完了,把东西收拾进食盒,还拎着放到外头放着,自己索性在一边守着。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个坐着一辆形状奇异的木头车的人过来,他手上有一根杆子,一伸就勾住了食盒,一收一放刚好放在车后头的敞口高匣里。
傅清溪只觉眼前一花那食盒就没了,赶紧起身道:“且慢。”
把那人吓得一哆嗦,回头见傅清溪在那儿站着,不知道捣鼓了哪里一下,把车停了下来问道:“请吩咐。”
傅清溪上前行礼道:“劳驾您了,请问一下,这餐费如何付法?”
那人一愣,而后笑道:“嗐!没人同你说过?这里的东西都不消付钱的,要什么只管说就成了。”
傅清溪愣住了:“啊?”
那人道:“你们做的都是千古大事,这样小事哪里还用你们费神?嗯,没事,等习惯了就好了。下回我给你另外带个本子来,我们还能帮着做许多事的。”
傅清溪只好道谢道:“那就有劳您了。”
那人嘻嘻一笑:“不有劳,你们都没事叫我们做我们才难熬呢。”一挥手便顾自己去了。
过两日,傅清溪拿到了那本小本子,主堡不仅管衣食住行这些最基本的,连首饰衣裳定做、料子定色染织、家具改换等都管,甚至连房子都能帮着造,只要你说明白具体要什么样儿的。若是没工夫想那么细,只说大概的要求也成,——视野好、近水、通风光线好……等等,自会有人照着这个去画图。
傅清溪这下发愣了:“那我费心费力挣那么一笔银子来做什么的……”
第155章 归元象
连着几日, 傅清溪把在冶世书院读书素常要去的地方都走了个遍。
通天阁, 名字叫通天, 还以为是高耸入云的一处书楼, 结果拢共只有三层高,整个楼横竖交织, 若从高处看, 大概像个极大的万字如意结。倒是一旦进了里头想要再出门有点“难于上青云”的意思。
一走进去,傅清溪先是被铺天盖地的藏书惊住了, 在那里呆立了一会儿,回过神拿着之前从师姐那里问来的极数一门可看的书单,也不存心要找它们,只随意走着看看。这么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壁作弧状的大屋子里。墙里嵌着书格, 自壁向心又林立着一圈圈的弧形书架,上下皆有轨道,书架可在轨道间推移。屋顶中间下垂着一个圆盘,却是个比极数院里立着的那个略小一些的华天盘。不知后头是什么机关,这个华天盘却是动的,里头一层层错着圈缓缓转着。傅清溪盯着瞧了两眼,赶紧垂眼睛,这要看吐了可得多丢脸。
空地上四散着榻椅坐凳, 先找到一册《世事化数》, 这书放满了好几个架子,傅清溪呆看了会儿认命拿了起头一册看起来。说的却是世事变化所合的阴阳起伏,大到天地生灭, 小到家国兴衰,皆在数中。傅清溪不由得想起自己春考时候的那个例子了,暗合于心,便抱着到一旁绣墩上坐着看去。
看到脖子有些发酸,坐不大住了,赶紧起身换了个椅子靠着接着看。直到那大半圈的窗子里照进来的光都不足以照亮手里的书时,才发觉已经在这里头呆了快一整天了。一站起来,觉得头都有些发晕,忽然就想起师姐说的“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叫别人替了”的话来,揉揉脸苦笑。这时候要照着自己的心思,那都恨不得赶紧把这几架子书都快点看完才好,睡觉吃饭委实有些耽误功夫了……
这么想着,又按着顺序取了之后的四册,抱着到外头找地方登记去。
可是转了几圈,没找着出去的路。傅清溪有些急了,倒不是急怎么出不去,是急自己的脑子,连路都走不明白还看什么华天盘!
站那儿细想了一回,定了心似的往另一头走去,三转两转,却转到一处一样的大圆屋子里了。“又回来了?!”走进去一看,式样同极数那里一样,只是顶上的盘不是华天盘了,是无数五颜六色的小亮点。她抱着书仰着脑袋细看,“这是星星啊!”再看进来的门上,果然有“摘星”二字。方才极数那门口就一个“极”字。
那星星很是好看,尤其动起来,一时相对一时相合,她仰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想起路上先生给她讲的云动水兴之数,这星象自然也应该是合了数的。便试着解起来,这一解就定了神,过了一会儿,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了,手里的书倒抱得紧没掉出去。心里一惊,空出一只手撑着地,慢慢把脖子转回来,肩膀都僵了,后脖子有些发硬,头也有些晕。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地方来不得来不得,一不小心就饿死在里面了……要么就摔死……”
正嘀咕,忽然有个人远远走过来,傅清溪吓了一跳,她进了这里头还没见着过人呢。那人抬头看到她也是一愣,又笑道:“姑娘进来快五个时辰了,若是再有两回这样,往后再来就得跟着人了,不让一个人逛了。”
傅清溪听这话知道这是书楼里的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刚想出去的,一时没寻着路。”
那侍者一愣,噗嗤笑出来道:“姑娘只跟着地上的标记走就成。不瞒您说,这里头,我们呆了三四年的,出去也得看着这些,要不然就容易绕圈子。不过等姑娘学了推演,就知道怎么走了,这楼原是按着数术的东西盖的。”
傅清溪低头看地上,果然有箭头的印记,这会儿天色暗了那印记倒有些淡淡的光,只是这标记颜色同地板几乎一样,也难怪她方才看不出来了。
谢过了那侍者,沿着地上标记转了两个弯,总算知道接下来怎么走了。回去先管不什么饭啊书的,先尽量回想自己进书楼时候是怎么拐的,把能想起来的都记下来,回头再看看对不对。等都记全了,再看看到底是合的什么数术之道,叫自己转了这许多圈!
要说她这一阵子,真是过得有些稀里糊涂的。本是想着考进了书院,就能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上学读书了。这日常生活定然也有些变化的,不过是看着旁人怎么做自己跟着学就成了。哪想到书院倒是上了,名头还挺大,可哪里有什么同学?要说上学读书,还不如从前在女学里了。再说日常生活,全乱了套了,却又不好这么说,反正与从前府里是全然两个世界。
好容易去一趟书楼,饿了一整天不说还差点迷路了。可是你说是没饭给你吃?那也不是。这里做饭的地方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开着的,哪怕半夜你说饿了也一样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还不用担心吵着了谁叫谁多心了。只是这都没有什么规矩管着,全看你自己。结果像她这样,前半辈子(?)就靠着个老实守规矩走过来的,就迷糊了。
——看来,还得自己给自己定个像样的规矩才成了。心里这么想着,赶紧行动起来。早起读书这些都是做惯的,无非是读的书同从前不一样了。最要紧是一日三餐和洗漱沐浴等杂事,这会儿没有陶嬷嬷和杏儿桃儿她们催着管着了,有些从前懒得遵的“常例”,尽可以改了去,只是那些同自身康健关联紧密的,则绝不可掉以轻心,非得好好安排牢牢遵守不可。若是饿出个胃病来,往后捂着肚子做论演可不怎么像话啊。
花了半夜时间,总算把这些东西捋顺了,倒是觉着这样也不错。
只是凡事有常即有变,她这里刚觉着一切顺利,可以踏实看书好好学习了,蕲卉忽然叫人捎信给她,说是这天刚好有两场论演,叫她有空就过去瞧瞧。
论演?她虽听蕲卉说得详细,到底没见过真的。想想看着书院拢共才不到二百人,里头还有许多像自家先生和外祖父一般常年在外头呆着的,这论演一年估摸着也没几场。这东西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出来的,蕲师姐就在准备一个极数里的“小道”,这都两年多了,还说差着火候呢。
于是傅清溪只好放下已经安排好的日程,兴冲冲跑去论演坛看热闹去了。
到了地方一瞧,这论演坛不过一处重顶小圆殿,跟一些神庙里祈福的神殿类似,只是要小了许多。坐满了也坐不了百十个人,同自己先前光听名字想的恢弘壮阔可差得远了。
往里头去,中间一个圆台,上头按着个人论演的题目和要求有些不一样的布置。今天这个用的是一大块白纸板,估摸着一会儿要往上头写些什么。
圆台只有膝盖高,边上围着一圈圈的座椅,这会儿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了,傅清溪想了想在第二排找个地方坐下了。圆台同座位之间都离得挺近,上下两人一伸手都能握上。傅清溪看着心里瞎琢磨:“这论演怎么看着像唱堂会似的……”
没过一会儿,上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玄色长袍,也不管来了多少人,向众人一礼道:“在下今日要说的是生年与寿数的关系。”说完这句话便先把一年按着天干地支对应五运六气,定出该年主运、客运并司天在泉等基本逻辑大概说了一回,之后便入了正题。
幸亏傅清溪在来之前去乾坤楼搬了些数象分路的书来看,其中就有五运六气这一派,好歹这些东西看过两回,听他一说还能明白。若是全无基础的,只怕光这起头一段就得听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