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急着回清河市,是因为她的个人画展已经决定了地点。
此前经纪人多次和她协商,最终将地点定在了柏林大厦的艺术中心美术馆。
主办人是路舒雅女士。
有柏林地产做靠山,再加上这是中籍画家yel的国内画展首秀,几乎不用怎么宣传,赞助商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经纪人费思也特意回国,帮她筹办画展。
容榕打开画集,扉页画的是城市的日出清晨。
迷蒙的薄雾,洒入城市每一角的细碎阳光,和她第一本画集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再是破败的暗色,画风也明朗了许多,线条光影依旧,色彩却活泼了不少。
她舍弃了部分对比度低的灰白,添上了明艳的杏黄和湛蓝。
翻开后,还有不少人像。
曾经只在线稿中出现过的父母,加上了颜色,成了两个相对而望的画中人。
没有人能理解容子儒和丛榕,但她可以。
她曾夺过容子儒手中的酒瓶,哭着骂他不是好爸爸。
容子儒将她抱了过来,身上满是酒味,眼神却清明如洗“你妈妈活着的时候,我觉得她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我,有很多事没为她考虑过,想着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行,现在你妈妈死了,我喝再多酒,都梦不到她了。”
他是真的爱丛榕的,无可置疑。
丛榕明知道容家人不会接受她们母女,却也仍旧咬牙待在容家。
就算她没办法嫁进容家,也一定要将容榕送进容家。
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为了容太太的位置才这样不顾脸面,任人羞辱,可在她看来,做不做得成容太太都无所谓,她不想容榕再跟着她在多个城市辗转,不得安稳。
无论她如何卑微,都没办法获取容家人的认可。
索性将自己扮成一个刺猬,一个只为了钱,不为了爱情的势利女人。
所谓的二弟和二弟妹对她没有好脸,她又为什么要对他们卑躬屈膝?
他们看不起自己,她索性昂首挺胸,任由他们说,自己也绝不低头。
容榕这么漂亮,一定会比容家的长孙女还要受宠,她能看得出来,容老爷子是喜欢容榕的,只是没办法接受她这个生母罢了。
老爷子因为跟容子儒而摔下楼,原本腿脚就不利索,这一摔,下半辈子更是离不开拐杖了。
她来到老爷子的面前,和儿子离心的老人家只是背对着她,不愿意给她任何眼神。
“伯父,如果我放弃跟容子儒结婚,您能不能好好对榕榕?”
老爷子皱眉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榕榕丢给我们吗?”
“我不想她跟着我到处走了。”
老爷子眼神复杂“你要去哪儿?”
丛榕笑着摇头,语气有些迷茫“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去哪儿都是人人喊打吧。”
最后,她还是选择用最痛苦的方法离开。
躺在病房里,她睁不开眼,耳朵里也只有嗡嗡声,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看到了守在她身边的容家人。
容榕大声哭着,老爷子遮住了她的眼睛。
容子儒站在她身边,眼神涣散。
从来没对她露出什么好脸的二弟和二弟妹,居然也会露出担心的表情,真是稀奇。
被她警告威胁过的长孙女,居然替容榕打抱不平,骂她不是好妈妈。
明明那样讨厌她,却在她生死攸关间,选择放下成见,让她走的不那么孤单。
她满足了。
榕榕会过得好的,至于容子儒,去他妈的。
下辈子如果能再遇见他,她绝对不要去勾搭他。
简直害人害己。
心里这么想着,唇边却不自觉勾起笑容。
酒席间,英俊的年轻男人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说着那些甜言蜜语,她原本以为那些都是假的,左耳进右耳出。
后来她问他,女儿取什么名字。
男人神色温柔,叫容榕吧,我的姓,你的名。
她怎能拒绝这样的男人。
现在死了,容子儒这混蛋短时间内是忘不掉她了,应该会晚几年再给容榕找后妈吧。
她这么想着,心中了无牵挂,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希望榕榕能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