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十分迷人,谭以星用条腿勾住谢明江的腰:“就现在!”
百惠端着果汁从厨房踏入客厅,谢明江听到她脚步声:“小姑娘家家的别乱看,屋里去。”
“啊——?”百惠愣住,游移地站在门口,红霞爬上脸庞,傻乎乎地问,“阿星,你还好吧。”
谭以星也翻起身来,满脸通红,朝百惠摆手:“先去,听谢明江的。”
百惠十分不好意思,带着果汁飞快跑走了。
其实谢明江也没把谭以星怎么样,对他掐捏半天,谭以星像个烧红的八爪鱼似的紧抱着谢明江不放,谢明江又再把他拽起来:“上去写作业,我监督你。”
谭以星从八爪鱼立刻变异成个霜打的茄子,摊在沙发上:“啊——没劲!我十月份才满十八,还要我盼星星盼月亮等上半年。”
谢明江已经几步走上楼,很自我质疑地问:“满十八了你也还是个高中生。下了我的床,我还要给你找校服,送你去上早读,这种落差,你觉得我下得了这个手?”
谭以星立马坐起来了,哀嚎问:“什么意思,咱俩发生点什么难道还得以我考上大学为前提?我考不上怎么办?”
谢明江趴在栏杆子上俯瞰他:“考不上就年年考,直到你考上为止。”
谭以星抄起抱枕向楼上扔去,负气道:“跳级!今年就参加高考!”
谢明江露出一抹笑,笑容温柔和煦:“能得你。”
切,谭以星满不在乎地心想,自己的中文学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有这个水平,还是挺聪明的,让谢明江像他一样这么学门外语看看,肯定连话都说不清楚。
说的跟他不想似的,还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自己在这儿做死难的题,这出题人也是,绝对是个变态,平时琢磨点什么不好,非要把一个简单问题七拐八绕用人看不懂的话说出来,谁会做,反正自己不会做。他倒好,揣着闲心上网看视频,坐享其成,拿自动铅飞死他!
谢明江上着网,莫名感觉脖子边凉风飕飕,瞄他眼,看他又叼着笔怔怔望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轻咳两下:“某人不是过三个月就要考了,不抓紧奋起直追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又发什么呆?”
谭以星想了想,冲谢明江招招手。
谢明江勉强起身过来,他用笔戳戳练习册:“我想了想,考大学是咱俩共同的事业,咱们要同甘共苦,我不会你就得抓紧辅导我,你得在我身边陪着我做。”
谢明江就知道他没憋好话,轻蔑地嗤之以鼻:“我怎么陪你?干脆就把你担到大腿上,搂着你,握住你的手一笔一画写怎么样?”
“那当然是最好了。”谭以星眉开眼笑,嗖地站起来。
谢明江眉毛一挑,把他按回去:“想得挺好,自己做去,给你检查检查就不错了,还蹬鼻子上脸。”说完大摇大摆回到座位上,撑住下巴,半天才挤出一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又没不让你渴求知识。”
谭以星又把笔夹在鼻子和嘴之间,嘟嘟着嘴,死皮赖脸强行卖萌说:“那我能不能道道问?我每个知识点都需要好好渴求。”
没想到谢明江根本不吃这套,好脸色马上收拾了,瞪来一眼:“你试试。”
谭以星磨蹭了近两个小时才写好数学作业,谢明江想他是不是诚心的,拿过来看看倒意外了下,虽然算的一塌糊涂,公式摆的还是尽心尽力,自己不动声色地检查,谭以星又挤在他旁边写英语。
从灯光底下看,光线像细细金沙似的撒在他脖子上,不自觉分神,谢明江在他耳后细嫩的那块皮肤上情不自禁地亲了口。
谭以星偏过脸,脸上淡淡红:“啊,干嘛突然对我这么亲切友好?”
谢明江心里仿佛是小鹿乱撞,顾左右而言他:“认真做你也不至于那么差。”
“什么意思?”谭以星眼睛圆溜溜地望过来,“我数学做得你挺满意的?”
谢明江不想说自己那片刻闪过的情愫,没应声。
谭以星抿着嘴,把英语推过来,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唇。
谢明江懂了,却故意问:“干嘛?”
谭以星急了,挤到他腿上,意料之中的沉,点着填好的选择答案:“看看,这个是不是选that,这个选extremely,还有这个!我英语也做得挺好的我感觉,你赶紧检查一下。”
刚才才亲热过,但有一个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接吻,想和他做更亲密的事,谢明江无法不心神荡漾,简直像个青春期少年,椅子转个圈把谭以星抵在后面的书柜前抓着他两只手,给了他一个很深入缠绵的吻。
第45章 旧“爱”新“欢”
三个多月后,半山的别墅过户前,谢明江抽空去搬了趟东西,其实除了家居,主要是给周卓买的衣服、电脑、跑步机还有些生活用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谢明江以前就觉得这些东西难以处理,现在更不知道往哪储放,别的还好,用纸箱打包放地下室,只是跑步机……
幸好买房的张纬民和谢明江有几面之缘,近两年做大了,儿子刚上初中,喜欢运动,谢明江终于把跑步机送出了手。
从别墅出来,难得顺着那片林荫路一路走到外面,七月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中有梧桐花的香味,谢明江很慢地走到马路对面,向a大停车场而去,途经放假闲逛的少年少女,骑车塞着耳机赶去补课的高中生,有几个小姑娘从他身边挤眉弄眼地经过了,在背后偷拍加惊呼:“我去,好帅!今天赚了!”
“脸像香港那个……”
“胡说,一看就翻版韩国的……”
“我说你俩眼睛都有问题,都不像,就背影和那个谁一样挺拔,和周迅演——”
“嘘嘘!我没看清正脸,我不干,我要追过去……”
谢明江摸出香烟盒子,点着一根烟,刚才从别墅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别样心情,不过马上就后悔把车子停的太远,那种刻意凭吊什么的情绪不适合他,快到a大校门口,后面突然疯跑来个女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在谢明江前面几步开外突然倒着走,呼喊后面同伴:“你们几个快一点!”
她面颊红红,似乎是天气太热,不留神,从校园里骑出辆自行车,差点将她撞到,谢明江本能拽了把,那车子也朝反方向歪去,车上人立刻摔倒在地。
“谢谢!”女孩朝谢明江一个劲儿鞠躬,后面的同伴也围上来了,见她无恙,有的大着胆子说,“叔叔你着急吗?请你喝饮料?”
有的暗暗示意:“什么叔叔,是哥哥!”
谢明江不堪其扰,懒得回答,后边那人放下兜帽,爬起来走到摔倒女孩的旁边:“小姑娘,你没事吧?”
谢明江猛然抬头,随着女孩摇头,那人也自然而然望向他:“你没事——”
两人相互凝视,许久不语,谢明江冲几个小姑娘随便挥挥手,她们看谢明江兴趣缺缺,神色严肃,都走了。
周卓重新戴起兜帽,也重新骑上车打算离开,谢明江走到他身前就那么握住车把子,周卓抬起眼皮,即使在兜帽帽檐的阴影里,汗水沾湿睫毛,他也有两颗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地凝视着谢明江。
谢明江注意到他擦破的胳膊肘,拿出条格子手帕。
周卓不接,车头突进了下。
谢明江固执不让他走,又找出包刚开封的纸巾扔过去,周卓下意识接住,随后懊恼地偏了偏头。
微微叹气,拿出一张就着山地车水壶里的一点清水擦伤口。
谢明江也松开车把,手揣回西裤兜里。
“你怎么在这儿?”
周卓当然不说话。
谢明江换个问法:“这么热的天,你们没部车?陆杉就让你这么在大街上跑?”
周卓听他的潜台词是说陆杉不好,马上有反应了,昂起脖子:“有车,借给他学弟一部山地车,我过来骑走,让他就在宜家那边等我。”
谢明江点点头,伸出手。
“干什么?”
谢明江随手往校园里面一指,很含糊地说:“正好路过垃圾桶。”
周卓迟疑片刻,把用完的纸团放谢明江手里,为掩饰尴尬,随口发问:“你最近住这儿?”
“不是,我来卖房子。”烟抽到一半,谢明江说,“半山那套别墅,卖给张纬民了。”
周卓明显愣了下:“为什么?”
“我缺钱。”谢明江边说边笑了笑,“我以为我为什么缺钱这消息应该传得满城风雨,陆杉和你真的不知道?”
周卓立刻闭上嘴,正儿八经却意味不明地点点头,谢明江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端倪,他显然不是没有耳闻,但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此时此刻,谢明江的心情说不出的轻松,其实能和周卓有这样平静的交谈已经远在自己意料之外,简直是梦里的渴求,无法控制地,他说:“不知道你在这边儿,把你的跑步机送给王纬民儿子了,那本来是你的东西。我一次都没跑过,也没让别人跑过——”
周卓摇摇头,打断谢明江:“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谢明江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好了,就像你希望的一样,现在咱们之间什么也不剩了。”
周卓抬起眼皮,有些绷紧的面容出现一丝软化,约莫几秒钟后,那是谢明江完全没有想过的,会从周卓嘴里说出来的话:“谢明江,你好好过吧。”
等谢明江再反应过来,他已经骑车走远了,刚才句话那轻飘如呓语,仿佛不曾真实存在过似的。
谢明江在原地伫立许久,直到那个背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视线里,知道有什么东西真的消失了,在他和他之间,并且终于再也不会回来。
这种完全被掏空的心情很难用难受或者好受来形容,谢明江怔愣发呆,突然脖子一冰,回头,谭以星拿着一根雪糕站在他面前:“吃吗?”
“不吃,你吃。”
“我的我早吃完了。刚才看到你和人聊天,我就过去又买了一根给你。”谭以星挎住他胳膊,“那人真像周卓。”
谢明江撕开包装纸,三两口吃完:“就是他,正好他来拿借给别人的自行车。”
谭以星愣了片刻,突然拽了谢明江胳膊一把,企图亲他耳朵。
结果谢明江灵巧往旁边一躲,只亲到他领子。
嫌弃地碰碰衬衫领角,谢明江不懂他的少男心,大煞风景道:“少拿我衣服擦嘴,擦脏了回去你洗吗?”
谭以星的欣慰感慨顿时化成灰,脚步逐渐放慢,在他身后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下谢明江倒是很敏锐地回头了,刚吃完雪糕的嘴里喷出应景的冷气:“在我背后挤眉弄眼地干嘛呢?叫你在校园里感受一下学霸的氛围,你感受到没有?我看我又是对牛弹琴。”
都放假了,留校的人又不多,校园里人影子都不见几个,哪有那么浓郁的学霸氛围让自己感受啊真是,谭以星跟在谢明江后面,三步踢飞一颗石子,五步拨弄一下树叶,像只活泼的猴子。
谢明江说完一句又一句,犹不过瘾,一直说到停车处,谭以星终于受不了了:“谢明江,你越来越啰嗦了。”
谢明江定在车子边上,眉头紧锁地盯着他。
盯的谭以星浑身发毛,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忘了下午是你家长会,我告诉你,现在我还说说你,看到成绩单,我再选择对你要不要动用武力。”
说完解锁蹭地钻车里了,谭以星赶紧沾点口水在两边眼睛下面划拉两下,钻上车:“谢明江,都给你说了,英语有点发挥失常,成绩肯定不是特别美观,没法取长补短啊。”
谢明江冷笑出声:“长?”
“……”
谭以星掰过谢明江的肩,指着脸:“看见没,我也很难过。”
谢明江点点头:“看见了,看见你的口水了。”
这人……谭以星气结,拼命眨巴眼皮,直到挤出两颗泪珠,谢明江看不下去:“行了,我不吃你这套。”
谭以星马上拿手一抹:“那你吃哪套?”
“我哪套也不吃!”
“你看你这人,油盐不进,你也太不好相处了。”
“……”
这样丢人的时刻,对谢明江而言屈指可数,一叠卷子握在手里,即便不是自己答的,他都没脸把它们展开,在手里卷成个卷。
班主任在讲台上训家长就给训自己儿子似的,又拍黑板擦又敲桌子:“有的同学,身边就是那么优秀的榜样,都学不到前面,考不到前面,还在班里放卫星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他家长自己看看,那分儿够上哪个学校,拿不拿的出手?”
徐长丰在旁边好奇地探头张望:“她说的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