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就是天人两隔。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想要对他说的是什么。
她想说的说不出口,他想听的听不到,成为两个人之间永远的遗憾。
她想要对他说什么呢?
她其实自己也不大清楚。
她对他说,他们两个都是明白人。
的确都是明白人,见了面,看到表情大概就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待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说话。
假如他没有出事,那么她就算到了莞,就算见到他,大概也不会对他说什么。
可能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个好,然后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克制,不如说是恐惧。
恐惧付出的太多然后再一次的失去。
而今她面临着真正的失去,才猛然发现,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去做什么,那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有很多事不说,是觉得不用说,还是未来有的是机会说?
人总是会拿以后的事来安慰自己,却从来也无法预计,是不是真的还会有以后。
她现在就很遗憾。
有多少人的遗憾是没有在最好的时光相遇。
他们俩就应该好好的在一起,不负光阴才对。
当时看的比天还要重的那些理由,现在看起来,完全都不值一提了。
说了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其实还是在意吧。
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呢?
她是不是还是不够自信呢?
别人想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就好了。
到时候看他们啪啪的打脸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能相伴到老就最好,但假如有一天乔彧变了心,那变心就是了。
他们已经拥有过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她也不会永远的沉溺再过去。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一辈子伤心的。
不管会有什么样的过程,什么样的结局,总要先迈出那一步,有个开始才行。
曾经困扰着她的那些事,在生死面前,好像都不是事了。
上辈子死的时候她还有许多的不甘心。
到了现在,倒好像完全的豁达了。
她要救他,她一定要救他。然后把心里面想说的那些话都说给他听。
她现在心里面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有了定位,算是有了先机,这一回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她的那颗心却还是吊在半空中。
蓦然想起刚才对王常酒说的那句话。
解救乔彧,没想到一语成谶,真的变成解救乔彧。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机上跳出了几条消息。
是姚玉楼发过来的微信。
告诉她阿平已醒,看上去并无大碍,不过还要在医院拍片确认。他很担心阿彧,所以姚玉楼又问她他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贺一络的手机在定位,不想切出去回复。
跟她一样一直盯着手机看的乔盛洛也看到了姚玉楼发来的微信。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贺一络。
贺一络接过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姚玉楼,大致给他转述了一遍现在的状况:定位上的那个红点一路出了城,在北郊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正过去,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姚玉楼听到最后,问道:“你也跟着去了?”
贺一络嗯了一声。
姚玉楼沉默了一会,对她说:“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贺一络又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有件事没有跟他说,那就是,红点停的地方很奥妙,就在万盛最近开了工的工程附近,在他们看中却还没有下手的地盘上。
也不知道劫持了乔彧的人目的何在。
那边的地,贺一络也不能说是多熟悉,但的确有去看过。
假如她没有记错,那么现在红点停下的地方,应该是一间废弃的仓库。
最近她和王常酒的计划,乔盛洛多少都有听闻一些。
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还多嘴的问了一句:“你去过那里?”
贺一络随口嗯了一声。
她想起来当时一起去的时候,王常酒还调侃着说,荒郊野岭一间仓库,肯定是用来做非/法交易的。
说过笑过大家都没忘心里去。
贺一络现在想起来,却不由的哼了一声:“早知道当时就找人拆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面包车里,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后面,挂着一个液晶屏幕,开始了视频通话。
屏幕的那头是乔宏森,他和乔莞两个人也已经赶到了莞。
刚才饭桌上的慈祥已经看不见,此时此刻,他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你们到了没有?”他在屏幕中问道。
“快了。”乔盛洛看了眼定位器,回答,“大概还有两千米。”
坐在他身边的军官插了一句嘴:“大概一千米的位置我们就得停下,然后隐蔽前进。”
乔宏森点了点头:“绑匪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紧张起来。
“他们怎么说?”乔盛洛问道。
“要赎金。”乔宏森回答,“要我们拿一亿赎金去西郊。”
“西郊?”贺一络立刻不安起来,“可是我们……”
“我知道。”乔宏森打断了她的话。
定位就像是一个主心骨,让大家定了心,可也让大家很盲目。
万一绑匪知道这个是定位,玩了一招调虎离山呢?
一想到这个,贺一络慌的简直快要坐不住。
乔盛洛抬起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屏幕上乔宏森也在安慰她:“西边我们也会派人去,但你们那,才是最大的希望。”
贺一络刚才关心则乱,听到这句话,才略微的平静了一些。
绑匪让他们去西边,这个举动其实有两个可能。
第一,就像她刚才猜测的那样。西边真,北边假。
但假如真的在西边,真的想要拿赎金,那只要把定位扔了就好,没有必要把他们引到北边来。
毕竟他们只来了一拨人,还可以派更多的人去他们那里。
所以第二个可能的可能性更高,也更可怕。
告诉一个假的地址,他们可能根本不想要赎金,或者说,拿了赎金也不会放人。
是的,上一世的结局就是如此。
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了命才行?
一般的绑架案撕票率是多少?
贺一络脑子里这么胡思乱想着,又听乔宏森问:“电话录了音,你们要听一听吗?”
这当然是要听的。
于是乔宏森给他们放了录音。
绑匪的声音很粗,说的话跟乔宏森转述的差不多,就是让他们准备钱,然后去指定的地点,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电话是打到了罗怀英的手机上,她很镇定的要求儿子接电话,确定他的人身安全。
贺一络全身都绷的紧紧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深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然后她听到了乔彧的声音。
“阿平怎么样?”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里,一点惊慌都没有,还是那么的从容。
好像无数个夜晚,他坐在她的对面,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抬起头,朝她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平在医院。”罗怀英回答他,“已经醒了。”
她的声音也很冷静,单听她现在的表现,完全不能想象她跟刚才休息室里的泼妇是同一个人。
乔彧轻轻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说:“叫阿络不要担心。”
罗怀英也沉默了片刻,竟然也没有反驳,最后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