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站出来,叹道:“花公子,我带你去。”
沈知离到底没关在监牢,只是软禁在一间别院,花久夜进去的时候沈知离双目紧闭,平躺在榻上。 淺草微露整理
花久夜转头看青荇,青荇苦笑:“这不是我们做的,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听见声音的时候,主上正躺在血泊里,沈谷主抓着匕首正从主上的腹部拔出,然后沈谷主也晕了过去……”
花久夜探头去看,沈知离的身上和手上还有已经渐渐干涸的血迹。
青荇忙解释:“我们一直没有动过沈姑娘。”
把了把脉,花久夜眉头锁紧,抱起沈知离就朝外走。
青荇挡在门口,很为难的样子:“花公子……我家主上还没有醒。”
花久夜冷道:“那关我什么事!”
——就算沈知离杀光全世界,他要带她走也没不需要任何理由。
马车早已准备在门外,花久夜跃上车将沈知离轻轻放进去,拉过缰绳便飞驰起来。
接近城门,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
“主上,不行,你动不了……”
“主上,慢点,放下……”
城门口站着一个白衣人,他的手里提着一把剑,微微抿起的嘴唇干枯而没有血色,脸色难看至极,矗立在风中好似随时会被风吹散。
花久夜的马车速不由慢了下来。
“让开。”
白衣人像是没有听见。
花久夜拔出腰间铁笛,冷笑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拦我么?”
苏沉澈动了动唇,看向马车里:“她醒着么?”
花久夜警惕地将笛子竖在马车前:“醒不醒都与你无关。”
猎猎风声吹动了白衣,也掀动了苏沉澈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他垂下眼眸,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声音微弱又极力压抑:
“你们走罢。”
略一欠身,苏沉澈让开了通路,因为这一个动作,腹部似乎又有渗血的迹象,他只虚按了一下,就再没管。
马车驶动,行至苏沉澈身侧的时候,花久夜飞快出手,按住苏沉澈颈侧的脉,接着丢下一瓶药。
“解药,全吃下去。”
话音消散在空中,花久夜已然驾车绝尘而去。
车行数里,花久夜停在驿馆前。
小二殷勤前来替他拉车,花久夜用目光冻结小二的动作,丢下银子,语气不善坐在马车俯视小二道:“准备好饭菜,两柱香时间,慢了要你的命。”
颤颤巍巍记下菜名,不过片刻小二就跑着过来表示菜已经备齐。
花久夜掀开车帘,沈知离依然那个姿势沉睡。
下了车,花久夜快速进餐,回转到马车,掀开一看。
沈知离不见了!
花久夜立即就想转身,脖子上却多了一柄冰凉的东西。
他微微转眸,女子的声音平静到毫无波动:“师兄还是别动的好。”
……这不是沈知离的声音。
“师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想回旭日城。。”
花久夜勾唇:“回旭日城?回旭日城做什么?”
“沈知离”道:“我有事。”
花久夜:“什么事?”
“沈知离”将手里的匕首逼近:“别废话。”
“好……”一个“好”字尚未说完,花久夜骤然抬脚用力踢在“沈知离”小腿上。
“沈知离”腿上一软,身子下倾,花久夜已经劈手夺过匕首,反架在沈知离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声音里是极怒的气急。
……他就说苏沉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人,原来是个冒牌货!
居然还在他的面前做了那么一出戏,他竟然还愚蠢到以为苏沉澈真的受伤无力驱毒而给了他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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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城。
“醒了?”
“……”
“醒了就吃饭,你睡了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
“不想吃,那喝汤怎么样?这肉羹味道不错的,我刚试过了,不烫的……”
“……你是脑子有问题么?”
女子面无表情看着盘膝坐在她面前面如纸白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会这么白——因为她捅的,她清楚记得自己一刀一刀捅进他的腹部里。
其实这有点奇怪,因为大脑很清楚的告诉她,捅人的话,浅、草、微、露、整、理最好捅胸部略向下靠左的位置,那个位置简单快捷,一捅即死,绝无第二次。
但……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朝着腹部的位置捅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捅腹部可以捅好几下比较解气的缘故?
可是……没有捅死啊,不但没有捅死,这个人居然还一脸微笑的坐在她的对面,问她要不要吃饭,简直匪夷所思嘛!
难道她记错了,她其实是在梦里捅的,或者说她捅的是一个和眼前人拥有一样脸的人?
按着脑袋思考了一瞬间,女子果断伸出手在男人的腹部戳了一下。
男人一下子弯起腰,苦笑道:“知离……戳哪里都可以,就是别戳那个地方。”
她皱眉:“为什么。”
男人:“因为我会死……”
她不信:“……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啊,我捅了你这么多刀你都没死!”
琥珀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合下,男人一副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你还想捅我么?”
她眨了两下眼睛,挠头。
对了,她是为什么要捅他……
不,好像只是潜意识里有人告诉她杀了面前的人……快杀了面前的人……
但,为什么要杀?
她试探道:“如果我想捅的话……”
男人倏忽抬眸,水色的光闪烁:“……你现在捅的话,我十成十死,如果真的想,那至少等我养好伤罢。”
她奇道:“我捅你为什么还要等你伤养好。”
男人理所应当回答道:“因为我死了,你以后就不能继续捅了嘛。”
她点了点头,觉得在理,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等……”她道:“你为什么这么好,让我捅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男人微笑道:“嗯。”
笑容很漂亮,很温暖,她的眼睛被闪了闪。
揉了两下眼睛,她拉过他的胳膊:“喂喂,别光‘嗯’,快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她沉吟,进行合理猜测,“你一定是欠我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对不对?所以以肉抵债,让我捅一刀来还债……”
男人大惊:“你怎么知道……”
她略微觉得得意,嘴角上翘:“哈哈,你到底欠我多少啊?对了,一刀多少钱?”
男人叹气:“很多很多啊,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一刀啊,一万两吧……”
“我#¥#……%#@……怎么这么贵!”
她懊恼:“早知道昨天少捅几刀了……银子啊银子,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都是银子啊!!!”
见她如此,男人弯眸笑:“嗯,没关系,那几刀算白送的好了。”
她顿时开心,揽过他的肩膀:“好兄弟!我记得,以后你再还债,我一定挑不疼的地方捅!”
屋外。
青衣男子一脸愁苦:“沈谷主不会变成傻子了吧。”
艳色长裙的女子收回偷窥的耳朵:“……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主上为什么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青衣男子又望了一眼屋中,长叹气:“算了,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的确。
艳色长裙的女子附和点头,她实在难以忘记那晚看到的。
夜晚巡逻,本想去听听八卦,未料还没进门,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跟一旁的青荇一样呆愣住。
房间里一片刺目的腥红,地上是一个已经碎得不能再碎的瓷瓶。
沈知离坐在榻上,脸庞和身上都沾满血,手机械般的抓住匕首的刀柄用力拔了出来,主上依然保持着环住沈知离的姿势,胸腹间一片血色狼藉,瞳孔涣散,身子软软向后倒下。
像是突然醒过来,被眼前的场景刺激沈知离发出了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叫声,用满是血液的手想要拉住主上。
但却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