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刚开门见到宫中内侍时,夜凌音也以为是别人敲错了门,这会儿见皎然一脸懵,也不觉奇怪,喜滋滋地道,“方才宫中内侍来传话,说巳时宫里要来传旨,叫我们净身设坛摆香案,先候着呢。”
皎然扑闪着眼睛还未回过神来,夜凌音已经在她床榻边坐下,比要领旨的皎然还欢喜,“你何时救了书筠我竟不知,还是一人一胎两条人命,这可立了大功了。”夜凌音压低了声音道,“眼下帝王还未有小皇子,若是书筠肚子里的是龙儿,那你的福气可还在后头呢。”那以后可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了,这幅气不要顶天了哦。
这几日被姻缘琐事塞满了脑袋,皎然都快忘了这事儿了,不过能让夜凌音高兴成这样,除了皎然救了墨书筠立功外,还因着出身使然,夜凌音比谁都渴望这种功名封赏。
不然也不会独独瞧上崔子衡,来说亲的人里,不乏比崔家富有的,但多富贵夜凌音都提不起兴致,倒是那些出身普通,却已经考得秀才什么的小郎君,反倒能得她的青目。人就是这样,缺什么补什么,毕竟出身贫贱,若到了皎然这代能彻底翻身,夜凌音真是死也瞑目了。
早上自然是去不了十二间楼了,皎然被彩絮儿和芙蓉儿伺候着净身盘发上妆,夜凌音将她压箱底的华服都捧了出来,看得皎然直汗颜。
到了巳时,宣旨的人果然准时准点地提前小半刻出现在门口,待到巳时正,皎然在宣旨声中有些恍若隔世,接了旨叩了头后,久久不能醒过神来。
直到在街坊邻居的恭贺声里,丁绮绰才率先回过神来,忙拉着都都知冯贵吉到一旁,塞了个荷包。
“洒家不能收,不能收。”冯贵吉推脱道。
“要的,要的,这可是喜事,福气要多散散的哩,不好独享。”丁绮绰将荷包塞回冯贵吉怀里,推来推去,最后冯贵吉摇摇头,打开荷包,只抓了一小银块,笑道,“既是心意,一点点便可,洒家就不要脸皮地要点茶水费。”丁绮绰这才罢休。
冯贵吉走到皎然跟前恭祝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这是双喜临门啊。”方才是替皇帝办事儿,自然要庄重,这会儿做了自己,冯贵吉当然要接接地气,往后眼前这位可就是红人了。
第190章 第一九零回
接着冯贵吉又向皎然来了个自我介绍,原来杨宗年被抓后,内侍局也换了一轮血,如今冯贵吉顶上杨宗年的位置。
那日墨书筠回宫后,皇帝大怒,将送墨书筠去后山别院的内侍也一并处决了,墨书筠出宫只有那两个小内侍知道,而杨宗年居然知道墨书筠也跟着出宫,还清楚她的何处,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元祐帝顺藤摸瓜连根拔起,山头倒了一座,启用了许多新人,冯贵吉就是新的大内总管。
皎然木然地点点头,至今不敢相信,皇帝居然封她为乡君,还赐了京内一座三进宅院,虽说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是绰绰有余了。
除了皎然,夜凌音也是久久没能动弹,“公公是否弄错了?圣人真的给我家阿然赐婚吗,还是赵国公的世子爷?不会是拿错圣旨了吧?”夜凌音问。
冯贵吉看母女俩一模一样呆滞的神色,不由笑道,“千真万确,要是传错旨意,洒家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夜凌音是双重震惊和双重惊喜,皎然却是吞了凌昱的心都有了,这哪里是提亲嘛,这简直就是逼亲,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敢问谁还敢抗旨嘛不是?
且今日来宣旨,那凌昱定然昨夜就已知情,却一声不吭,居然还……难怪还一脸理所当然地去舟里烦她,皎然想到这儿就气得跺脚,小脸蛋蹭蹭蹭地就红了,真是气死人了!
惊喜之余,夜凌音也有疑问,所以在送走宣旨的宫人和看热闹的邻里后,关上门就拉着皎然到正屋去,“你告诉娘亲,那个……”夜凌音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措辞,“那个男子,是不是凌家的世子?”
皎然抬了抬眼角,又垂了垂眼皮,然后鼓着腮帮子点头。
夜凌音腿一软,跌坐在榻上。
“娘亲!”
夜凌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饶是见惯大场面,什么张三李四都见过的夜凌音,心思再玲珑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夜凌音才看向丁绮绰道,“那可如何是好?昨日我才同隔壁说了要亲上加亲。”真是好事都挤作一堆了。
丁绮绰笑道,“阿姐真是糊涂了,这还用得着你去说吗?”圣旨一下来,方圆街坊里,谁人能不知,和崔家那本就还没牵起来的红绳,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皎然有些头大,那圣旨骗得过外人,却骗不过家里人,等夜凌音回过神,怕是又要揪着她问两人之间的事儿,其实若非她救了淑婕妤和那未出世的皇子,得了封赏,又得了“淑勇德茂”的赏语,怕是人人都要猜测皇帝因何将堂堂的赵国公世子匹配给这一介草民,那时估计什么流言都有,是以皇帝封了她为乡君,算是堪堪能糊过去,但其实也不经推敲。
其实不仅旁人,夜凌音也没想明白,而皎然却是明白,若非凌昱讨赏,皇帝哪会管她这个草民的婚事啊,随便一赏她祖上都添光了,哪里还包办亲事的?
细枝末节太多,因此在夜凌音回过神前,皎然寻了借口便领着彩絮儿和芙蓉儿往十二间楼去。
但思绪繁杂难安定,这日在月来相照轩,皎然坐着躺着都觉得不舒服,真是要了小命,没定亲前会梦魇,如今定下了吧,依旧忐忑不安。
在十二间楼如坐针毡,所以这日皎然回家也回得极早,日头还没西沉,就已经披着一身金辉回到小甜水巷,可刚拐进巷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皎然姑娘?”
皎然回过头,就见巷角的马车车帘子被掀起,露出里头一个头发须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皎然不认得这人是谁,只顿住脚步,“太太是?”
“来来来,快过来我瞧瞧。”老太太朝皎然招手道。
原来这位就是薛能的老祖宗,信阳侯夫人杨氏,信阳侯夫妇都已年过古稀,正因如此,薛能才有小将军之名,而他的父亲,便是大将军,因着这侯爵还未落到薛能父亲身上。
京城里年过古稀的老者屈指可数,更别提夫妇两全的了。夫妇恩爱有加,信阳侯娶妻后再无妾室,而杨氏也是有福气,儿女个个有出息,所以凌昱才去请的她来提亲。
“昱哥儿就在你家呢,还没出来。”老太太慈祥,说的话都跟在哄娃娃一样。
而皎然听了这话,果断朝马车边靠了靠,她可不想这会儿回去遇见凌昱,也不知这人发的什么疯,居然还往她家里跑来。
有皇帝的赐婚,哪里还需要什么提亲,杨氏似乎看透皎然的心,“都是那猴儿硬要我来的,说是别人该有的,你也要有,我老了,腿脚都不方便了,昱哥儿说是抬也要将我抬过来呢。”薛家和凌家是世交,凌昱也是杨氏看着长大的,是以老太太才张口闭口便是猴儿、昱哥儿的,仿佛凌昱还是个小儿郎。
老太太也不是不能走路,只是老了腿脚就不利索了,杨氏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给皎然看,“这不,我就一拐一拐地来替他提亲来了,原本他只送我到外面,我进去他就在外头等着,谁知我出来时,那小子愣说要进去拜见你娘亲长辈。”杨氏笑道,“我正要回府去,你这会儿进去,正好见得到他。”
杨氏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皎然,初听到皇帝给这两人指婚时,老太太的惊讶不亚于旁人,她可从未听过皎然这人,也是听薛能一说,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
薛家是武将世家,老太太心胸豁达,看人不像别的官人一般带着股酸臭味,听得皎然是自己将一间小酒馆开成五层高的酒店时,当即就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武将家里出来的,老太太最爱那些飒爽英姿的姑娘了。
可皎然显然跟她想象的有出入,乍一看只觉得这姑娘是个美人,若不知此人就是皎然,老太太自问万万猜不到皎然会是这般瞧上去柔柔弱弱,居然还救了淑婕妤。
可就是因为知晓内情,所以这会儿老太太看皎然,就带了一层浓浓的外柔内刚的滤镜,自然就更加喜欢了,心里想着要去国公府走一趟,听闻公主和她那老姐妹,起初是怎么都点不下头来答应这桩婚事的。
“也不知昱哥儿找你娘亲说什么,但总归是为你俩好的。”杨氏拍了拍皎然的手,笑道,“天下姻缘就是神奇,能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我瞧着你也是有福气的,有郎君在背后撑腰,所有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即使骤然成为乡君,这门第之差也是无法消弭的,皎然明白老太太这是在安慰她只要有凌昱撑腰,往后和贵人打交道日子不会难过,这其实也是皎然忐忑的原因之一,当初和凌昱提分手,未尝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因素,那高耸的朱门大户确实吓退了她。
皎然被老太太说得耳根子微微一红,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肯说这些,自然都是善意,不管皎然心情如何,但这确实都是福气,所以末了,皎然便感激地朝老太太笑了笑。
从巷角到家门口短短一段路,皎然走得比乌龟还慢,她不知凌昱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是要弥补对她的歉意吗?
皎然又顿了顿脚步,正因凌昱做了这么多这么多跟他不搭边的事儿,才叫皎然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想一笔勾销吧,心里有负担,不原谅吧,却又要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了。
皎然羞恼地跺脚,难怪凌昱昨夜会说对不住她的,要一辈子来偿还,这可不就是让她一辈子都得对着他那张讨人厌的脸么。
彩絮儿和芙蓉儿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默默跟在皎然后面龟速前行。
只是这路短,纵使走得再慢也要走到头,皎然在门边磨磨蹭蹭欲行又止时,凌昱正好打开门从院子里走出来。
“今日这么早回来?”凌昱朝皎然笑道,旋即便转身朝送到门口的夜凌音和丁绮绰拜别。
这开场白,搞得皎然都不知怎么回应了,极为平常的一句话,放到不寻常的时刻,也显得格外不同。
皎然退开一步站在门边,长辈在场,这种时候凌昱必然是人模狗样的,皎然沉默不语,凌昱拜别完长辈,确实也只看了她一眼便离去,好似两人真就不曾相识,只由皇帝赐婚,一直这般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相处一般。
门内的夜凌音和丁绮绰同时暗暗松了口气,知晓内情,反而心里多了许多负担,就怕皎然未入门前名声受害,被人嚼舌说是私相授受,这名声可担不起啊。
不知凌昱跟三位长辈说了什么,反正今日用晚膳时,再没人问她话了,夜凌音和丁绮绰叽叽喳喳开始为皎然张罗盘算嫁妆,又说着要开始绣嫁衣,纳婚鞋。小门小户,人丁单薄,家里可许久未有这么热闹和喜气过了。
看夜凌音和丁绮绰满脸喜气,皎然心里忍不住就来气,怎么凌昱来一趟态度都变了,油然生出一股略显滑稽的醋意,皎然撇着嘴,“娘亲怎么脸皮翻得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那凌家是油锅是蜜罐,就舍得将阿然往里推。”
这话明显就有赌气的成分,夜凌音笑道,“人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饶是皎然有死皮赖脸的打算,也被这话噎了好半会儿,“可我已经撞了南墙,所以悬崖勒马,我们不适合。且他明明就不安好心。”皎然握着拳头道。
夜凌音道:“什么悬崖勒马?什么撞南墙?既然回头了,那别人家的不说,衡哥儿的亲事你怎么一而再地推脱?”以前夜凌音是想不明白,但这会儿可算清楚了,原来是心中装了别人了,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皎然听懂了夜凌音的暗示,可私心却不这么认为,“那不一样!娘亲,我那时谁都不想嫁,跟是不是子衡哥哥没有关系。”
这种话对夜凌音来说,是听听就好,听着像那么回事儿,但和崔家的亲事,提了不下五六次,以前皎然是抗拒成亲,点头应承后,又提了三四次,每回皎然是什么态度,别人不知道,夜凌音都是一清二楚,若非前几日东窗事发,恐怕皎然还要一直推三挨四避而不谈,这难道是要谈亲事该有的模样?
丁绮绰叹息一声道,“阿然,你可是还气他起初骗你的事儿?好姻缘难求,如今他待你是挑不出错来,我们家这样的门户,纵使有了乡君的名头,这样的亲事也求不来。难道你要顾此失彼,一辈子不走出来?”
要丁绮绰来说,自然是先结了亲,往后再慢慢算账。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天真,但丁绮绰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骗过的无知妇人,凌昱亲口承诺,皎然进门后,不会再纳其他妾室,又听凌昱坦白道,府内从无通房丫鬟,没人会跟皎然争风吃醋使气受。
听到这话时,丁绮绰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晨间接到圣旨时。
皎然呆呆地看着丁绮绰,没料到凌昱竟然连这种事都跟她们说了,她却没觉得受宠若惊,只觉得凌昱这人果然太不要脸。
丁绮绰却是觉得,一个走起路来带风,进门时仿佛这屋里都亮堂了的铮铮男儿,居然能说出这话来,这样的郎君,哪里去找。说不得丁绮绰算得半个丈母娘,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果然没错。
而比起丁绮绰,夜凌音看的就更多了,人心难测,一心到老难保证,所以她更看重别的保障,皎然嫁为妻,后宅无妾室通房,再糟心,单是有了这一项,都能少去泰半气受,夜凌音比谁都知道,女子初入门,郎君的撑腰可比什么东西都可靠。
哄人的话谁都会说,而夜凌音近来挑亲只爱瞧那些秀才和清官子弟,除了相中他们的潜力外,也另有她的原因,皎然生得好,又有偌大的酒店生意要料理,夜凌音是怕寻常人家护不住皎然,反遭蹉跎。
所以她这个当娘的,看凌昱时还看中了他背后的家世,嫁为国公府的人,那就是打狗也要抬头看看牌匾上写着什么,如此,纵使将来她们这些老的都去了,也不用在地下还要担心这心善的女儿会不会晚年悲凉了。
起初听见冯贵吉念出旨意时,夜凌音也想过难道是因着凌家如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皇帝才赐两人成婚,大概许多外人都会这么想,而夜凌音就怕皎然去了凌家被人瞧不起。
可后来听到凌昱说这赐婚是他求的赏赐,夜凌音便又觉得,这般也好,想来那乡君的封赏,多半也是凌昱跟着一块求的,而凌昱还请了那薛老太太来当冰人,这可就让夜凌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嘉禾公主不管家,薛老太太说等你入了门,中馈就交到你手上。听闻这还是凌家老太太提出来的呢。”这也是夜凌音对这门亲事又一个满意的原因,有了中馈之权,那就真是掌家人少奶奶了,像国公府这种人家,老奴有时比正经主子还威风,新妇初来乍到,难免不好管教,刁蛮的还要下脸,但既是老太太允的,说明连她都站在这新媳妇身后,想来皎然的日子不会难过。
听完夜凌音的话,皎然却是惊大于喜的,凌家老太太居然也被凌昱拿来唱戏,真不知那样的老江湖,怎么会有闲工夫管到婚后的中馈之权来,一道赐婚圣旨下来,难道会担心她不愿嫁入凌家?
给她吃定心丸?想来是不可能的。
其实皎然哪里会知道凌昱跟老太太说了什么,但老太太既然是老江湖,就知道那些最浅显却最有用的道理,事已成定局,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是自家人,谁又是外人。新妇入门,不论是什么人家,往后都要姓凌字头,而若任由老奴压着新妇一头,国公府还怎么立起来?
夜凌音心疼地摸了摸皎然的脸,“你的命,比娘亲好。”
皎然低下头,赐婚圣旨的后劲一阵阵袭来,“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他吗?”
夜凌音叹了口气,“现如今,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当今天子,纵使今日圣旨里写的不是凌家,除非死遁,皎然全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既然是赐婚,皎然家里有的,国公府也有,不过皎然没想到的是,去国公府的居然也是两道旨意。
第191章 第一九一回
听到凌昱要带兵出征的消息时,皎然正在大酒楼巡完堂,刚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歇脚。
“哎!姑娘,仔细烫着!”彩絮儿一声低呼,赶忙端走皎然手里的茶壶,然后唤茶博士过来拭干桌面。
“没事没事。”皎然回过神来,拿起茶盏狂饮一口,一边竖着耳朵听旁桌的酒客说话。
“北胡知道秦双将军没了,努亚力大怒,说是我们杀了他们的英雄呢。”
这话被旁边的人打断,“那你还喊将军,到底是哪边的英雄?”
“这不是叫习惯了吗。”那人“嘿嘿”的尴尬一笑,摸了摸脑袋又道,“秦双、秦双这才死了多久,那边就收到消息,召集了千军万马,来势汹汹,说要为秦双报仇。”
“呸!报什么仇?”又一人附和,“就是以为我们没人,要趁虚而入了。”
“那可不嘛,如今正是少年儿郎建功立业最好之时。然后你们猜猜怎么着?”
众人齐声问道,“怎么着?”
“天子盛怒,钦点薛小将军为主帅,史家郎君和赵国公世子为副帅,后日就要出兵了。”
众人又齐齐惊呼,“这么快?”
“哪里快了?出兵如救火,等北胡兵马到西北关口,前线能撑几日,在边境谋生的百姓又如何过冬?”
众人点头,其中有一人抚着一点山羊胡遗憾道,“可惜了,薛家新妇才进门多久,凌家又刚被天子赐婚,某还听闻,史家少奶奶都快临盆了。这下如何是好,眼下便要入冬了,冬日里的仗可不好打,也不知何时归来,回来时又会不会少胳膊少腿的。”
旁边有人咳嗽了两声,然后在那人耳边道了句什么,那人看向皎然,而后满桌的人也齐刷刷看过来,而后便急忙忙结了账,如鸟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