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众婢却再度围了上来,满面的担忧。
“你们都回去吧,依着我先前的吩咐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叫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吧。”秋晚皱着眉,眼看着大眼睛里面便已经氤氲出了两汪泪水:“也好有个照应。”
“奴婢也去。”
“奴婢……。”
“胡闹。”唐韵冷了脸:“当坐牢是赶集么?什么人都能去的?都给我回去好好等着,我自有计较。”
众婢缓缓低了头。
“嘿。”秋喜瞧着周千户,语调清冷:“周大人,奴婢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小姐在北齐身份尊贵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若是不想给自己惹祸上身,你还是仔细掂量掂量自己该怎么做。”
周千户有心反驳,却见眼前女子虽是婢女然而气势超然。镇抚司都是些人精,他心里也明白,眼前这几个人并不是好惹的。便歇了声音。
“走吧。”
此刻的周千户再也不似刚来之时的意气风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接手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恨不能将唐韵立刻平平安安的压入到昭狱去,好交了差事。以后,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昭狱,在南越存世只有短短三年。却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它之所以出名,皆是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在南越有那么一句传闻,没有昭狱问不出的口供,没有昭狱不敢抓的人!
一旦入了昭狱,人便再也不是人了。
三日之后的一个清晨,牢房的大门突然间就打开了。
“走吧。”
唐韵眯了眯眼,瞧着牢房门口站着的那个横眉冷对的人。瞧那人的衣服该就是个总旗,却如凶神恶煞一般满目的杀气。
唐韵坐着没有动:“总算要过堂了么?谁是主审?”
她已经被关进了昭狱整整三日了。
这三天以来,她就如同被世界遗忘的人一般。不但半点都没有见识到传说中的昭狱神器,甚至连过堂都没有过过一次。
这三日过得真是,好无聊啊!
“没有主审,你可以走了。”
唐韵:“……。”她是被关傻了么?还是接受信号的方式有问题?
“快走。”那个总旗皱着眉,很有些不耐烦:“莫要等我们指挥使改变了主意。”
“改变了主意又如何?”唐韵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很好奇。
总旗却被她给问的愣了一愣:“快走,快走,快走。少啰嗦!”
唐韵眨了眨眼睛,却慢悠悠坐下了。
“你……你干什么?”
“我不走。”唐韵调整了个姿势,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总旗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那个清美女子。
她本就长的窈窕,加上这几日并未怎么进食,瞧上去几乎连下巴都尖了。她的身后是脏污而潮湿的牢房,她的身下是一堆瞧不出本来色泽的稻草。
但是,就是那么随意的一坐,在那个瞬间却叫人恍惚中觉得她似乎正坐在金装玉裹的锦凳之上。优雅而庄重。
“你居然……不走!”过了好半晌,总旗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走,但我有个条件。”唐韵缓缓开了口,声音缓慢而优雅。
总旗声音滞了一滞,在他的一生中见到过被抓紧昭狱的人已经数不胜数。哪个不盼着自己能迅速离开。
但是,没有人能够如愿。能在活着的时候离开昭狱是闻所未闻的,而明明可以离开却不肯走,还敢提条件。
总旗表示,自己一生的三观都在这个时刻被完全的刷新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将我送进来是周千户。”唐韵微笑着,端方而温雅:“那么,送我离开的人为什么却只是一个总旗?”
虽然一个千户的爵位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人在屋檐下,她愿意给容时这个面子。但是……将千户变成了总旗就实在太过分了。
“本官……没有听错吧。”总旗吸了口气:“你是说要千户大人亲自来送你出去么?一个囚犯?”
总旗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越发的古怪了,这女人不是给关傻了吧。
“你若是非得这么理解,那么就这样吧。”唐韵慢悠悠说着。
她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总旗能够理解的,希望官位更高一些的周千户会比他善解人意一些。
总旗闭了口,恶狠狠瞪着唐韵。
“你该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不能够叫我满意,我今天是不会离开昭狱的。”
唐韵索性半靠在了木板床上,那个姿势俨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牢底坐穿。
“你该是能够明白。”唐韵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有能力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一定是不好得罪的。我若是你就将这烫手山芋甩给别人去,让自己有多远躲多远。”
总旗并没有叫她失望,顶多也就是五息的时间便重重的锁上门出去了。
唐韵悄然松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