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康健呆呆的望着远处升起的巨大的蘑菇云,黑色的云团犹如一头怪兽,在天空中翻腾扩展,强烈的冲击波,将树林刮得嘎嘎直响。
被炸毁的不是全部重炮,但却是主要炮兵阵地之一,里面不但有十几门重炮,更重要的是还有大批炮弹。在战前,中岛康健强调了中国军队的后勤补给,可中岛清楚,他的后勤补给同样紧张,这种紧张主要表现在弹药上。后方不会给他送弹药,他只能依靠自己携带的弹药作战。
这批炮弹就这样被炸毁了,弹药变得更加紧张,作战将变得更加艰难。
蘑菇云还在翻腾上升,中岛康健却感到自己有些清醒了,七年战争,中日两国的情况已经完全颠倒。如果说七年以前,中国军队战斗力远低于日军,现在情况已经倒过来,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超越日军。
五年前,那些跟随他一同跨越黄河,冲杀数百里的皇军武士;四年以前,那些拼杀在黄淮平原的武士;三年前,那些在蒙古草原冲锋的武士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武士,大部分在残酷的战争中化为枯骨。
日本,狭小的日本,贫瘠的日本,已经被战争拖得筋疲力尽。工厂被烧成白地,田里没有农夫,到处都四穿着黑衣的寡妇。
强弱已经彻底转变了,七年前,一个师团可以力敌十余万中国军的局面再也不会出现;相反,一个师的中国军队却可以对抗数个日军师团。
这种转变是战争的自然转变,甚至连中国将领自己都没察觉,转变是如此之大,所以他们的布阵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用一个军来对付日军两个师团。
中岛康健清醒了,彻底清醒了,这几年的战争就象一场梦,美丽的肥皂泡,这朵肥皂泡在几千万人狂热的鼓吹下,变得越来越大,阳光下反射着,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让几千万国民如痴如醉。
可肥皂泡在空气的压力下破灭了,几千万人却依旧沉醉不醒,幻想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
血染群山的士兵们,不知道他们还在为一个已经注定失败的结局流血;东京的官僚们,他们大多数已经看到肥皂泡要破裂了,可没有人愿意或敢承担揭开这个事实的责任,他们更多考虑的是,如何保证他们在战后的权力地位。
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没有必要的流血。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日本的结局,盟国不会因为这场战斗的结局改变结束战争的条件。
日本的命运已经注定!
“告诉部队,准备撤出战斗!”中岛康健平静的下达命令,吉仓和中森闻言轻轻松口气,中森开始起草命令,吉仓轻轻叹口气,走到中岛康健的身边望着远处的硝烟低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阁下,士兵们表现出了真正的武士精神。”
中岛康健还是没有开口,此刻他已经明白,吉仓和中森实际上早已经明白过来,他们已经无法在伏击战中获胜,这支中国军队不愧是中国精锐,在伏击圈内顽强战斗,不但击碎了他们向公路的进攻,还趁势反攻上山,伏击圈将被击破。
中岛康健可以想象,四周的中国军队正飞速向这里奔来,从南下作战开始,他们便在寻找日军主力,伏击战一打响,整个中国军队便如同闻到臭味的苍蝇,向这边聚集过来。
“冈部将军电报。”刚才出去了的参谋匆忙进来交给中岛康健一份电报,他有些担心的看看中岛康健,可中岛康健的神情让他有些害怕,他居然露出了微笑,这可是伏击战打响以来的首次笑容。
“阁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次作战,我们并没有失败。”吉仓显然注意到中岛康健不正常的地方,以为他是伤心,他非常清楚,为了这次作战,他花了多少心血。
“冈部将军担心我恋战,提醒我注意,周围的支那军都在往我们这里赶。”中岛康健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没有丝毫担心,只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回电,告诉冈部将军,支那军正在向我军赶来,我将放弃此次伏击,准备在今晚撤出战斗。”中岛康健说完扭头对中森说:“中森君,拟定个撤退计划吧,嗯,至少要留一个联队阻击,掩护全军撤退。”
“哦,还有,电告174师团和183师团,我军准备在今晚撤过鸭绿江,在我军撤退后,支那军很可能会占领临江逼近鸭绿江北岸,所以他们要想回到日本,必须在天明前渡过鸭绿江,否则他们就只能留在满洲打游击了。”
吉仓和参谋愣愣的望着中岛康健,参谋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吉仓好半天反应过来,冲他点下头,示意就这样办,参谋这才敬礼转身出去。
中岛康健望着天边,天边出现一丝霞光,不知不觉中,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可中国军队依旧在进攻,炮声不绝于耳,冲杀声响彻山岭。
“吉村君,你看这晚霞,多美,”中岛康健语气平静。
吉仓想安慰中岛,顺着他的语气说:“是呀,真美,好像回到富士山下。”
“多看看吧,我们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一章朝天阙第四节鱼非鱼,网非网(五)
整个吉南,或者说整个南满,都围绕着檩木山区的李明骏在高速运动,双方指挥部都将目光紧盯着这里。
冈部直三郎一边指挥部队撤退,一边关注着檩木山区的战斗。檩木山区打响后,西线的中国军队攻势凶猛,迅速突破浑河,188师团损失惨重,仅仅一天时间,兵力即损失一半,重炮几乎全部被毁。
檩木山区的战斗吸引了中国空军的目光,正在撤退的关东军主力受到的轰炸少多了,撤退速度因此加快了,188师残部在师团长山本指挥下且战且退,苦苦阻击着汹涌而来中国军队。
在盖州登陆的中国军队迅速扑向岫岩,第二独立战车旅团在初战获利后便陷入苦战中,半天时间里,城外所有阵地全部失守,战车旅团被迫退守城内。
进入朝鲜的中国军队正沿着图们江西进,朝鲜驻屯军和关东军匆忙组织的几道阻击线,被轻易粉碎,新一军的前锋已经靠近惠山。
更危险的却是东线,174和183两个师团被四十九集团军死死咬住,无法摆脱,也无法执行迅速南下,渡过鸭绿江的命令。
“中岛有电报吗?”冈部直三郎问道,此刻冈部直三郎的指挥部已经转移到丹东,丹东已经全城戒严,城内到处是巡逻队,中国人被禁止上街。
街面上,到处都是日本侨民,这些日本侨民带着不多的行李,跋涉上千里,好不容易才走到丹东,现在只要越过鸭绿江便能进入朝鲜。
秦彦三郎摇摇头,中岛康健在电报告知准备撤退战斗后,便再无消息,让人担心不已。
“报告,旅顺海军基地司令部来电。”
秦彦三郎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司令官,长谷将军拒绝撤退。”
冈部直三郎劈手抓过电报,电报是旅顺海军基地司令官长谷少将发来,长谷在电报中明确拒绝撤退:“….,旅顺乃帝国满洲要塞,重要军港,日俄战争中,数万大和武士曾经在次血战,开拓了帝国无上光荣,作为帝国的后辈武士,绝不能就这样不发一枪便交给支那人,这有辱前辈之荣光,我愿率海军将士坚守旅顺,血战到底,为帝国再添光荣,靖国神社见!”
冈部直三郎看完后禁不住一阵心烦,在日本,陆海军互不统属,即便是他这个关东军司令也管不住旅顺海军基地司令。根据他得到的情况报告,旅顺基地大部分军舰和装备都已经撤离,长谷手中最多还剩下一千多人,加上旅顺警备队也不过两千来人,这么点兵力是不可能守住旅顺这座天然良港的。
“再电长谷将军,”冈部直三郎无奈,长谷不归他指挥,完全可以不听他的命令,而且陆海军之间矛盾重重,如果一个海军将领能对抗陆军将领,不但不会受到惩处,还会受到海军高层的赞赏。
“关东军已经决定撤退到朝鲜,贵部若坚守旅顺,将是孤军奋战,帝国无法提供任何支持,最好的方式是,尽快撤退到朝鲜,保存力量,阻击支那军。”
长谷的电报很快便回来了,上面只有一行字:“靖国神社见,谢谢!”
冈部直三郎摇摇头,不打算再理会旅顺,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旅顺了,整个关东军都在抓紧时间撤退,中国军队正从四面赶来,如果在两天之内无法撤过鸭绿江,整个部队都会陷入危险中。
“电令各部加快速度,今天务必赶到丹东。”冈部直三郎面带忧虑,断后的188师团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无法保证他们还能坚持到明天。
188师团师团长浅草正无比期望的望着通红的天空,期待着夜色的降临。整整一天,他充分理解了华北派遣军为什么失败得这么快,中国军队从天空到地面展开了立体进攻,短短半天时间,他的整个师团和配属部队就损失了一半兵力。
战线支离破碎,浅草不得不率部向后撤退了六公里,依托这里的地利继续阻击。中国军队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停留下来,花了两个小时巩固滩头阵地,并构筑浮桥,改善后勤交通,在完成这一切后,便开始向浅草那兵力薄弱的防线进攻。
这次进攻如同狂风暴雨,天上战机不断俯冲轰炸,地面上火箭炮齐射地动山摇,重炮轰鸣,狂轰滥炸后,步兵才发动潮水的般的进攻,第一波进攻一线阵地便全部失守。
浅草无力对失守阵地进行反击,只能一步一步的后退,尽可能的拖延中国军队强劲的步伐,短短一天时间,浅草就像渡过了一百年那样漫长,时间是如此缓慢,电话不断鸣叫,他根本不用接便知道内容是什么。
兵力,所有阵地都在要求兵力增援,七个大队长,已经阵亡了两个,重伤两个,剩下三个全部轻伤,师团内所有兵力都投入战斗,包括后勤大队,打完炮弹的炮兵大队,工兵大队,连他的师团部的警卫部队,已经全部增援到一线阵地中。
可兵力还是不足!
前面的山头上,一个小时前,他刚刚将师团警卫中队的最后一个小队增援上去。晚霞消失了,炮火将天空变得通红,硝烟又将红色掩盖,变成黑色。
“师团长!师团长!我需要增援!我需要增援!”
话筒内传来的声音果然是求援的,浅野恼怒的大声叫道:“不是刚刚给你一个小队吗!这才一个小时!不,四十分钟!鹿角君!你要坚持!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是支那军的最后一次进攻,最后一次进攻!坚持!坚持!你要坚持!”
不等鹿角答话,浅野将话筒重重砸在座机上,兵力,兵力,到处都要兵力,他承受着中国四五个集团军的进攻,如果不是这里的地形,他这点兵力早就被中国军队包围歼灭了。
出现在正面的是中国第二集团军和二十三集团军,原来出现在河对岸的第五集团军和五十集团军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浅野猜测这两个集团军正迂回绕道插向他的后面,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能将面前的中国军队挡住,他便要谢天谢地了。
四周枪声不绝于耳,炮弹爆炸的亮光不时闪过天际,照亮浅野忧心忡忡的脸,这是张典型日本人的脸,瘦瘦的军帽盖在脑袋上,两根绳子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脑后。
虽然给鹿角打气,可浅野依旧没有把握鹿角能顶到天黑以后,他仇恨的望着前面的山头,一天时间里,这个山头已经让他损失了一个大队长,两个中队长,现在在山上指挥的鹿角是联队长,他已经不得不走上一线阵地了。
山头的枪声依旧激烈,浅野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目光焦急又充满忧虑。
“参谋长,给冈部司令官去电,支那军攻势猛烈,我部已经无法维持宽阔防线,今晚之后,我部将后退到松果山,作最后一战。”
夜色渐渐降临,檩木山区的战斗渐渐平息,李明骏将他的师部搬上乌都尔他们攻占的山头,燕翅岭在傍晚时分成功被宋戈攻克,全师的处境进一步改善,李明骏感到他可以离开公路旁边的山凹了,到更好一点的地方指挥,至少可以平视四周的山头,而不是仰望。
随着夜色降临,四周群山间的枪声渐渐平息,拼杀一天的士兵们或坐或躺,卫生兵则抓紧时间给伤员换药,将负伤较重的士兵送到临时医院。
师部设在原来日军的一个观察哨,这个观察哨的大部分已经被炮火炸毁,两具日本军官的尸体躺在观察哨外面的战壕上,李明骏上来便让人将这两具尸体清理出去。
“你他娘的!….”李明骏扭头看却是卫士长在训斥乌都尔,乌都尔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着。
李明骏轻轻摇头,他们在上山的路上遇上乌都尔,乌都尔正扶着个士兵下山去战地医院,卫士长看到乌都尔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拦下,劈头盖脸便是一番怒骂,那个伤员却在旁为乌都尔解释,李明骏倒是听出来了,伤员是乌都尔掩护小组的组长。
组长很费劲的告诉李明骏,乌都尔至少消灭了三十个鬼子,完全可以将功折罪,不要处罚他,李明骏让人将组长抬下去,然后将乌都尔交给卫士长。
听着卫士长的训斥声,李明骏轻轻摇头,他走过去,卫士长和乌都尔连忙向敬礼,卫士长的军礼标准干净,乌都尔的军礼却歪歪斜斜。
李明骏给乌都尔纠正下军礼的姿势,拍拍他身上的尘土,整理下军装,然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说:“参加过一次战斗便是老兵了,乌都尔,现在你已经是老兵了。”
乌都尔咧嘴一笑,战斗过程中,组长已经向他介绍了些军中规矩,老兵,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些。这两个字可不是说穿上军装,熬上一年,等到新兵入营,便自动升格为老兵,而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与同袍共同经历生死搏杀,得到战友信任的人。
“不过,军队有军队的规矩,有些东西你还不懂,”李明骏说着扭头对卫士长说:“你也别训他,现在应该作的是教他,将军队纪律,传统,荣誉,这些才是军人之魂。明白吗?”
最后这三个字却是对乌都尔说的,乌都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李明骏也不再解释,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参谋的报告,电台已经连接好,他连忙钻进指挥部。
……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一章朝天阙第四节鱼非鱼,网非网(六)
李明骏向各部下令转入休整中,提醒各部警惕日军偷袭,然后就伏在地图上查看今天一天的战果,虽然向后攻克燕翅山和尖帽山,还占领中部的几个山头,全师的处境大为改善,但全师依旧没有摆脱被围攻的处境。
同时在一天的激战中,整个部队的损失也同样不小,由于受到伏击,他的参谋长在受到的第一波进攻中便阵亡,全师损失三分之一的装甲车,伤亡的士兵高达三成,其中阵亡的便有一千四百多人,特别前卫部队,旅长阵亡,战场提升的旅长孙魁元负伤。
李明骏计算伤亡数字,心里禁不住有些隐隐作痛,低级军官率队冲锋,伤亡显得尤其大,这些军官都是集团军的精华,受过严格训练,可这一仗便损失这么多,不能不让他心痛。
山风凉爽,从缝隙中灌进这个狭小的掩体,昏暗的灯光将李明骏的身影倒映在岩石上,对面的山坡上,冒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没有烧尽的树桩在黑暗中发出轻轻的响声。
除了这些声音,只有偶尔发出的零星枪声和角落电台发出的滴答声,电台指示灯不停的闪烁,将整个战场的消息通报过来。
西线的战区主力已经突破日军防线,日军阻击部队崩溃,被分割开来,一部沿着公路溃逃,一部还在固守,第二集团军和二十一军正穷追不舍,二十三军在围歼剩下的日军。第五集团军和五十集团军分路绕道,直扑丹东。
夏阳林正匆忙赶往战场,他的部队是在营口登陆,因此缩短了大约两个小时的登陆时间,夏阳林上岸后便毫不客气的征用了营口的所有交通工具,从公共汽车私人轿车卡车马车自行车,全军以强行军方式赶往岫岩。
与李明骏息息相关的是东线各部的行动,四十九集团军继续强攻,攻克孤野岭和老爷台,日军174师团和183师团正仓皇后退,骑兵第二军一部插入白山和通化之间,攻克光华;邱清泉指挥第一机械化集团军正沿着公路南下,但在距离战场十公里外,先头部队受到日军271师团的阻击。
邱清泉在电报告诉他,明天上午,坦克第一师一定能赶到战场,配属的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一部在傍晚前攻克白山和江源,打开通往通化的道路。邱清泉感到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距离李明骏太远,等他们赶到战场,他的四个师早已经将日军全部击溃。于是邱清泉更改了孙震的命令,转而命令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直取通化。
邱清泉擅自更改作战命令让孙震暗恨不已,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追认,邱清泉的狂妄早已闻名全军,恐怕除了蒋介石就只有庄继华能压得住他。
明天主力部队便能赶到,那时他便可以转入全面反攻。自信,让李明骏忽略了一些其他东西,中岛康健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日军的撤退从傍晚便开始了,后勤物资和伤员开始悄悄撤出战场,到天色完全黑后,中岛康健密令前沿各部在阵地上留下小部分兵力,主力部队撤出战场,分路向鸭绿江撤退,他派吉仓率领一支精干部队,抢先向江北撤退,告诉他到江北后,立刻在江上架设浮桥,能架几座架几座。
疲倦让装甲师官兵放松了警惕,夜色掩盖了日军的活动,中岛康健的行动进行得很顺利,部队悄然无声的从各个阵地撤出,最后一批部队将在黎明前撤出,若中国军队发现撤退行动,他们立刻转为阻击。
中岛康健站在路边的高处,山路上是陆续经过的部队,看得出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耷拉着脸,毫不掩饰他们的沮丧,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炮声,那是中国军队在向负责阻击的271师团发动进攻。
山风拂面,月光冷冷的照在中岛康健的脸上,这张脸再无战前的坚毅和灵性,相反显得平和,一行行人流从他面前穿过,士兵身上的军装肮脏,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步履沉重的随着部队前进。
“阁下,这次伏击沉重打击了支那军的锐气,让他们明白了,皇军还能对他们进行打击。”伏击半途而废,中森可以感到中岛心中的沮丧,他故作振奋的宽慰中岛。
月光下,中森忽然看到中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中森在心里打个寒战,他连忙进一步劝道:“阁下,我们这次虽然没能全歼支那军,但这次伏击的战果巨大,我们至少击毁了一百辆装甲,消灭了至少五千支那军。”
中岛康健在心里微微摇头,倒不是为中森略微夸大的战果,而是为自己的损失,这次伏击战,他们占据地利,占得先机,可阵亡官兵丝毫不比中国军队少,仅大队长便阵亡三人,石村师团长被中国空军击伤,阵亡官兵便达到四千多人,这还没算上174师团和183师团的伤亡,总的来说,这次伏击失大于得。
“中森君,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主动出击。”中岛康健说道:“满洲作战结束后,支那军主力可能南下,板垣将军将面临更大的困难。”
中森默然无语,他听懂了中岛没说出来的东西,日本已经战败,现在所有努力不过是让死亡来得慢一点,关东军退守朝鲜,可中国军队却不一定会追进朝鲜,或者仅仅深入一部分,只要能确保满洲边境安全便不会继续进攻了。
将来作战,整个日本的重兵集团分部在朝鲜江南本土,南洋地域广阔,兵力相对分散;中国军队主力势必南下,攻击板垣征四郎。中国派遣军迭遭失败,板垣手中的军队现在也就剩下二十多万,面对中国江淮和江南两大战区的上百万兵力本就已经非常吃力,再加上东北南下的中国军队,这些军队比其江南战区和江淮战区的部队,无论在装备训练战术能力,都要强上一等,板垣征四郎的命运不问可知。
俩人忽然都不再说话了,山林中只剩下脚步声,刺刀将淡淡的月光反射,在黝黑的树林中闪出微弱的光,队伍默默的走过中岛面前,沮丧和失败,笼罩着长长的队伍。
同样的星空下,锦州城内灯火通明,城外的工地上更是火光冲天,工程部队正加紧修复被炸断的铁路,各大工厂全部被军方接管,重建工作已经加班加点展开。
战区司令部内同样灯火通明,军官们各司其职,人来人往却并不紧张,庄继华和徐祖贻两个主官甚至没有出现在作战室内,出现在作战室内最多的是参谋处长何谓和战区副司令何柱国,似乎这场鸭绿江北的追击是他们在指挥。
林月影和梅悠兰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旁边的军官将后座上的两个手提箱交给她们,然后吉普车一溜烟便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