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主杠上昭阳公主,明庭差点儿笑出声。
百里祁现在18岁,性格已经形成。
身体完好的时候他还能隐忍着,仔细算计,可如今被净身,不再是健全人,心态已经变了。
不过,这种特立独行,说不定真能吸引萧静宜。
原世界他靠的是不卑不亢和过人的才华让女主对他产生好奇,从而持续关注,最后喜欢上。
这回,百里祁变成言辞犀利的杠精,没准儿萧静宜会觉得他和那些阿谀逢迎之辈不同。
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走。
一个好看的人哪怕毒舌,大家也会看在脸的份儿上原谅他,还美其名曰“真实”。
新来的小卓子这么刚,简直是胆大包天,旁边的宫女们连忙低下头默不吭声。
萧静宜原本以为百里祁乖顺下来,没想到他跟在奴隶市场那天没区别。只不过那时候他靠武力,现在靠一张臭嘴。
“小卓子,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说,不怕本公主问罪吗?”
萧静宜威胁道。
“如果说实话会挨罚,以后公主身边再也不会有讲真话的人,公主将永远被谎言包围,生活在一个骗局中。”
见名叫燕燕的宫女不断给自己使眼色,提醒他不要跟萧静宜杠,百里祁没有听。
这宫里人人都对萧静宜都顺毛摸,她早已经听腻了,需要有人来“忠言逆耳”。
百里祁并不是盲目地对上昭阳公主,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萧静宜盯着百里祁看了很久,喊了一声“明庭!”
下一刻,明庭出现。
百里祁以为萧静宜是想让明庭惩罚自己,没想到她指着画问明庭,自己画的是什么。
为了配合男主,突出百里祁的不同,明庭决定当睁眼瞎。
“公主画的是牡丹。”
明庭一直是正直死板,直言不讳的形象,他这么说,萧静宜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看来,还是小卓子没见识!
男主没让明庭失望,他说了一句。
“公主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不隐瞒身份,拿着画去民间的字画店问价呢?陛下疼爱公主,宫人奉承公主,旁人讨好公主,可事实是谎言能掩盖的吗?”
“去就去!”萧静宜还不信了,她学了两年画,不可能画得那么差。
收了自己最得意的几张画作,萧静宜跟瑾妃打了声招呼,说燕帝的生辰要到了,自己准备去民间淘一淘宝当生日礼物。
随后她带着明庭和百里祁出宫,直奔字画店。
他们到了京城最有名的字画店,萧静宜蒙着面纱,拿出画作,让掌柜的估价。
“这位姑娘,你是来消遣人的吧?这画的是什么啊!一团红霞?还是红萝卜?这种小儿画技,也好意思拿到我们字画店来卖?”
掌柜听萧静宜说她画的是牡丹,当场笑了。
他说如果这是牡丹,他把脑袋拧下来给萧静宜当球踢。
场上有几个买画的人,拿着萧静宜的画评头论足,有个人甚至说自己家里五岁小儿画得都比这好。
原本萧静宜自信满满,没想到这种自信还真就和百里祁说的那样,建立在她的出身上。
单从才华而言,她在作画上真的没有半点天赋。
被陌生人嘲笑,萧静宜虽然生气,但也认清楚了现实。
原来大家都在哄她,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妃,还有宫里的那些奴才们,没有一个人说真话。
包括明庭,他也是个骗子!
萧静宜狠狠地瞪了明庭一样,原本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结果奴才就是奴才,骨子里的奴性怎么都改不掉。
见那些人从简单的画作上升到对萧静宜的人格攻击,明庭站了出来。
“这幅牡丹是半成品,我家主子只做了一半,剩下一半由我来完成。”他找掌柜要了笔和颜料,提笔在原图上勾勒染色。
一炷香后,一株娇艳富贵的牡丹跃然纸上,花蕊上采蜜的蜜蜂栩栩如生,仿佛周围声响大些,就会惊动这个小东西。
“妙,妙啊!”
围观的人亲眼看到了明庭补画的全过程。
一团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在他手下改头换面,简直是巧夺天工。
有这样的画技,靠画画都能成为一代大家,为何是下人身份?
萧静宜也惊讶地看着明庭,他不是死士吗?难道现在培养死士的要求这么高?还要学画技?
不过,萧静宜也不得不承认,明庭的画技强出她太多。
一旁有人问萧静宜,明庭到底是雇工还是她家的家奴?如果是家奴,对方愿意花一千两买他的身契。这样的人才,不应该为奴!
“不卖!”萧静宜把画拿走。
抢人抢到皇家头上?培养一个死士多不容易,一千两就想买下最优秀的死士,做梦!
“我们走——”
回宫的路上,萧静宜难得主动找明庭说话,问他是何时学会画画的,她怎么不知道?
明庭回答,他是在大师给萧静宜上课的时候学会的。
“什么?你只是看着就学会了?”萧静宜惊讶不已。
她每四天有一次画技课,明庭也不是次次都在,居然不需要老师手把手地教授,也不需要练习,瞧一瞧就会?萧静宜很难相信。
“这就是天赋。”百里祁在一旁打击萧静宜。
“人和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平庸的人永远都追不上天才,哪怕再努力,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他看得出明庭的画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不单单是学习模仿。
这样的人是天才,他为何会入宫为奴?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一个用实际行动碾压,一个在语言上打压。萧静宜原本就很难受,百里祁的嘴还说个不停,气得她转身一耳光抽过去。
啪!
大街上,百里祁挨了一巴掌,左脸立刻浮现出五指印。
旁边的人都看过来,各种好奇、疑惑、嗤笑、看热闹的眼神落在百里祁身上,他身上的血蹭一下涌到头上。
好丢脸!堂堂男儿,居然被女子当街掌掴!
百里祁愤恨地低下头,他服用了软筋散,根本不是明庭的对手,哪怕逞一时之快,也逃不出京城。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
“小卓子,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本公主脚下的一只狗而已!”
萧静宜厉声训斥道。
看着百里祁眼里的怒火,又碍于身份不得不憋屈,萧静宜一下子心里畅快极了。
就该这样!天赋不好又怎样?我出身好,是皇家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等回昭阳宫后,萧静宜罚百里祁去摘荷叶上的露珠,装不满一坛子,不许吃晚饭。
只有清晨才会有露珠,现在还是下午,萧静宜的惩罚用意很明显。
看着男主拿着一个小坛子出去,明庭叹了口气,“我提醒过你,宫里不需要个性。今天受罚,下回长点儿心吧!饿了挖莲藕吃,动静小点儿,嫩藕可以生吃。”
明庭的安慰,让百里祁心里好受了些。
在夜里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他按照明庭说的,抽了几节嫩藕,咔嚓咔嚓吃下去,总算是好多了。
之后百里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装满一小坛露水,拿回去交差。
看着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坛子的百里祁,萧静宜心情大好。一个奴才,还顶撞嘲讽主子,真该叫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她把露水倒在猫盆里喂猫,萧静宜一边摸着波斯猫,一边问猫咪,露水好不好喝?要是好喝,以后叫小卓子天天去采露水。
猫又不会说话,只喵喵了好几声。
“听见了吗?豆豆都说露水很妙,以后采露水的事情交给你了。”
作为旁观者,明庭看出昭阳公主是在用驯兽的方式驯服百里祁,只要他能扛过这关,说不定会给萧静宜留下深刻印象。
人类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另一半,标准往往是他/她与众不同。而针锋相对,通常是少年男女美好情愫的开始。
明庭打赌,女主不是男主的对手。
与此同时,明庭改的画,被人送到了南书房。
他在字画店如何为萧静宜解围,怎么作画,都被人一一查明,禀告给了燕帝。
“纯妃擅画——”燕帝鼻子有些发酸,他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太激动,燕七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
不过,看到纸上的牡丹,再想一想萧静宜的画技,燕帝很清楚明庭的水平有多高。
死士的训练是刀光剑影,他们除了忠诚和武功,其他都不会传授。
仅凭看着萧静宜学画自己能摸索出来,这种天赋除了遗传,还能用什么解释呢?
燕帝有一种直觉,明庭就是他的爱子。
如果真是如此,这孩子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啊!要不是他天资卓越,在死士中脱颖而出,恐怕早是一抔黄土化成灰了。
在燕七调查的时候,燕帝经常把明庭叫到南书房,表面是问他公主最近如何,实际是借机会观察他。
“这是御书房新作的几样点心,你尝一尝。”
燕帝对明庭招手。
碟子里四种点心,有马蹄糕、豌豆黄、桂花糖年糕,还有芝麻饼。
明庭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燕帝,见他说这是命令,这才拿着糕点,每样尝了一块。
“怎么样?好吃吗?最喜欢哪一种?”燕帝笑眯眯地看着明庭。
“属下喜欢这种。”明庭指着桂花糖年糕,“又香又甜,还很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