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铮亲他湿漉漉的眼睫,“昨天折腾出的痕迹还没消退,我不想伤你。”
“可是……”白细不死心,嗫动的嘴唇被霍铮含入嘴里亲了亲,才肯安分下来。
无论霍铮对白细如何克制温柔,骨子里到底也是个比较粗野的男人,发生那事时轻易就上头控制不好力道,他方才看着被蹂躏红肿的地方陷入自责,套上衣服后就找了药膏。
灯火绰绰,趁白细入睡,霍铮掀开他的衣服为他涂抹,眼前浮现那处过度进入的地方,冷峻的脸庞微红,悄悄抬起白细的腿,按捺着躁动,竭力自持为他上药。
给白细涂完药膏,霍铮刚换上的衣服便被汗水覆湿,他在床头默默静坐,平复后重新换好干净衣物,熄灯,拥紧白细入眠。
——
梅雨时节,雨水绵绵,雨珠淅淅沥沥汇聚,沿着屋檐滴答滴答滑落,弘扬馆院中清冷,唯独从学堂内飘出的读书声为此阴冷天色增添热闹的气氛。
方子尘有口难言,从早晨见到白细的第一眼,很是郁结。
课堂结束后,白细瞧他闷闷不乐,关切地询问他,方子尘目光直直,对他几次欲言又止,抬头,叹气,低头,也是叹气,整个人好像被外头的雨水打焉了,精气神全都抽空。
“子尘,你怎么了?”白细探手贴在他额头,方子尘惊恐往后避开,白细先是不解,看清楚方子尘脸上惧意后,有点委屈和受伤,识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双手交叠于膝坐下。
这是两人交好以来第一次生出间隙,动物的直觉敏锐,白细察觉到方子尘怕他。
嗤笑声自身后响起,白细忽然听燕雪崇道:“你想不想知道,方子尘为何对你变了一副态度?”
平日白细可不愿搭理他,方子尘是他朋友,白细不想就此失去,回头睨了对方,就问:“你知道?”
燕雪崇对他勾勾手指,白细不动。
“啧!”燕雪崇瞪眼,“你快凑过来啊,难不成你想要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白细不甘不愿靠近,燕雪崇突然竖起一卷书册挡住他们,鼻尖对着他东嗅西嗅,定定看了看他的眼睛和嘴巴,故作姿态道:“方子尘断然知晓你和你那大哥的关系了。”
燕雪崇紧盯白细嘴唇不放,鄙夷道:“兔子可是遭人瞧不起的。”他心思飘离,暗道原来男人的嘴巴也能看着那么软。
白细推开他,双目通红地怒瞪,“我自己去找他说去,你不许再说兔子的坏话了!”
——
小院回廊的一道拐角,青色竹林后,白细堵着方子尘的路不让他走。
“子尘。”
方子尘避开他,怕他,却不是厌恶性的怕他,他神色彷徨,余光暗瞟了白细好几次。
久久后,才鼓足勇气开口,问道:“白细,你、你是不是遭你大哥逼迫了。”
文人思想素来传统,男风一事不耻于口,方子尘对此也带有些偏见,漂亮的姑娘不抱不亲,抱个男人算什么事,尽管方子尘初见白细至今,偶然会看他出神,但并未产生过任何龌龊念头,美好的人赏心悦目,若为女子,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男子,能结交做彼此的蓝颜知己甚好。
事关白细,他不想失去好友。
“我昨天忘记拿东西,折回来取时看到你大哥亲了你……”
方子尘面耳燥红,双手紧握成拳,愤愤道:“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强迫你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难怪他对你好,想来是早就抱有不轨的心,我、我带你去报官!”
白细:“……”他抿嘴,抓紧方子尘的衣袖轻扯,轻道:“子尘,是我主动要跟他讨亲的,是我强迫的他。”
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方子尘面目扭曲,舌头咬着,结结巴巴道:“你、你强迫你大哥?”
他无法想象白细如此单薄的一个人强迫霍铮的场面,魂游般傻杵不动,嘴巴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白、白细……你、你不能逼迫你大哥当兔子啊。”
为何又是兔子?白细从燕雪崇口中听到好几次,听方子尘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好的话,他问:“为何你们都讨厌兔子?兔子握在手里毛绒绒,模样可爱,它不好么?”
“哎!”方子尘与他解释清楚,“我说兔子并非指的是真兔子,而是两个男的……青楼妓院你听说过吧,里头不光有伺候男人的女人,也有伺候男人的男人,那些人就叫兔子!”
他忧心道:“白细,你就放过你大哥吧,若让人知道他是个兔子,别人会瞧不起他的。”
白细松开方子尘的手,摇头,严肃的告诉他,“我不会让人笑话铮铮的,书上说的,若是相爱,以后会成亲,成亲后就不和有人笑话了,我会娶他的。”
第53章 溜进武院
白细的话就如一记重锤沉沉击在方子尘胸口, 他甚至做出掏耳朵这样的蠢动作, 机械地重复白细刚才所说, “娶、娶?你要娶你大哥?!”
白细侧目,“我和铮铮彼此相爱, 我娶了他不对么?”
方子尘神思恍惚, “对、啊不对不对!”他憋成了一副猪肝面色,太多震惊的话卡在喉咙,出不来也咽不下, 两眼一晕, 靠在墙上喘气, 接着连声叹气, 认命般,道:“白细,此事你切记不可与任何人说,倘若给别人知道,对你们的名声都不好。”
男风之事上不得台面,私下多让人用些污言秽语调侃,方子尘看白细提及霍铮时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 就知两人在一起有不短的时间了, 他道:“作为你的好友我理应劝你回头,可我认识你的这段日子,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大哥也是个好人,万事小心。”
白细倾身抱了抱他, 察觉方子尘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反手搂了一下他,送开后方子尘脸还有点红,不知是否受到白细喜好男风的影响,以致他看着白细的心思有点怪异,下意识将他当成姑娘对待,不能再轻易动手动脚了。
而方子尘也知道为何有时候霍铮会对他阴沉着一张冷脸,感情是吃醋,见不得他与白细行为亲密。
见不得白细和方子尘亲密的霍铮今日去了兴武院,看守的武卫听他说明来意后,让他在外稍作等候,得进去通传一声再允他进去。
长侦先生已和院长谈妥此事,通传完毕,有人领霍铮进去,兴武院的场地每隔一两年都得扩建,几间大院打通,穿过庭院后,视野陡然广阔,瞧见比武擂台与训练场,偌大的场地间集合了一批武生冒着浓密细雨原地扎马步。
威严的武教师傅身姿挺拔立在台上,目光严肃的在武生中来回逡巡,发现有人懈怠,提着鞭子径直朝武生过去,对准人就是一鞭子下去,啪的一声,抽得武生疼得浑身打抖,四周肃静,无一人敢吱声,愈是端正了压马步的姿势。
“还有哪个小崽子要偷懒的?!”
浑厚洪亮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训练场地,威慑力十足,霍铮感受到场上所有武生对武教师傅的敬畏,不由仔细看向对方魁梧伟壮的身姿,对方转身,容貌很是粗犷,双目炯炯,透露出一股带着英武气息的蛮劲,一个瞪人的眼神,胆小的人只怕会当成吓得尿湿裤子。
负责引路的小厮眼见霍铮停下,回头道:“院长最不喜欢等人,再不过去就要超了时辰了。”
霍铮点头,迈开长腿大步赶去。
一处幽静的厢房中,屏风后面对着窗户方向,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着黑色劲身武服,络腮胡,面部轮廓冷硬,一双黑目如沉静多年的古井,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习武之人,到了这个年纪,仍维持着挺拔矫健的身姿。
“院长,人带到了。”
小厮鞠躬退下,屋内只剩下霍铮与这位兴武院的院长。
“进来,坐下。”
院长出声,霍铮便遵循他的意思,端正身姿入座。
院长眼珠动也不动,沉静地凝视霍铮,道:“老师向我引荐了你。”
院长口中的老师,指的应当是长侦先生,霍铮点头,“是。”
院长问:“老师说你那一身功夫不错,曾师承何处。”
霍铮抵在膝上的手指头微微一动,“我曾险些命丧与草寇手里,后被我师父所救,他授了我几年功夫,他姓孟,名飞阳。”
院长略微点头,“天下第一镖局的镖头孟飞阳,传闻天底下没有他压不了镖。”
霍铮道:“师父说这些不过是世人惯给他的名头,将受托货物安全运到是他的该做的,不值一提,且押镖途中险恶万分,若有疏忽,货和命就没了。”
押镖一行有个规矩,宁可丧命也要把货物安全运到,而天下第一镖局却不认这个规矩,孟飞阳把手底下弟兄们的性命看得很重,凶险万分时保住性命才是首要的,损失与赔偿,全由镖局担当,因此跟着孟飞阳的人很多,镖局也越做越大。
霍铮初出长阳村时,不知外头人心险恶,在一座村子暂时落脚后被农户迷昏,搜刮干净身上不多的钱财。
那天夜里恰逢山上宼匪下山扫荡,农户一家被杀个精光,霍铮与他们抵命相抗时被砍了两刀,眼看就要命丧在宼匪手里,押镖途径村庄的孟飞阳把他救下带回去,孟飞阳手底下有好几个弟子,他也很喜欢收弟子,霍铮合他眼缘,疗伤过程中孟飞阳坦言问他是否愿意认他做师父,他的年纪已经过了最适合练武的阶段,好在他勤于苦练,坚持几年,功夫倒也不错。
院长问道:“你没想过要回镖局?”
霍铮摇头,脑海浮现出白细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有人,注定要在这里落根。”
院长沉吟,“那你便留在这里,院里的崽子们初生不怕牛渎,性子和拳头野得很,你要教他们,首先就得镇压他们,让他们臣服,把他们一个个驯服了,才能开始你的武教之路,你考虑清楚了吗。”
驯服的手段,在这武院之中,自然只有打这种办法。
霍铮若下了决定,从今往后起,每天就要面对无数武生挑战,也许是一天两天,又或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得做好长期准备,体魄不够强健的人,多数撑不住几天就被护送着抬回去,只有手段足够冷厉,拳头足够硬,才能在武院里立足。
霍铮忆起方才在训练场所见场景,点头,“我要留在这里。”
为了不让白细担心他,霍铮绝不会这里的人手软,自己伤到半分,白细就又得心疼,霍铮不想看到他皱眉的样子。
——
白细频频往兴武院的方向张望,本欲趁着正午休息的时候溜过去瞧瞧,却被守在门外的武卫拦下。
那武卫一看他穿着素白儒服,就知他是弘扬馆的学生,铁着一张脸,无论白细怎么软声恳求,也不准备白细踏入院中半步,
白细没辙,一口一个好大哥的叫着对方,他生得白净乖巧,饶是铁石心肠的武卫,也让他叫得心肠软起来,语气硬邦邦道:“你这身衣裳进不了院子。”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换身不暴露身份的衣服。
白细跑回书馆,将收起来的外衣罩上,束发打乱,没了一丝文生的模样。
他跑回兴武院大门,“大哥,你看我这样成了吗?”
武卫点头,带他去做了登记,才让他进去找人。
兴武院场地大,分有好几个场与大院,诸如训练场,射箭场,沙场此类,没人领他走,白细就懵了。
他回头想找武卫大哥问路,迎面走来一群黑色劲装打扮的武生,武生们看到他经过,咦了声,有人抓住他肩膀,白细被迫停在原地,听那人问:“你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
白细抬起黑亮的圆眼看了看对方,剑眉星目,嘴上叼根草,个头比他高,手劲也重,看上去桀骜不驯,不像个好惹的。肩膀被对方捏的有点疼,白细暗暗忍着,软声道:“我是来寻我哥哥的。”
“哟,哥哥?”
白细这声哥哥唤得好听,一群人笑,那为首抓住他的武生又道:“你哥叫什么名儿。”
“霍铮。”白细睁眼说瞎话,道:“家里有急事,得找哥哥商量。”
院里的武生经日晒雨淋多数肤色偏黑,筋骨强健,头次见个年纪差不多,白得跟个兔子似的少年,心性一起,觉得好玩,就不想放他走那么早。
捏紧白细肩膀的武生换了个姿势,哥俩好似的拦住他肩膀,“我叫褚少桀,你要找你哥哥,我带你去,这路我熟悉。”
说哥哥时,特意拖长了音,引来身后那一群武生哄笑不住,褚少桀回头瞪他们,骂了一声,其他人才闭嘴,跟在他们身后。
白细暗道,后面的人是怕这个叫褚少桀的么?莫非此人很可怕?不过他看上去也不像个好人,说带他去找铮铮,谁知道是不是在骗他?
白细眼珠咕噜噜的转,想方设法摆脱对方。
褚少桀低头看他,取下叼在嘴里的草撩他的脸,不客气的捏了捏,取笑道:“你的脸好软好胖。”
第54章 暗暗记仇(捉虫)
什么又软又胖?
白细听褚少桀的话不高兴了, 粉白的面颊微微鼓起, 推开对方捏来捏去的手,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要动手动脚。”
“嘿。”褚少桀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 “我就想动手动脚怎么啦, 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细非常不给他面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