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们为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秦秋意却没有心思谈些儿女情长,直到柯靖墨掬起那缕发丝轻轻吻了一下。
心跳倏地停跳一拍,秦秋意红着脸颊拍掉他的手,将散落的长发撩到耳后固定住,“你干什么?这里还有一堆人看着呢。”
柯靖墨薄唇微扬:“放心,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他的身形高俊挺拔,背身挡在秦秋意身前时,能够完全把她的身影罩住,形成一个视觉死角。其他人自然注意不到两人的举动。
“再说,看到了又怎么样,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挑了挑眉,不知死活地补充道。
只是亲了亲头发……确实不算出格。
秦秋意抿紧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过表情依旧有些一言难尽,显然是在防着柯靖墨继续做出什么“不出格”的事。
好在柯靖墨不是说话办事不分场合的人,他主动跟在秦秋意身后帮忙,和纺织厂原来模特队的形体老师温愉一起负责男模特们的穿搭和造型,秦秋意则和另外两个助理负责女模特的部分。
会展主办方为秦秋意安排的展出时间不太好,很多人在看完上一场秀后出去吃午饭散步,只有为数不算太多的人赶回来看下午一点半这场走秀。
再加上时尚买手和记者们从拿到的秀展表上看到这场是一个从没听说过的服装设计师和品牌的展览,而且还出自在他们印象中穷困落后的华国,一下子就失去了观展的兴趣,因此,台下的观众相较于其它秀场愈发稀少。
“华国的人连吃饭都吃不饱,他们能懂什么时尚?”
“是啊,我前几年跟总编去华国做过采访,那里的人连件好衣服都没有,大补丁摞小补丁的,穷酸死了?”
“他们要是能懂时尚,那老鼠披层皮就是超模了!真不知道主办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简直是拉低咱们的格调。”
“华国人和华国品牌不要来玷污‘时尚’两个字!”
听着台下人的议论和对秦秋意的厌恶,乔伊和金斯利安不禁相视一笑,眉目间俱是骄矜的得意,别人越是贬低秦秋意,他们越是满意。
不多时,严向凤做为开场模特从后面缓缓走到台前,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宛如被遏制住咽喉一般瞬间失声,只剩下一双双眼睛随着模特的步伐移动,看上去莫名增添了几分喜感。
秦秋意为这套服饰命名为“春华芳菲”,每件服装上都有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刺绣,有的是粉色的桃花,有的是雪白的梨瓣,还有玉兰、迎春、山茶等等春花。
这些或温婉可人或热烈奔放的花朵被秦秋意用高超的华国传统刺绣手法一一点缀在衣服上,花朵栩栩如生,成为美丽无比的点睛之笔,带给别人强烈的视觉体验。
“春华芳菲”整体的剪裁利落,风格变幻多样却不乏灵动感,尤其是其中几套丝绸质地的服装,当模特穿着它们登场时,立刻吸引到很多场外的买手和时尚评论员,看得他们根本不舍得眨眼睛。
“这些衣服都好漂亮,刚才是谁说华国人不懂时尚的?人家分明已经将时尚与美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连我都想拥有一套这样的衣服了。”
“时尚与美是不分国界和人种的,今天的‘春华芳菲’彻底征服了我,把我的审美拉高了一个度,我要立刻、马上知道设计师的名字!”说话的是一个很有名望的时尚评论员,在时尚圈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就是后来被秀展吸引过来的其中一个。
有人翻看了一眼简介单,从里面勾出要找的名字:“设计师的名字叫qin,待会儿我要去后台和她握握手,顺便沾沾她的灵气。”
“我看上了一条长裙,如果以后能穿着它结婚该有多好,那时的我一定美得像个花仙子一样!”
随着肯定秦秋意的人越来越多,刚刚诋毁她的人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里去,而乔伊和金斯利安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尤其是金斯利安,他之前自恃才华,认为秦秋意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故意留下来参观秦秋意的秀展想要取笑她,可是在看过她设计的服装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
等到秦秋意和模特们一起谢幕,沉醉在服装之美的众人才恍然回神,紧接着在场的很多买手和记者蜂拥着前往后台。
买手们想要跟秦秋意签订购货合同,还有个别想要挖角的服装品牌公司负责人混迹在里面,趁乱给秦秋意塞名片。
记者们则是争取拿到一手的采访材料,再为模特和服装补拍一些照片,没办法,先头忙着欣赏了,摄影师漏拍掉不少让人惊艳的作品,如果不补拍,上面的老板可能会冲他们发火。
不少有意向和金斯利安合作的买手和杂志负责人同样朝秦秋意抛出了橄榄枝,态度比对金斯利安还要友好恭谨许多。
甚至有几家自持身价的高端媒体人和市场代表也前往后台与秦秋意碰面,互相递了名片后又约定好见面的时间,这是有意合作详谈的意思。
金斯利安想到他们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一口牙齿差点咬碎,眼睛嫉妒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抬头望向被人群簇拥着的秦秋意,恍惚间金斯利安仿佛看到了一顶的王冠戴在她的头上,把她姣美精致的五官映衬得愈发耀眼夺目,而那顶王冠又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叫他追逐终身恐怕也无法超越……
最终,金斯利安塌着脊背黯然离开,再不敢多看秦秋意一眼。
他输得彻底。
秦秋意自始至终都在应酬围过来的这些人,半分注意力没分到金斯利安的身上,自然无法知晓金斯利安被现实打击到的颓唐模样。
乔伊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住了几位相熟的买手,眉头紧皱,秃鹫似的眼眸闪过一抹冷厉和不悦:“这个女设计师是我们锐美集团封杀的设计师,我劝你们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时装周上的品牌那么多,为了一个设计师得罪锐美集团可不算什么明智的举动。”
他露出獠牙,径直把威胁摆在明面上。
几家想趁着秦秋意和纺织厂名声不显压价捡漏的市场代表犹豫了一下,害怕得罪资本大鳄的心占据上风,悄悄退出了竞争圈。
还有几家和锐美集团有合作的欧洲代表也打了退堂鼓,一时间气氛有两分僵住,走廊尽头吹拂的清风乍然涌动起来,带着几丝微寒的秋意。
秦秋意的眉心压了压,琥珀的温柔瞳色立时冷了下去,她默默记下那些左右摇摆的买手,在心里给他们代表的公司画上一个大大的叉号。
“我倒是不知道,你一个锐美集团的经理居然能代表整个集团来封杀别人了?”乔伊身后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音调慢悠悠的,带着一股独特的质感。
乔伊顿时脸色大变!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由于对巴黎时装周足够重视,锐美集团—派来了五六个时尚买手观展,乔伊做为市场部总经理,职位远高于其他人,大boss给予他的权限也很高,享有最终决定权。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克莱斯特,他是锐美集团大boss最小的儿子,也是兄弟几人中最受宠的存在,他生性浪荡爱玩,并没有在集团中任职,却是几人中的隐形领导。
穿着一件花衬衫的克莱斯特只潦草地系了两颗扣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造型奇特的墨镜,走起路来和他的声音一样慢悠悠的,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模样。
乔伊的表情僵住,神色几经变化,几秒后干笑解释道:“克莱斯特小少爷,你不了解情况,这个叫qin的女设计师对咱们集团一点都不尊重。为了维护集团的脸面,必须要封杀她!”
秦秋意设计的服装展现出的商业价值大家有目共睹,他必须把她按死,杜绝掉任何锐美集团跟她合作的可能,否则以后大boss极有可能对他上次故意封杀秦秋意的事问责,到时候被集团开除都是轻的。
思及此,乔伊望向秦秋意的眼神更加狠厉。
随手摘下墨镜挂在食指上,克莱斯特似笑非笑地说:“据我了解,事情好像不是你说的那样。”
克莱斯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通过好友找到他的柯靖墨,偏头笑了笑,“我还要郑重感谢一下这位好心人,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们锐美集团错过了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合作者。”
他的好友是科研圈子里的一个大拿,平日高冷得很,就连他约好友出去玩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为了一个才见过两三面的华国人特意找他帮忙。
不知道这个华国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和能力……
克莱斯特的视线缓缓在柯靖墨脸上转了一圈,见他一副目下无尘又疏离冷漠的样子,不禁伸出拇指轻轻摩挲几下下巴,垂眼若有所思。
能让混科研圈子的好友放下身段的,想必也是个十分有能力的科研工作者或者是个手下掌握着许多有本事的科研工作者的大老板。
这样的人,轻易得罪不得。
再看他对那个女设计师的重视程度,两个人显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心思电转间,克莱斯特愈发坚定地站在乔伊的对立面。
“乔伊,你被解雇和封杀了。”
“不,克莱斯特小少爷你听我解释!”乔伊脸上的血色褪尽,呈现出一抹萎白的色调,眼睛却红的几乎滴血。
他一下子跪到克莱斯特身前,拼命拉住克莱斯特的裤腿,顾不上四周刻意压低的嘲笑声,哑着嗓音哀求:“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去向qin道歉!”
克莱斯特不耐烦地踢了乔伊一脚,宛如踢着一只可怜兮兮的脏狗,目光冰冷而残酷。
他很享受别人摇尾乞怜的神态,但是绝不能容忍自家养的狗故意去破坏家族的利益,乔伊利用职权封杀具有巨大商业价值的设计师qin的事便已经触及到了集团的底线。
他们一切向钱看,乔伊却生生地斩断他们的一条赚钱渠道,即使是看重他的大boss也不可能原谅乔伊。
乔伊见克莱斯特的态度坚决,只能膝行着走向秦秋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柯靖墨见状连忙挡住乔伊,以免让他碰到自家小女友。
乔伊无奈,只得隔着柯靖墨哭喊着道歉:“qin,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利用人脉和权力在圈子里封杀你,求求你原谅我行不行?”
“我该打,我该死,我不是人!”他用力抽了自己几巴掌,苍白的脸颊上很快浮现出错落的红手印,差点肿成猪头,“求求你原谅我吧。”
“只要你能跟锐美集团签订合同,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声音卑微到极致,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倨傲自大地威胁秦秋意的半分嚣张气焰。
秦秋意对乔伊和对锐美集团的观感同样不好,想也没想地直接拒绝了他:“我没有跟你们合作的打算。”
“好了,下个秀场的设计师和模特们已经在准备了,请不要再妨碍我们收拾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便过来提醒他们离开后台。秦秋意带着模特和纺织厂的员工以及她的工作团队找了个公共休息区休整。
对于有意向合作的公司和比较正规的杂志记者,秦秋意通通留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号码,示意他们稍后联系。
直到离开后台,她都没看瘫坐在地上满眼绝望与后悔的乔伊一眼。
多行不义必自毙,乔伊曾经造下的孽以后会慢慢找上他的。
至于克莱斯特留给她的名片,秦秋意转身扔进垃圾桶,毫不留恋。
一个靠吃人血馒头发家的集团,她没有一丝合作的欲望,按照历史发展,它也辉煌不了几年了,这个庞然大物终将会被曾经打压压榨、敲骨吸髓过的人们合伙推翻,最终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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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意的秀展过后,除了要跟着她与外国公司洽谈合同的采购部副主任外,其余的人基本放了假,搭伴四处旅游。
凡尔赛宫、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凯旋门等地全部留下了她们的身影,她们玩到开心的时候忍不住替秦秋意可惜:
难得出趟国,男朋友也陪在身边,居然被无休止的工作湮没,压根抽不出时间逛一逛。
一想到这儿,严向凤她们不禁……玩得更开心了。
她们每天回去都会抱着一沓照片敲响秦秋意的房门,然后看着秦秋意面前堆积如山的合同和采访稿,兴致勃勃地为她讲起美食美景和一些有趣的见闻,故意馋她。
秦秋意揉了揉眉心,对严向凤她们幼稚的举动特别无语,她垂着眼睫遮住微闪的眸色,毫不客气地把她们挨个推出房间。
等到走廊外彻底安静下来,这才悄悄换好衣服出去,轻轻敲响隔壁的房门。
木质的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秦秋意纤细的手腕,把她扯进屋内,那扇木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柯靖墨将秦秋意抵在玄关的墙壁上,克制着心中的情—欲,素来清冽的嗓音在此刻骤然添上几分沙哑。
“可以吻你吗?”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仿佛勾引渔人的海妖,麻酥酥的,心尖微颤。
秦秋意抿了抿绯唇,眉眼稍敛,长长的睫毛垂坠着,遮住眼底的羞涩,身体也微不可查地紧绷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是关系亲密的男女朋友,早就亲过很多次,今天气氛正好,秦秋意当然不会拒绝他。
窗外的霓虹闪烁,汽车鸣笛声时不时穿插而过,半敞的玻璃窗送来不远处带着水气的江风,窗内两人的身影慢慢交叠在一起,正迎合了此处浪漫之都的美誉。
秦秋意只穿了一条大一号的睡裙,宽松的领口在动作间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和半个圆润的肩头,洗过澡后微湿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上面,欲遮还羞。
柯靖墨的一只手臂撑在秦秋意的脑后,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力道大到她轻轻呼了声痛,灵敏的舌头借势出击,将某人打到丢盔弃甲,连连求饶。
终于,欺负后自家小女友的柯靖墨微微起身,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和入侵,努力平复着粗喘不稳的气息和汹涌澎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