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都要愁白了……
萧娴又有系统又有危楼,她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咔——”
暗室角落传来机关的响动。
棠观一进来便瞧见颜绾埋头趴在桌边,头发几乎乱成了鸡窝,发间插着支毛笔,桌下还传来“哒哒哒”焦躁的跺脚声。
“……”
似乎被她这模样给吓到了,棠观的步子微微一顿。
颜绾听到了动静,缓缓偏头瞧了他一眼,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一张口,声音也无精打采没什么力气,“萧大小姐又作妖了?”
棠观缓步走近,嗓音沉沉,“皇叔府上有另一道圣旨,内容是传位给棠遇。当初父皇临终前准备了两份,原本是要让我自行选择,皇叔将那道圣旨藏了起来,如今……失窃了。”
想起安王前来请罪时道出的原委,他眉宇间迅速闪过一抹怅然。
他的父皇……原来什么都为他想好了……
颜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气,瞪棠观瞪得眼都酸了,才憋出一句话,“……老娘信了你们的邪。”
说完,便一仰头,难以瞑目的倒回了桌上。
棠观静静的垂眼看她。
颜绾都快把牙咬碎了。
有一个萧娴,有一个系统,有一个危楼,已经够伤脑筋的了。
偏偏还有猪队友一个接一个的前赴后继……
现在就连已逝的先帝都出来蹦跶了。
好好的……
到底为什么要准备两道圣旨???
炸毛了一会儿,颜绾瞬间敛了面上所有颓然,迟缓的坐直身,重重的捶了捶桌沿。
棠观眸色一动。
“不行……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得和她死磕到底……”
颜绾扬手把毛笔从发间拔了下来,低低的自言自语,口吻十分坚定。
……血债血偿绝不能成为一句空话。
听到孩子,棠观眼底突然浮起一抹异色。
眼见着颜绾又开始振作起精神奋笔疾书,棠观的唇角微微抿起。
她的孩子,那也是他们的孩子……
写着写着,颜绾突然顿住了笔,转头看向棠观,却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为何看着我?”
棠观对上她的视线。
琢磨了一会,颜绾终于意味不明的开口问道,“陛下,若先帝薨逝那一日,安王没有藏起棠遇那一道圣旨,你……会选择哪一个?”
贤王,明君,终归是不同的。
棠观被问住了,眸色黯黯,眼中头一次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茫然,“……不知道。”
如果回到那一刻,他会选择什么?
“那么,换个问题。皇位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
棠观依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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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颜绾有颜绾的烦恼,萧娴也有她自己的。
颜绾有个成天板着脸仿佛别人欠他八百万的棠观,萧娴则是有个……傻白甜的棠遇。
“难怪,难怪说……皇位能使人变了心性……”
棠遇轻抚着一朱红的剑穗,喃喃自语,“原来就连四哥……都不例外。难怪他说……”
——从前我不将那皇位看在眼里,如今,却是越发知道它有多重要。
四哥说得没错,只有皇位,能让他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只有皇位才可以……
见棠遇的一切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萧娴原本是应该满意的。
但只要一瞧见系统界面上,这厮对棠观的仇恨值依旧在原处小幅度波动,始终没有什么大进展,她就恨不得用刀剖开棠遇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幸好,任务进度条一直在增长。
“王爷,此刻你再怎么伤心都是无济于事,只有夺回本就属于你的,才能对得起枉死的奚小将军和端太妃。”
萧娴揉了揉眉心,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棠观矫旨篡逆,不义在先。王爷又何必再顾忌兄弟之情呢?”
“你说的没错……”棠遇抬眼,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沉郁,“只是……本王无权无势,要如何夺回原本就属于本王的东西……”
萧娴笑道,“王爷忘了,我是危楼楼主,自然可以帮王爷做到。”
棠遇缓缓起身,走到萧娴面前,郑重的问道,“仅仅只凭危楼,人手一定不够。你们危楼,当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王爷手里有真正的圣旨,又有太妃的母家相助。届时,我也会让生门放出棠观矫诏篡逆的消息。只要逼宫成功,我便能保王爷稳住朝局。”
萧娴勾了勾唇,“至于逼宫一事……我危楼死门与皇室暗卫也算是不相上下,只是想要混进宫有些麻烦,还需王爷帮忙。”
棠遇皱眉,“本王要怎么做?”
萧娴抬眼,“太妃娘娘的灵柩如今还在宫中。停灵这几日,王爷便自请去守着灵堂,如何?”
“守灵?”
“守灵七日后,便是大殓入棺,太妃的棺木会被送往皇陵。到时,王爷若想要从府中挑些亲信亲自送太妃下葬,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那时,死门之人便可趁机混进宫。
第一六五章云涌
七日后,亥时,昭仁宫。
这是停灵的最后一夜,明日清早,便是大殓入棺。
棠遇被允准在昭仁宫守了整整七天七夜。念在他有这份孝心,棠观也应允了他从璟王府里挑些人手明早亲自送端太妃入皇陵。
端太妃的灵柩停在正殿中央,整个殿内都被白绸布置得透着一丝阴寒的戚戚,就连摇曳的烛影也显得光怪陆离。
棠遇一身缟素,外服穿着一身麻衣跪在灵前,腰间却格格不入的系着一朱红色剑穗。
那是在北疆,奚息去北齐前留给他的……
“还请王爷节哀……”
见棠遇还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一旁的內侍忍不住上前劝道。
“皇上驾到——”
徐承德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棠遇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了抬,缓缓起身,又朝殿门的方向跪了下来,“参见皇上。”
同棠遇一样,棠观今日也是一身缟素,发间未戴冠冕也未束金冠,没有任何饰物,冷峻的面容一如往常。
“平身。”
“谢皇上。”棠遇垂眼,再次站起了身。
“今日是太妃在宫中的最后一夜,朕也来送太妃一程。”
棠观的视线落在殿中央的灵柩之上,也走到棠遇身边跪在了灵前。
“皇兄。”
棠遇突然启唇,“臣弟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皇兄可否单独为臣弟解惑?事关当年昭华皇后,怕是不好让旁人听见。”
闻言,棠观蹙了蹙眉,深深的看了棠遇几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好。”
说罢,他偏头看了徐承德一眼,“都下去。”
“是。”
徐承德有些担心的扫了一眼殿内,迟疑片刻后,还是领着殿内所有下人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被轻轻合上。
“你想问什么?”
棠观缓步走到了灵柩边,转身望向棠遇。
也不知是熬了七天七夜身子受不了,还是丧母之痛心里受不了,棠遇的面色近乎惨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皇兄,我若是问了,你当真能如实回答我么?”
棠观颔首,“自然。”
“我母妃……当真是死于自缢吗?”
棠遇走近。
闻言,棠观面色微微变了变,“不是。”
“好。”
棠遇面上没有波澜,但眼底深处却是骤然起了一丝戾气,一手忍不住攥住了腰间的剑穗,缓缓收紧,“还有……奚息是不是,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大晋了。”
棠观的眉心愈发蹙紧,“你是从何处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