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怎么可能不后悔?
当年,他要是能不顾一切,带着族里一半金仙,杀进刑堂,就算还是救不出拖后腿的广若,至少能杀了他。
杀了广若,世尊又如何会受那么多年的苦?
又如何会……会死?
他没有当机立断,只派大家一点点的过去试探。
结果……
陆续派到仙界的修士,全都陨落了。
如今又要轮到他了。
“你不救我,连杯好茶都舍不得给我喝。”
耳边还是世尊痛苦控诉的声音,“大哥,兄长……,我哪点对不起你?”
透过林蹊,透过常雨,透过真广若,雪舞把世尊的凄凉晚景,推演了出来,“如今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因果因果,我承了因果,你呢?
你要逃了,你要把我一个人撇在这里了吗?”
“……”
圣尊的身形越来越慢。
世尊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以控诉的神情,跟他说过话。
他们生出隔阂之后,世尊见到他,越来越客气,越来越小心,他顾着他的脸,顾着他的面子……
嘭~
叮~~~
一锤一剑,同时赶到。
可是,圣尊顾不得它们……
他不想看雪舞扮成的世尊,但是,脑海里却又出现小谷中,躺在榻上,双目无神望天的世尊。
他好像感应到他来了,转过头,努力的朝他露出一个笑脸,“您怎么来了?”
他的样子,他的声音,还有小谷中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刻,化成无数带着火星的细针,一起压在他的识海,压得他要抱着自己的脑袋,才不至于让它当场爆开。
他做到了,但是,还在对他笑的世尊,面上一变,脸也狰狞起来,“啊啊啊,大哥,救……救我。”
这么多年了,他看世尊受刑,受了多少次?
早就波澜不惊了。
他是如此,安画、鄢青他们同样。
所以,世尊死时,他们谁都不知道。
世尊堂堂圣者,那么容易死吗?
分明是……
最后,他放弃了他自己。
脑中画面一转,就是世尊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没有半点气息,躺着的样子。
“啊啊啊~~~~”
圣尊终于承受不住识海中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痛,虚乘和八臂老猴子的每一击,都能转移一点痛苦。
一时之间,他在痛苦中,主动迎向他们,迎向他们的每一击。
他的样子,把大家都惊了惊。
“快看,他的头发……”
不知谁喊了一声,陆灵蹊看到圣尊早被打歪的发髻,好像自燃一般,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他好像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还在痛苦的冲击虚乘和八臂神猿两位前辈。
“这是……焚心劫!”
木老道心有余悸,“原来他的劫在世尊,林蹊,雪舞怎么知道的?”
陆灵蹊:“……”
她也不知道啊!
她就是在前辈们的面前,吹了一点牛。
然后,常雨跟上。
再然后,在凡人界的广若,都被雪舞前辈和美魂王、银月三位前辈找着。
不知道广若是不是也跟着她们一起吹牛了。
第1177章 赌‘运’
当心脏也灼痛起来的时候,圣尊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处境。
可是迟了就是迟了,他的身体,已经从内而外,燃起不可灭的焚心火劫。
此劫一起,天道法则之下,哪怕是一滴精血呢,也会因为焚心火劫燃烧殆尽。
最大底气的逃命秘法,再不可用。
“不,不,不不……”
身体、神魂俱都燃起。
圣尊凄厉大叫有如一个火人,在拼命的挣扎。
虚乘和八臂神猿没想到会亲眼见证这传说中的焚心焚神火劫。
圣尊……完了呀!
真好。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分守左右,以防他狗急跳墙,在临死的时候,找哪个观战的倒霉金仙当垫背。
谁……,他们都舍不得。
当年,他们舍不得,所以一个赴死,一个……妥协。
如今,他们更舍不得。
大好的日子才开始,所有人都好好的,都该是好好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
神魂、身体的痛苦,湮灭不了圣尊下意识的感观。
他在大火中睁开了一双噬血的眸子,“不该是这样的,林蹊……”
圣尊朝陆灵蹊所立方位,大声嘶吼,“你你……”
他看到了陆灵蹊,可是,又好像没看到陆灵蹊。
焚神火劫中,他看到的是一个几岁的小娃,茫然地站在她自己的尸体前。
圣尊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那血有如无数分散的火箭,直扑八臂神猿。
身为圣者的八臂神猿当然不会伤在这区区火箭之下,一个透明元盾,把火箭尽数挡下。
可是,短短时间,圣尊却又像看到了可怜巴巴,如石人一般,站在破破庙中的他。
不对,果然不对。
在焚神火劫的痛苦中,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是好好的,是一尘不染,是高高在上,一如世尊好好时……,美好的自己。
那才该是他。
圣尊一个转身,盯向虚乘,“是你……”他咬牙切齿,“你动用了月亮宫的逆转大法?”
什么?
虚乘后退一步。
他怎么可能动用月亮宫的逆转大法?
他没那本事啊!
可是,隐隐的,虚乘也觉得哪里不对。
他……他难道不知道,鲁善是什么样的人吗?
把月亮宫宫主清川囚进天罚狱,鲁善肯定要在暗里帮忙的。
被世尊和圣尊逼着,朝曾是朋友,后来立意追随他的清川下手,让清川想求一死都难,这是他能干出的事吗?
回想往事,虚乘有时候也奇怪自己的某些行为,可是用大道之法追寻的时候,里面总是一片迷雾。
“你们……”
看到虚乘一副心虚的样子,早是火人形状的圣尊更是双目喷火,大声嘶吼,“当初是谁发誓,定斩清川?是谁发誓,自绝轮回,魂入天罚狱,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刑?
你们……你们敢骗我,敢骗天骗地?
天道法则,我逃不了,你们能逃得了?”
“……”
虚乘猛的后退一步。
一段不敢想象的记忆,冲进脑海。
“我看不到前路。”
清川的脸色灰败,眼睛无神,“但是,不拼……真的没有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师妹她们已经走了,我……我也该走了,虚乘,整个月亮宫都……都被我以秘法祭天了,我……我罪孽深重,成功也好,成仁也罢,我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