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过两回糖盐水后,儿子果然症状就好了不少,总算让袁瑶安心不少。
小孙子孙女满月也该有名儿了,只是起名意义重大,霍荣作为祖父慎之又慎。
按霍氏族谱的排辈,霍荣一辈以草为头,到了霍榷这一辈则是以木为旁。
最后是佑哥儿孙子这辈的,以人为旁,从俍哥儿、仅哥儿、化哥儿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双生子中的哥哥则以一定要以人为旁的。
霍荣遍翻地书籍,最后取了一个“俨”字。
所谓俨,敬也。
霍荣望俨哥儿日后能,恭敬,庄重,齐整修身。
霍家女儿,看如今的皇后娘娘霍敏,到霍韵,最后是宋凤兰说出的大姐儿霍去疾,可见是没这规矩的。
只因霍家女儿都不入族谱。
可霍荣到底给小孙女,取了个“馨”字为名。
期许小孙女日后,品德美好,如香之远闻也。
祖父对孙儿,孙女之期望自然是好的,只是一道圣旨却又定下了孩子的前程,特别是俨哥儿。
这日威震府上下都为双生子明日的满日宴,而忙碌,此时小厮来报说,大内的公公来降旨了。
霍榷正同霍荣在书房议事,听罢,紧忙整衣着着服,备下香案,恭迎圣旨。
事后,袁瑶得闻双生子分别赐名为仕和偞。
偞,有美貌之意,给女儿做名,倒也合适。
唯有俨哥儿这“仕”字,便耐人寻味了。
仕,有多解,就不知道皇上想让他们家如何理解。
霍荣对霍榷道:“当年皇上赏赐佑哥儿金弓金胄,其意不言而喻。如今也可由此看,皇上望俨哥儿做仕途经济,和你一般。”
这是让佑哥儿兄弟俩,一文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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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回自掘坟墓(三)
“皇上这是让佑哥儿和俨哥儿一文一武,日后朝中相辅相成?”霍榷问道。
霍荣却冷笑了一声,“什么让他们哥俩相互互相成,不过是帝皇之术罢了。”
霍榷立时忙起身,开书房门,向外张望,又吩咐在外侍立的乔达,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又将门关上。
霍荣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道:“倘若我们霍家再有一人从旁扶持于我,镇远府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我们霍家如今在朝中又岂会只独你这房一支,其余一概不成气候。”
“爹。”霍榷这才知道,霍荣心中并非无怨的。
霍荣又道:“世人真只当长君伯和少君伯不通庶务,不过是庸庸碌碌之辈,他们之才干皆是你我父子望尘莫及,却只因是太皇太后娘家嫡支,不如我这无足轻重的旁支更好驾驭,才加以扶持。长君伯正因如此怀才不遇,郁郁而终,让他们家这一支彻底没落了。”
霍榷除了无声而叹,还能说什么。
“而到了你这一辈儿,皇上一味打压你大哥,而扶持于你,除了承先帝之用意,也有因我军中过于一手遮天之错。”霍荣闭了闭眼,“如今皇上一心在用兵之上,怕是有心要扶持佑哥儿,若佑哥儿堪成大器也就罢了,不然将是俨哥儿传承我霍家辉煌,也算是天家待我霍门的恩典了。”
说罢,父子俩不再话语。
但就算如此,双生子的大名霍俨和霍偞,终上了族谱,小名正是霍荣所取,府里上下都唤俨哥儿和馨姐儿。
而眼看是二月中旬,三月冰雪消融,胡丹定又要来犯。
多少人见左辅王和右弼王这样的,都以为战功是轻易便能捡来的,故而不少人想削尖了脑袋往边塞钻,以期能在开春胡丹来犯之时,一战成名。
这些人里头自然也有霍杙,且他比谁都更渴望战功,以便青云直上,压制霍榷,故而他每日定拜访忠守王府,以期忠守王能提携他上沙场。
以旧年的战事看来,只要有锐敏王出战之时,他忠守王定被其压一头,唯独去年一战,锐敏王新婚燕尔不能率军,他忠守王才拔了头筹,如此想来,忠守王如何能在锐敏王再出战的,千方百计令锐敏王不可率军才是今儿之首要。
可一旦锐敏王不能出战,这空缺还需有人补上,这人选落旁人之手自然不如落他忠守王人马手中更妥当。
所以霍杙要求,锐敏王没有不答应的。
而令锐敏王不可出战的妙计,他亦有了,只是让何人执行更为妥当才是关键,不然似马邑之战一般,只因一小人物而功亏一篑,就得不偿失了。
霍杙听闻能出战,自然心中欢喜,越发卖力为忠守王出谋划策,就听他道:“王爷,臣以为此人非我二弟不可。”
旁有一位姓关的幕僚便道:“虽说威震伯是霍将军兄弟,可别忘了他无意于归顺王爷麾下,且还处处与王爷作对,又如何会助王爷使此妙计?”
霍杙笑道:“关先生所言是道理,只是先生只道出其一,却忘了其二。”
“将军这话怎讲?”关先生问道。
“霍榷既然不识抬举,王爷胸襟宽宏才不与之一般计较,可我二弟素来狡诈,如今在朝中越发坐大,面上虽在各位王爷皇子当中不偏不倚,谁知他是不是已有心向锐敏王靠拢?”霍杙此话一出,在场多少人亦以为是,忠守王也不禁拧眉。
就听另一位幕僚道:“王爷,就算威震伯他没这心思,王爷不能听之任之,防范于未然才是。”
忠守王点点头。
“所以臣才以为此计非我二弟莫属。”霍杙自信道,“一来让霍榷彻底开罪了锐敏王,斩断两人日后联手之可能。”那时再从旁挑唆一二,让这二人反目成仇。霍榷是绝不会投靠皇太子,而忠守王,霍榷又因阻止霍敏认其为嫡子得罪了自然不会回头,左辅王和右弼王又是扶不上墙的,余下的皇子又太小,都不成气候。
这般想来,霍榷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至时,还不是任由他霍杙拿捏的。
霍杙算计倒是长远,这时他自然不会说出,便道:“二来这些由霍榷上奏,更显与王爷无关,亦更令人信服。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没错,就是这话。”说这话的人,正是吏部尚书樊安过。
樊安过,忠守王生母淑妃的舅父,按辈分论忠守王都要唤起一声舅公。
这樊安过虽贵为吏部尚书,却不能在内廷行走,一直以为耻,待内廷之人多有几分嫉恨。
霍榷正是内廷辅臣之一,让内廷的人吃亏,樊安过乐见其成,故而没有不赞同的。
忠守王思忖片刻,也以为是上策,便准了,又道:“只是开战在
霍杙和忠守王等人设计霍榷,霍榷自然是不知的。
这日,霍榷又是四更天便起,先到练武场习武一番,再更衣上朝。
霍榷才起身,袁瑶便也醒来了才要起身,霍榷却按住她道:“天还早着呢,快躺下。又不是没人服侍我了,你月子要紧。”
因生双生子消耗过大,霍榷执意要袁瑶坐双月子,袁瑶无法只得再躺下。
霍榷练了一会子枪法,活动开了筋骨出了汗才作罢。
袁瑶依旧在耳房坐月子,霍榷回来也不好再回耳房洗漱,搅扰了袁瑶歇息,就到上房盥洗了。
春雨是得了袁瑶的话,每日来服侍霍榷更衣。
霍榷整装齐备,又回耳房瞧了袁瑶一回,见她又安睡了,这才放心出门早朝去。
虽已入春,可到底日子还短,天色昏暗,各家早朝的大员,无不提灯开路的。
少时,霍榷这一路便遇上了吏部尚书樊安过的轿舆。
乔达近霍榷的轿舆窗边,轻声报与霍榷。
威震府和樊府一在城东,一城西,相差甚远,说是巧遇也太过牵强了,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霍榷一时也想不出这里头的门道,但到底相遇不能视而不见,便让乔达小心上前打招呼。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从暗沉的胡同中窜出,拦下霍榷的轿舆,惊动了两路人马,纷纷拔刀所向。
“什么人,竟敢拦朝廷命官的轿舆。”威震府侍卫喝声问道。
这时樊安过的人提灯上前,樊安过亦下了轿,前来查看,众人只见一人衣衫褴褛,却不难看出其身披重孝的。
这人跪拦在霍榷轿舆之前,向霍榷连连叩首,每每额头都重重磕在地上,少时便见了血红,口中还不住道:“青天大老爷,草民也是别无他法了,小人一家死得冤屈,却投告无门。”
说罢,拦轿之人从怀中拿出血状一封,颤颤奉上。
“大胆,”不待霍榷说话,樊安过便道:“先不论你身负何种冤屈,贸然阻拦朝廷命官轿舆,就是大罪。也是你这刁民遇上的是威震伯,伯爷爱民如子,不会怪罪,不然你一家冤屈未雪,就得先脱一层皮。”
拦轿之人又忙连连叩首谢过霍榷的大恩。
在场之人,只要不是瞎子,是都瞧明白樊安过这是有意在维护这拦轿之人,让霍榷不好借此惩治打杀了拦轿之人。
想明白这些,端坐在轿内的霍榷挑了挑眉,隐忍着下了轿,却理会拦轿之人,对樊安过道:“樊大人说笑了,那大汉律法岂不成虚设。”
樊安过眉头一皱,此时拦轿之人却道:“草民愿领罪,只要青天大老爷能收下草民的状书。”
此时,再看樊安过又眉开眼笑了,“都是死的?还不把状子呈给你们伯爷。”
乔达等人自然不会听从樊安过的调遣,只是樊安过早知如此,樊家家丁上前去拿过血状,两手恭敬递予霍榷。
樊安过这番做作下来,霍榷也知这状子怕是不好接了,自然不会伸手去拿,只是樊安过也不用他去接,佯装扫看了血状几眼,回头立时就大喊道:“大胆刁民,可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转告锐敏王。按我大汉律,民告官,如子弑父,先坐笞五十,虽胜亦要徒两千里,更不论你如今竟敢状告皇亲,罪加一等了。”
听罢,霍榷面上虽不显,却暗道:“不好,中计了。”
而拦轿之人,却泣血控诉道:“锐敏王游历期间,鱼肉百姓,杀草民父母,辱草民妻女,独留草民一人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能告成天冤,让草民一家老小死得瞑目,草民不惜性命。”拦轿之人一副义愤填膺,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好,本官就成全你,来人,拖下来先杀他一百杖。”樊安过连忙道。
寻常人就是五十杖都难受的,莫说要是行刑之人故意下重手,一百杖下去,人一准就没了。
樊安过这是见霍榷已被逼着接下状书,要杀人灭口了。
霍榷如何能让樊安过得逞的,立时阻拦道:“慢着。”
可樊安过的人那里会听霍榷的,拔刀就要砍向拦轿之人。
只是樊安过忘了,威震府的侍卫和乔达可不是,樊安过那些家丁能比的。
就见乔达几步上前,抽出腰上长鞭一甩,生生将逼近拦轿之人的刀给缠上甩开。
侍卫就将那敢贸然上前的樊安过的人全数砍伤在地。
而乔达早趁骚乱之时,也顾不得这拦轿之恩是不是同樊安过一伙了的,就将拦轿之人的下巴脱了,以防咬舌自杀,再捆绑结实。
樊安看着躺了一地的手下,大怒道:“霍榷你想做什么?”
霍榷不慌不忙道:“既然状书是我接下的,该如何处置这人,还轮不到樊大人过问,还是说樊大人怕我处置不公,想接这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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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回自掘坟墓(四)
除了四个轿夫,樊府其余人都一概受伤,而拦轿之人亦束手就擒,
见难再有作为,樊安过冷哼了一声,磨牙切齿道:“好,我等就静观威震伯明察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