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望了他半响,犹豫道:“是小侯爷让你收鬼的?”
傅舒夜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就要睡着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你这么讨厌他,却还总是帮他做事情。”小狐狸眼中飘过一丝幽怨。她见过东宫连城,很温暖的一个男子,对所有人都很好很善良,和舒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没有讨厌他。”傅舒夜淡淡道。
小狐狸还小,尚不懂得人们之间的情感。有些时候人们表面上的冷淡疏离不是因为不喜欢,或许是因了太喜欢的缘故。
“那他每次来找舒夜,舒夜都不理他。”小狐狸疑惑了。
傅舒夜没有再回答她的话,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小狐狸伸出爪子在门框上挠了挠,见他没反应,悻悻的下楼去了。
傅舒夜洗完澡已经是深夜子时。小狐狸熄了骷髅阁的灯火,趴在楼下大厅的桌子上打盹,一个美梦刚刚开头,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这么晚了,竟然有人在敲骷髅阁的门!
骷髅阁行踪飘渺,很少有人知道其所在,而且即便是知道,如果破不了外面的结界,人们也难找到这里。傅舒夜性子冷清,在世间并没有结交多少朋友,所以骷髅阁几乎没有人问津,平日甚是冷清。
然而,在这凄清的雨夜,朱雀街上,竟然有人找到了结界中的楼阁,叩响了幽檀木做的大门。
“谁?”小狐狸问,想起藤老怪之前为了吓唬她跟她说起的妖魔鬼怪物语。
什么长着手脚的琵琶、浑身淌着黏液的水鬼、手持自己眼珠子的走路鬼,不禁打了个哆嗦,浑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那妖魔鬼怪中的一员。
敲门声一停,门外人似乎怔了怔,应该是答话者与他想象中不同的缘故。
“在下长安独孤昱,有事相求于傅舒夜傅公子。深夜拜访实属不敬,但兹事紧急,万望公子海涵,见在下一面。”声音焦急,似乎确实是遇到了迫切需要解决的事。
“独孤昱?”小狐狸喃喃,跳下桌子,幻成人形。听闻楼上有响声,转身就见舒夜手持一盏清油灯站在楼梯口。他穿着宽松的睡袍,新浴过后,头发还有些湿润,垂在肩头,少了些白日里的冷漠。
傅舒夜走下楼,将清油灯放在桌上,方才道:“独孤公子,请进。”
独孤昱推门进来,一眼看到坐在桌旁的傅舒夜,有片刻的目眩神迷,好不容易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傅舒夜不以为意,请他在桌旁坐下,问:“独孤公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可是有人指引?”
独孤昱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是紫候将公子的下落告知在下的。对于家父的病,紫候也很是担忧,所以做了引荐……”他见傅舒夜脸上有不豫之色,犹豫着住了口。
小狐狸将新烧开的茶水倒入两人面前的杯中,扭头去看这新来的客人,目光大胆的有些放肆。独孤昱俊脸一红,觉得这对骷髅阁主仆都是怪异的很。
“我非医者,不会给人治病。”傅舒夜淡淡道,此话说完,眉目间已有了送客的意思。
独孤昱有些尴尬,又不甘心无功而返,道:“家父所得非病,只是今日清明祭坟时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后便腹大如斗,如同怀了个婴孩,且剧痛不已。那腹中之物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家父肚皮之下滚动,实在让他痛苦不堪。医师们束手无策,请了几个法师也道行浅薄,在下听闻傅公子今日在长安城出没,才去求紫候将见面之法告知。还请您略施手段,救救家父吧!”言辞甚为悲切。
待他说完,傅舒夜突然问:“令尊可是独孤红耀?”
独孤昱一愕,他父亲在尚书省身居高位,权同当今宰相,人们都冠以尊贵字眼相称,现在突然听到有人直呼父亲其名,有些不太习惯。愕了愕,方点头道:“正是。”
傅舒夜唇边噙起一丝冷笑,幽幽道:“知道了。”
独孤昱很想问他知道什么了,究竟打不打算去为父亲治病,但看眼前人冷峻的面容,尴尬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白来一趟了。
傅舒夜站了起来,道:“容我换身衣裳,然后与你同去。”
独孤昱本来以为请不到他了,见他起身也准备起身离去,听到这句话,不禁喜上眉梢,忙道:“傅公子请便。”
不多时,傅舒夜换了身雪青色的便装,和他多数衣服一样,紧衣束身,衬得他身材愈加挺拔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