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瑶正聚精会神地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细微的窸窣声,叶如瑶抬眸一看,只见面前的菱花镜中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
叶如瑶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来,高声怒斥道:“什么人!”
“瑶表妹,是我!”身着侍卫服的朱长寒朝她快步奔了过来,他抬了抬头上戴着的头盔,好让她看清他的脸。
“表哥,你怎么……”叶如瑶略有一怔,“你怎么成了……”
“我好不容易才顶替人进来的,表妹,”朱长寒急道,“皇上中毒了,那毒是李贵妃下的,姨母她和李贵妃走得近,现在也被宫中侍卫给软禁起来了,她派人传了消息出来,说这事十之八九已经坐实了,二皇子这回必受牵连。”
叶如瑶听得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表妹,你现在是二皇子府的人了,我怕你要跟着遭殃,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二皇子休了你,你告诉他只要他同意,有什么我们逍遥侯府能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朱长寒整个人都紧绷着,如同火烧眉毛一样,“如果他不同意,那你就假死,我会想办法从牢中找具尸体来代替你的!虽然很难,但是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表哥,你容我想想。”叶如瑶道,他这般焦虑的情绪多少有些影响到了她,相较于他的紧张,她已算是十分冷静了。
朱长寒急得直跺脚,“表妹,你要快点做决定啊!”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表妹不懂,他可清楚,二皇子这回就算死罪能免,可活罪难逃,发生了这种事,十之八九是要流放的,他哪忍心让表妹跟着二皇子受苦。
“表哥,你别急。”叶如瑶轻垂眼眸,掩住自己的心思。她现在还不能做决定,二皇子这人颇有心计,只要降罪的圣旨未下,那这事情便有回转之地。
她如今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离开了他以后日子还能好过到哪去?如果她真这么快就与他撇清关系,那万一他要是翻身了,她还是他的妾侍,那只怕以后她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目前最要紧的是,安抚这个猪脑子的朱长寒,免得他冲动帮了倒忙。
叶如瑶眨了眨眼,很快就掉了两串眼泪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朱长寒见她哭了,一下子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表妹你怎么了?你别害怕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娘一定没办法再阻拦我了!”他坚定道。
“表哥,谢谢你!”叶如瑶像是动容,一把抱住了他,在将脸埋进他怀中的刹那,她那感动的神色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这么趴在他怀中低声泣着。
朱长寒一怔,好一会儿才回抱住她,“表妹,你别怕,我在的。”
叶如瑶在他怀中哭泣,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朱长寒感觉到她身子一僵,他被她猛地推了开来。朱长寒一怔,只见叶如瑶用一种极其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冲他失声哀喊道:“表哥你快走!”
朱长寒被她这神态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被人发现了拨腿就想跑,可是转身后又发现前后左右皆无人影,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叶如瑶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突然开始扭曲起来,她惊恐地抱住了自己,整个身子瑟瑟发抖起来,却是冲他哭喊道:“表哥你快走啊!她在利用你!”她像是极其惶恐,双手挠着自己雪白的脖颈。
朱长寒有些没反应过来,“表妹你在说什么?”
“她!她……”叶如瑶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人蹲了下去,一下子跪倒在倒,抱头痛哭不止。
“表妹!”朱长寒连忙跑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心疼道,“谁欺负你了?”
叶如瑶痛哭流涕,欲言又止,一脸痛苦纠结。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丫环们的说话声。朱长寒一惊,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表妹你别怕,我会再来看你的!”他连忙往窗边跑去。
如意和吉祥二人踏了进来,便见叶如瑶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却满脸是泪。如意先吉祥一步进来,她一恍眼,只觉得好像在窗子那儿看到了一个人影儿。如意登时吃了一惊,喝道:“是谁?”
“什么?”吉祥不明,连忙上前去将地上的叶如瑶扶了起来,“夫人,您怎么了?”
如意朝窗口跑了过去,探出身子往外眺望着,“刚刚是不是有人?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什么影子?”听如意这么一说,吉祥吓了一跳,现在府上这么乱,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叶如瑶借了吉祥的力起身,瞥了还立在窗外探头探脑的如意一眼,有些没好气道:“有什么影子?不过穿堂风刮过打了一下窗罢了,少在这里疑神疑鬼!”
如意被她这么一斥,缩了缩脖子,连忙认错道:“夫人说得是,是奴婢眼花看错了。”
叶如瑶坐在梳妆台前,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脸从容,仿佛那不是眼泪,只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些水罢了,她面无表情道:“你们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宫中的消息,表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怕她们再打探也打探不到什么更详细可靠的来了。
吉祥和如意二人都摇了摇头,那些御林军个个嘴巴都严实得很,给多少银子都不肯说,还瞪她们,没一个肯通融的。
***
宫中。
祝北归躺在明黄的龙床上,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还有几分疲倦。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李贵妃竟然会为了替自己儿子夺取皇位而给他下毒,她连圣旨都拟好了,就连他身边的老太监也都被她收买了,只等着他驾鹤西去后盖上他的玉玺了。
这一切证据确凿,可她还在百般抵赖。此事一出,连着那私造兵器库的地宫也落实了,那地宫确实是她的好儿子祝司慎所建。也是,皇后娘家向来节俭,这么多儿子中,就只有李贵妃娘家才有这么大的财力物力,那几日他昏昏沉沉,也不知听谁吹了耳边风,才会怀疑到温良恭顺的太子身上。
“圣上,”一旁的祝融上前一步,恭敬道,“臣有事要奏。”
祝北归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太监们连忙将他扶起,往他腰后垫了两个软枕,躺舒服了后,祝北归才开口,“奏。”
“臣要弹劾二皇子骄奢淫逸、私德败坏。”
祝北归默了默,用大拇指按了按眉心,“可有证据。”
“臣有人证,物证已在搜集中,最迟午后便能呈上。”祝融俯身道,“请圣上批准宣人证。”
祝北归轻轻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回府
没一会儿, 只见从殿外进来了一位姿容秀美的少女, 少女小心翼翼, 叩拜在龙床前。
“你是何人?”
少女五体投地,卑微道:“回皇上的话, 奴婢乃二皇子府上的美人盂。”
“什么!咳咳……”祝北归闻言有些激动, 一下子连连咳嗽, 一旁的太医连忙上前为其抚背。
“回禀皇上, 奴婢本是良家之女,靠采桑为生,一次偶然遇到了一位富人,该富人觉得奴婢姿容尚可,硬要将奴婢买下。而后的一年时间里, 奴婢一直在一个山庄里与其他姐妹们学习服侍主子的规矩, 他们说只有学会了规矩才能出去,可是等奴婢学会后才发现我们是要去服侍二皇子的。奴婢入二皇子府前一日,他们还强行掳走了奴婢的家人, 奴婢至今仍不知他们被关押在何处,我们每隔三月才能见上一次面。在二皇子府上服侍的所有人都是如此,还请皇上救救我们!”少女连连磕头,而后又将二皇子府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各种污秽之事之物之语,简直不堪入耳。
祝北归听后,久久不能言语,每位皇子身边他都安排了暗卫监视他们的生活,若有出格之处,他会第一时间得知。可是据他所知,老二府上除了妾侍们多一些,平日里还算是个恭谦礼让之人。若真如这少女所说,那只能说……他们母子俩的手伸得太长了。
“圣上,”祝融拱手道,“二皇子表面上一直不骄不躁,实则奢靡放纵,残暴不堪。臣已核实,二皇上府中后院设有酒池肉林,他常常一夜御数女,少则二三人,多则□□人。府中有名分的虽然只有八位夫人,但实则后院还有美人无数。诚如此女所言,府中除了年老的婆子以外,丫环和婢女皆是从不着亵裤,只是为了方便让其宠幸。另,此女所言的蓝美人之事也是属实,事发后蓝美人不到一月便香消玉殒了。此事若深究,当时还有其他人证在场。不仅如此,二皇子府上还私养美人盂、肛狗多名。三年前,大理有一位出名的采耳师,本已金盆洗手,但二皇子听闻其技艺高超,便命人将其一家老小尽数‘请’来,该采耳师的家人我们已经救了出来,圣上若愿意传唤他,他定会如实相告。府上还有遭遇此等情形的厨子药师不计其数。二皇子这些年来,一直借皇家之力仗势欺人,被他欺辱之人数不胜数。其私德败坏,如今又有谋逆之心,希望圣上能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祝北归听得胸口起伏,床内侧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好不容易他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向了祝融,眸光凌厉,“你可能确认你所言属实?”
祝融眸色深重,直视着他的眼,掀起朝服跪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属实,绝无半字虚语。”
祝北归收回了眼,沉声道:“退下。”
祝融叩首,“臣告退。”
他无须多言了,皇上已心知肚明,至于如何处理,他们只能翘首以待。
当天晚上,二皇子府连夜被抄了家,二皇子也被御林军押入大理寺中,听候问审。祝融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了容王府,叶如蒙已经准备睡了,他只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便下了暗道。叶如蒙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叶如蒙被他吻醒过来,祝融摸了摸她的鬓发,“吵醒你了?”他有些克制不住,吻得重了些。
叶如蒙揉了揉眼,他身上有着一些水汽,显然是刚沐浴完,她嘟囔道:“你才回来呀?”
“嗯,”祝融五指插入她墨发中,勾了一缕出来,用手指缠绕着,有些不舍道,“我要去早朝了,很快就忙完了,忙完后我带你去郊外骑马。”
“好啊,”叶如蒙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她手指摸到了他的下巴,他下巴有一点微微的胡茬,要很仔细摸才摸得出来,“你昨晚没睡吗?”
“眯了一会儿。”祝融将头埋入她发间,嗅了一口她的味道,他总觉得她身上似有一股奶香,像是一种小奶猫的味道,好闻得很。
叶如蒙心疼地抱住他的头,祝融趁机在她胸前轻薄了一阵子。叶如蒙知他心思,她癸水都净了几日了,按他性子是按耐不住的,可是他这几日都忙得停不下来,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他也累,一沾床就睡了,第二天她还没醒的时候他又走了,如此错过了几日。
“蒙蒙……”祝融唤了一声,带着欲望,他不起这个念头还好,一起了他的身子就难受。
叶如蒙抱着他,小小声问道:“你还有多久早朝?”
祝融闻言顿了顿,忽地眼睛就亮了,二话不说直接覆到了她身上,祝融抓紧了时间,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连停顿一下都没有,时间像是都暂停了,可是又仿佛过得很快,叶如蒙整个大脑嗡嗡作响,她只知道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二人都大汗淋漓,重重地喘着气,但又觉得酣畅痛快。
祝融有些满足了,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拿薄被掩住了她衣裳半解的身子,立马就起身穿衣。
“蒙蒙我走了,你睡多一会儿!”祝融话未落音,身影就消失在了屏风后。大步走出房门,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周身通畅、神清气爽。
在外等候了好一阵子的青时瞥了一眼,他怎么觉得爷这副抬头挺胸的样子像足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咳咳。
室内,叶如蒙躺在床上还有些头昏脑胀,这个家伙,真有那么心急吗?他撞击得厉害,她整个人都一直在往上移,他沉醉着,也不知拉着她往下挪一下,她的头就这么一直顶着头上的床板,当时还没意识到,现在消停了下来,她只觉得头顶都给撞麻了。
他走后,叶如蒙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原本她只想着先眯一小会儿,却没想到一眯就眯了一个多时辰,待起来用过早膳后,时辰也不早了,她准备回娘家一趟,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过弟弟们了,也不知两个小家伙长成了什么模样,还记不记得她。
叶如蒙到了叶府之后,才发现她爹娘这会儿不在府上,他们早上的时候就去了叶国公府,所幸她两个弟弟还留在家中,不然她可无聊了。
这两个小家伙快五个月了,不爱躺着,老爱坐着,伯卿还坐不太稳,背得有依托的才行,仲君就不用人托着背,只要让他坐起来了,他便能坐得很稳妥。
此次过来,叶如蒙将滚滚也带了过来,两个小家伙见了滚滚都觉得有些眼熟,也好奇得紧,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它。滚滚身形硕大,立在他们跟前像只巨兽,两个小家伙的小短手都只能抓到它那矫健的毛茸茸的前腿。
叶如蒙拍了拍滚滚的脑袋,它听话地趴了下来。伯卿见到滚滚趴下开心得坐都坐不稳了,奶娘一个没注意他就直接倒在了滚滚的背上。叶如蒙见了他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示意奶娘别去扶他,让他试着自个儿撑扶起来,可伯卿挣扎了一会儿,怎么也爬不起来,后面干脆赖在滚滚背上了,反正躺着软软的也舒服。
他在滚滚背上磨蹭着,滚滚只歪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懒懒地趴在地上,如今这天气闷热,它有些没精神。
伯卿趴在它背上,转了转脑袋,抬起小短手便揪住了它的耳朵,滚滚的耳朵都被他提了起来,坐在它面前的仲君见了,忽然咯咯直笑,笑得露出了粉粉的牙床来,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抠住了滚滚的嘴巴,抠着它薄薄的嘴皮子直往外扯,都露出锋利的牙齿来了。
滚滚有些不开心了,动了动身子想站起来,可是伯卿一直靠在它背上,它一动伯卿便有些靠不稳了。滚滚扭头一看,又不敢动了,叶如蒙连忙扶着伯卿坐好,在滚滚头上摸了摸,示意它安静些。
滚滚有些没好气,认命地都趴在了地上,任几只胖乎乎的小手对它毫不怜惜地扯来抓去。
“姑娘,小心些。”一旁的奶娘见仲君的手一直在扯滚滚的嘴皮子,将它嘴都扯歪了,不免有些担忧,忍不住提醒。
“没事,”叶如蒙笑着摸了摸滚滚的头,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滚滚口中,笑着对它道,“滚滚,咬,咬。”
滚滚抬了抬头,对上了她满是笑意的眼,只轻轻合了合嘴,却不敢咬下去。它一脸乖顺地看着叶如蒙,眸色温柔得很。
叶如蒙笑,宠爱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滚滚眯起眼一脸享受,由着那两个小家伙蹂-躏它了。
到了后面,叶如蒙干脆和紫衣将伯卿和仲君二人放到了滚滚背上,让他们骑着,只是骑没一会儿,伯卿便被折腾得吐奶了,奶娘连忙抱了过去。叶如蒙见状,也将仲君抱了下来,滚滚得了自由,不肯再呆在屋里了,干脆跑了出去。
叶如蒙继续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屋内玩耍,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丫环,说是她六叔六婶过来了。
叶长倾进来后,见了叶如蒙,微微吃了一惊,很快便笑道:“蒙蒙过来了啊。”
叶如蒙甜甜一笑,唤了一声“六叔”。
忘忧也跟了进去,见了她后倒是有几分客气,福了福身,客气而不疏离,“妾身给王妃请安。”
叶如蒙笑,“六婶不必多礼,请坐。”
待二人入座后,叶长倾道:“刚刚大哥派人传了消息回来,让我们把伯卿仲君带过去国公府,他们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叶如蒙点了点头,关心问道:“国公府那边如何了?”
叶长倾低下头,叹了口气,“还不是那样。”
叶如蒙拧了拧眉,没有说话了。
忘忧提议道:“我们还是先过去吧,都快到午时了。”她又问,“王妃要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叶如蒙想了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