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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综合其它 > 亵神 > 落雪宫
  开春的第一次早朝,朝臣们就惊掉了下巴。
  向来懒得关注自己衣食住行的皇帝,突然提出来要修一座宫殿。
  最近几年国库攒了不少钱,修一座宫殿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皇帝自己的花费相对于历任帝王来说,着实是少得可怜,臣子们争论了几句,也就不再抓着不放了。
  可问题是,小皇帝要建的这座宫殿难倒了钦天监。
  他勒令钦天监来建这个宫殿,说样样都要往天宫的方向设计,你说这可不让人头疼。
  钦天监上下,哪个见过天宫啊?
  这可不就急死钦天监了。
  钦天监监正弱弱地表示他们设计不来。
  景熙不听,就说你们钦天监不是专攻神仙的吗?设计不出来就都滚上天看看吧。
  此话一出,监正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吭声。
  工程赶得急,也赶得精致,皇上下了圣旨说年末前就得建好,大小事务也都自己盯着,哪有人敢以次充好?
  宫殿建得好,可皇上的心情却一直不见好,整日阴沉着脸色,身边人都伺候得战战兢兢。
  将近年关的时候,皇帝才露了几分笑模样,也让朝廷上下都松了口气。
  御膳房是这一年来过得最惨的。
  皇帝日日催着要新菜色,御厨们被磨得焦头烂额,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他暴君。
  钦天监里私下里议论着圣上是不是中了邪?这一年来,如此奇怪。
  一个眼里除了朝政就是杀人的暴君,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注重起了口腹之欲和屋舍问题?
  直到除夕那天,景熙领了个姑娘进了新建的宫殿,朝臣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小皇帝不是中了邪,而是动了春心。
  冰琼站在阊阖之前,仰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大气凌厉,只是,这宫的名字……
  落雪宫。
  “为何要唤‘落雪宫’?”
  少年笑嘻嘻地回答:“雪神,您的落脚之处,当然要叫落雪宫了呀。”
  这名字他取好的时候,也迎来了一堆反驳。
  内阁,礼部和钦天监都嫌这个“落”字不吉利。
  可是,他要的就是这个“落”字呀。
  落雪,落雪,将雪神从九重天上扯落下来,扯到他怀里来。
  想想他就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冰琼也没再拘泥于此,只提醒:“在凡间我不能暴露了身份,你莫要唤我雪神。”
  “那……那,我唤您什么?”景熙的嗓音因激动颤抖起来,咬字有些模糊。
  “唤我冰琼就好。”
  “好……冰琼。”少年眸光缱绻,两个字在他舌尖滑过,明明什么都没吃,他却觉得有一股甘甜滋味在他口中流淌,如同幼时吃得那一口软绵绵的棉花糖,直直甜到了心底。
  太卢远远地站着,目瞪口呆。
  小皇帝自小就端着天家威严,冷漠嚣张,他是景熙的大伴,也没见过他这么一副天真烂漫,温柔体贴的模样。
  恨不得把心捧到对方面前一样。
  景熙将冰琼安置在了落雪宫,便去给冰琼张罗吃食。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新鲜感,让她留恋人间,留恋落雪宫,留恋他。
  冰琼在落雪宫中打坐清修。
  这屋子的陈设也是景熙白费心思了,它们完全就不是冰琼关注的对象。
  冰琼心心念念的是去年吃到的那软软糯糯的糕点。
  “砰!砰!砰!……”
  夜幕降临,宫里已经掌上了灯,冰琼吐息纳气,忽地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景熙在外头拍着门:“冰琼,冰琼,你快出来看呐,我放了烟花!”
  冰琼心念一动,狂风灌满了袖子,吹得衣料烈烈作响。
  她单手一挥……
  “哎呦!”
  少年捂着红肿的额头从门外伸进脖子,他委屈地道:“好疼。”
  冰琼抿了下唇:“对不起。”
  忘记了这孩子是肉体凡胎,不能直接闪进来,会被撞到头。
  景熙连忙收起面上的委屈,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铁头,不怕疼的,不信我再撞一次给你看,撞撞更健康!”
  冰琼阻止了他:“走,出去看烟花吧。”
  两人刚踏入雪地,一朵烟花迅速窜上夜空,“砰”地一声炸开,靡艳丽色铺上浓稠夜色,星华纷落如雨。
  璀璨烟火映入冰琼的眼眸,那双从来清冷疏离的秀眸,被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色。
  烟花的光明明灭灭地洒在她的脸上,莹白如玉的肤色被裹上丹红色,给她添了几分人味儿。
  景熙近乎贪婪地看着冰琼的脸。
  他努力掩饰好自己的目光,才咳了一声说道:“冰琼,我们去屋顶上看烟火吧,屋顶上看更好看……”
  冰琼瞥了他一眼,颔首以示同意。
  她小指勾住景熙的后领,足尖一点,拎起少年,少年一颗萌动的春心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他半点没有感到惊吓,一颗心全挂在他衣领上的那只手上。
  景熙平安落在屋顶上,后领的手松了开来。
  他心里一阵失落,再拎久一点啊。
  景熙装作没站稳的样子,脚底打滑,从满是积雪的屋顶上滑了下去。
  果不其然,被冰琼护住了。
  冰琼又拎着他的后领,把他从半空中拽了上来。
  景熙撇了撇嘴,怎么又是拎,不可以抱一下吗?
  “你小心点。”
  冰琼这次等他站稳了才松开手。
  景熙迈了一步,这次是真的脚底打滑,他尖叫都来不及,半个身子已经出了屋檐。
  这次是胳膊。
  拽住了胳膊。
  景熙望着自己胳膊上那只修美白皙的手,整张脸红了个透。
  冰琼又说了他一句,景熙完全没有听见,他全部心神都挂在了那只手上。
  他被冰琼拉着席地而坐,脑子里还是懵的,也不看烟花,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收回的手。
  他臀部坐着的是冰冷的雪,可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热得好似马上就要烧着了似的。
  冰琼见他像是被吓傻了一样,问了句:“怎么了?”
  “好看……”他喃喃地说。
  “什么?”
  “没什么,没事!”景熙慌忙移开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