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说?”
江予月走近,面前的男人瞬间隐没了眼底的戾气,与她在景仁宫看见的淡然别无二致。
只有贺北,看见皇后娘娘在陛下身旁坐下的瞬间,在皇后娘娘视线触及不到陛下的时候,陛下朝着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贺北当然知道主子说的,暂时不要让皇后娘娘知晓此事。
可他认为,再让皇后娘娘晚一些知道,事态就真要无可挽回了。
贺北默默板正了身子,眼看着皇后娘娘朝着陛下看去的时候,陛下收敛了眼中的寒意。
贺潮风推开了面前的折子:“你以为他们真的办不成事么,不过是脑子懒得转,就因为他们不敢办的事,会有皇后去办。”
这些日子,府衙已经查出了不少东西。
可说到底,办事仍旧瞻前顾后。
近日京城中出现的那些人命,他不仅要算到左侍郎头上,府衙也跑不了。
御书房中留着的两个都是陛下最亲近之人,就连贺北都听出陛下语气中的烦躁,更别说江予月作为贺潮风的枕边人。
即使是这般淡然的话,江予月依旧听出贺潮风极力掩藏杀心。
这些日子,竟是她疏忽了。
可是贺潮风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心底的戾气,依着江予月对他的了解,现在绝对不是发问的时候。
而且此刻的贺潮风,似乎在等着她质问。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往常,自己定是要与他争执一番。
而后,便是要插手此事。
但此刻,江予月不想质问,她心里清楚明白这么多条人命、灾祸是因谁而起,又是因谁而迟迟不得平息:“陛下,既然我知道了此事……”
贺潮风又岂能不懂。
在她进来的一瞬,就知道今日便拦不住江予月出宫。
贺潮风抿唇,抬手给江予月拢好雪白的狐裘,掸去上头薄薄的雪:“去吧。”
江予月把暖炉留在贺潮风怀中,学着他每次安慰自己的模样,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引得贺潮风差点没坐稳身子。
趁着陛下仅有一次的愣神,江予月极力露出一个淡笑。
“妾身把贺北带走了,陛下要乖乖的在御书房。”
火速的回了景仁宫,换上江公子的常服,江予月边听着贺北说城中发生的事,边往外走。
一抹玄色身影从后宫往宫外去时,苏楚转身进御书房请示陛下。
贺潮风看着江予月的身影从他眼下远去,凛峭的身姿挺拔如松,郡王的气度将众人笼罩其中。
“朕总是保护不好她。”
苏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陛下,皇后娘娘这是也想保护您。”
等了两刻,亦没等到陛下的声响,苏楚斗胆猜测自己没说错话。
又过了一回儿,陛下鼻尖的雾气慢慢淡了,下达一个冷冰冰的命令:“断头台上的铡该磨磨了。”
“咚”苏楚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的磕到地上。
……
江予月第一件事不是出宫,而是到了长定宫里。
比起景仁宫的安静、平和,长定宫里层出不穷的声音,都在议论京城中发声的诡异之事。
依旧是无需等着通禀,江予月一路到了太妃面前,太妃堪堪反应过来眼下情境。
“你又来做什么。”
若不是外殿有自己人守着,在江予月出现之时大声嚷嚷了两句,自己险些要暴露些东西。
“本宫有急事要找太妃娘娘。”
太妃显然是不相信的,只打算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想必太妃娘娘已经听闻京城中发生的事了。”江予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太妃娘娘信么,此事本宫是方才才略有耳闻。”
如此诡谲之事,京城中人心惶惶。
就连她这个太妃从不出宫都知晓的事,她这个皇后不知?
“皇后就是这么心系苍生的?”
“太妃觉得这么大的事,是本宫对百姓漠不关心就会不知晓的?”
就算她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这么大的事,又有谁敢瞒她?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帝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只有皇帝能封住所有人的嘴。
“太妃娘娘,随本宫出宫一趟吧。”江予月看着脸色由怒转忧,“还请太妃娘娘配合本宫,不能让太妃娘娘带着危险靠近本宫。”
太妃一时还不明白江予月的意思,而后便见到清影清宁两人朝她走近。
被发现了?
太妃朝着自己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清影两人却是在她身前蹲下,仔细的检查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指尖中,也没有放过。
同样,太妃一闪而过的神情也没有逃过岑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