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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
  四喜安排了两个媳妇伺候着阮紫娴,住处是早就定好了的紫云阁,东西刚放下四喜便走了,留下阮紫娴带着一个陪嫁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大眼瞪小眼。
  陪嫁雪蕊一脸丧气的嘟囔道:“小姐,这丞相大人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算怎么个事啊。”
  阮紫娴也憋了一肚子火,听见雪蕊这么说气道:“要你多嘴!定是赵晏平搞的鬼。哼,以为遣了个奴才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吩咐了几句就算完了?本郡主今日大婚,断没有就这样草草了事的道理。”说着便携了雪蕊去了主堂。
  赵晏平刚跟陆墨生了气,刚好出去几个铺子转转,并没有在主堂。阮紫娴寻而未得,只得憋屈的又回到了紫云阁。
  虽说阮紫娴是悄悄地抬了进来的,没个动静也没打照面。但赵晏平就是心里膈应,总感觉家里来了只恶心人的耗子,教人怎么也在府中待不下去了。
  于是,赵晏平便溜溜达达的上了街。四喜媳妇虽然在身后跟着,却也不敢多言,只默默的跟在身后。
  两个人从丞相府出门径直上了长安大道,又拐进了永安街看了看还一直废着的德盛楼。然后从永安街拐了个弯进了福安街。
  走的有些乏累了,赵晏平便随手进了一家茶馆。
  茶馆不大但也精致,上下两层都是乌木制得,显得十分温润。一楼有个女子正在唱一曲《小桃红》正唱到: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赵晏平拾阶正往二楼走去,听到这里,脚步一顿。双眼眯起,戾气蒸腾道:“怎么,即便是出来喝个茶也免不了这份奚落吗?”
  四喜媳妇跟在身后,虽没看见她的这个表情,听了这话却还是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紧接着只见赵晏平猛然回头冲着她吩咐道:“去叫东家,老娘要把这茶馆买下来改成青楼妓馆!”
  说完便气哼哼的回过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泄愤道:“全都养成精壮小伙子,天天供老娘取乐,看谁还稀罕那个陆墨!”
  四喜媳妇一看她自言自语的自己走到二楼窗边倒茶喝,便是知道刚才那句是玩笑话。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她家大人交代。
  正喝着茶,赵晏平便看见明王骑着一匹红鬃马正从街上走过。赵晏平有些诧异,他一向是散漫惯了的,成日里不是提着个鸟笼子上街便是坐着轿子瞎晃悠,何时骑过马?
  多亏了这身好皮囊,不然就明王这么个整日只知道声色犬马的,再怎么也不会有这么意气少年的模样。
  明王本来骑得不是太快,刚好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茶馆二楼靠窗的赵晏平。支着下巴,正看着他。眼神纯良的像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看的明王心里有些痒。
  他勒住了马,翻身下来便朝着茶馆走去。
  上了二楼,明王一眼便瞧见了赵晏平。他总是很奇怪,为什么她并没有倾城的容姿,他却总是能一眼便看见她。
  他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抬眼问道:“今天有些冷,你怎么穿的这样少?”
  赵晏平见了明王倒是很诧异,今天这日子,他在外面见了她居然开口第一句不是调侃?
  “今天这样冷,你倒是骑了马上街啊?”她反过来问道。
  明王没说是因为近日里私下见过了几个将军侯爷,染其风姿飒爽又或是真的觉得人生似乎有有了些追求才感觉时间紧短,步履匆匆。
  只是饶有意味的邀请她道:“今天这样冷,不如我们叫一壶酒如何?”
  赵晏平低头嘬了一口茶,咋了咂嘴,恩,略苦。
  她看了看外间晚来天欲雪的光景,又低头看了看眼前这杯略苦的茶,半晌应道:“好啊。”
  阮紫娴没能找到赵晏平理论,只好去找陆墨。可令人觉得可笑的是,陆墨居然不在府中。
  今日妾室过门,他居然不在府中。
  阮进忠虽说是到了今年才发迹,但阮紫娴从小作为独女也是宠惯了的。哪能受得了这闲气?
  仗着自己顶着郡主的头衔,又是太师独女皇后的侄女。便一气之下坐在了主堂的正厅,扇扇门窗四敞大开的等着不归家的陆墨以及赵晏平。
  福叔在一旁劝了多次,阮紫娴都不为所动。一直僵持到天都黑了很久,陆墨回府。
  阮紫娴坐在主堂中远远的便看见陆墨大步走过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赶紧站了起来,手上还抚了抚坐久了有些微皱的嫁衣。
  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心事,眉头皱的紧紧地,走的十分焦急。晕黄的提灯映在他绀青色的衣角让外间的寒冷都退散了些。阮紫娴想着,一会儿让厨房温碗银耳粥来给陆墨喝了,他身上也好暖和些。
  正等着陆墨进门便与他说了,可谁知走到堂前他却拐了个弯朝着后院走去。眼神往她这里瞧都没瞧上一眼。
  阮紫娴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生气,赶紧打发了雪蕊去探听探听陆墨到底是干嘛去了,竟然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可谁知雪蕊回来却告诉她说,是赵晏平在外面喝醉了酒,刚刚才抬回府中。丞相大人正着急赶忙过去查看呢。
  赵晏平在外面喝醉了酒?还被抬了回来?
  阮紫娴嘴角扯出了一丝狡诈的笑意,她闲逸的站了起来绕过了主堂,朝着赵晏平的寝室望了望。远远地看见一群仆从忙进忙出的端水送药,急慌慌的好像她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不管是跟谁喝的酒,居然能醉到被人抬回家中?说出去怕是只消这一晚她便声名狼藉了。
  阮紫娴嗤笑一声:“做了人妇了还这样放荡,果然,小门小户的长不出什么好东西。”
  陆墨此时正拧着眉看着榻上喝得断了片的赵晏平,脑子里思绪纷乱。
  就在今天下午,他还泼了一身酒在身上,闭着眼装成醉酒躺在这张榻上任由她擦洗。本以为想借此与她亲近亲近以打消隔阂与猜疑,没想到适得其反倒把她惹得更生气了。
  这还没过了半日,两个人的角色整个互换了过来。
  不管她当时看着醉酒的他是何滋味,但现在,陆墨想,他心头有些苦涩。
  他遣走了伺候的媳妇们,自己趴在床边看着她。她有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他总是喜欢在指间把玩,滑滑的,很舒服。
  她还有一双黛玉眉,十分的秀美。单单纯纯的总让人想不起她是个精明狠辣的女商人来。睫毛不是很长,但眼睛圆圆的,十分灵动。
  鼻子翘翘的,嘴唇软软的。
  陆墨视线凝固在赵晏平醉酒后红的十分晶莹的嘴唇上,喉结滚动了下,终是没忍住探身上前吻了她。
  他脑海中闪现着过往中她的音容笑貌,像是一阵一阵的铁锤一样锤击着胸口,传来一阵一阵闷疼。
  人活这几十年,有很多东西要做取舍。不管到了什么关口,陆墨想,赵晏平,永远不会是他选择舍弃的那一个。
  那么她呢?
  皇帝那日在宴上逼问她的那一刻,她心里是怎么选的呢?
  阮紫娴等到了后半夜依然没见到陆墨的影子,虽说是妾,不迎娶不拜堂。但也没有洞房都不入的道理吧?
  阮紫娴令雪蕊去探看了多次,雪蕊回来都说那边并没有熄灯就寝,听起来总是让她有陆墨忙完了那边会过来的错觉。
  但是马上都要到二更天了,那边似乎有种要通宵达旦的感觉。
  阮紫娴终是按捺不住,起身朝着那边走去。
  守在门口的四喜见她过来,困顿的眼神一愣,随即便上前来阻拦。
  谁知,还没等四喜近身,阮紫娴便一个耳刮子扇了上去。今日她受的折辱已经够多了!
  只听一声响亮的耳光过后,阮紫娴怒斥道:“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我不成?”
  四喜被扇了这一下有些委屈,但做的都是主子吩咐的事,倒也理直气壮。
  只见四喜样子摆的十分恭敬道:“这位阮小姐,更深露重,我家大人与夫人已经休息了。有事还请您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只怕还是宿醉未醒呢!”阮紫娴讥讽道。
  “阮小姐这是何意?”
  “何意?赵晏平与人在外浪荡,醉酒而归。你还要问我何意?真是个好奴才。只怕你这份装傻在我这行得通,明日里在全上焱的街头巷尾可行不行得通呢?”阮紫娴得意的笑道。
  四喜听了这话,不卑不亢的回道:“我家夫人最近正在收购一家酒庄,但因着酒量浅每次只是尝了几口味道便醉倒了。如果阮小姐您是说的这件事的话,那我觉得在上焱城的百姓那里自有定论的。”
  “你!”阮紫娴气愤的瞪着眼前的四喜,思来想去好像这件事就这样被他轻易的遮盖过去了,实在是可恶!
  “滚开!本小姐今日大婚,没有连陆墨的面都见不到的道理!”阮紫娴怒道。
  四喜本还要阻拦,却听见里面赵晏平的声音响起道:“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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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晏余生》之十八
  阮紫娴嫌恶的朝着四喜瞥了一眼,然后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
  赵晏平因着刚被人抬回府时被戴明灌了一碗醒酒汤,昏睡了这么些时候被正在外间吵闹的阮紫娴给吵醒了。
  她盘腿坐在榻上,支着还有些发昏的头。发丝凌乱的垂在一边,身上缠着被子,衣服皱的不像话。似乎不太是个适合见妾室的形象。
  阮紫娴一身大红锦袍走进了寝室,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眉头紧皱的陆墨身上,巧笑倩兮的望着他福身道:“妾阮氏拜见夫君。”
  陆墨看了她一眼,十分平常的说了一句:“阮小姐客气了。”
  阮紫娴倒也没在意,笑模样的又转过来拜赵晏平。
  “妾阮氏拜见姐姐。”阮紫娴拜道。
  “哈,”赵晏平冷笑一声,看也没看她的说道:“谁是你姐姐?”
  阮紫娴知道在赵晏平这里肯定落不着什么好脸色,自是有些心理准备。
  却没想赵晏平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想做妾便要有个做妾的姿态,你娘没教过你吗?”
  阮紫娴气红了脸,却也无话可说。
  赵晏平却不管她什么心思接着说道:“你爹阮进忠不要脸皮,拖着德盛楼的七百万两白银不还,硬是巧舌如簧的把你塞给了我,言下之意便算是还了债了。阮紫娴,不是高傲的跟个公主似的吗?怎么,就这么让你爹给卖啦?”赵晏平嘲讽的问道。
  阮紫娴听了这话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被气的血气沸腾,只见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赵晏平道:“放肆!这可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下的圣旨。岂容你在这诬陷!”
  端出了皇帝以为能唬住谁呢?酒已经完全醒了的赵晏平被阮紫娴撩起了兴致。只见她反问道:“金口玉言?哈,也对,皇上的话,自然是金口玉言。不过,拿你抵了七百万两白银也是事实啊,阮紫娴,你还没到自欺欺人的地步吧?”
  阮紫娴抿紧了嘴唇瞪着赵晏平,无言可对。
  赵晏平看着面前气的嘴唇都快发白了的阮紫娴,得意地笑了笑,问道:“妾室也算是正经娶进门的,跟花钱买的到底是不一样。再者,”赵晏平顿了一下,眼神定定的看着阮紫娴问道:“你觉得你值七百万两白银吗?”
  听了这话,阮紫娴真是崩溃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手指着赵晏平开始咒骂,一边被福叔和四喜拉了出去。
  赵晏平看了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一旁听了许久都没出声的陆墨看了看赵晏平,呷了口茶说道:“她不过是个被权势左右的棋子而已,你何必这样羞辱她?”
  赵晏平听了这话刚才还高兴着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咄咄逼人睚眦必报啊?!
  赵晏平一把撩开缠在身上的被子,走下榻来站在陆墨面前。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道:“陆墨,你刚才说什么?”
  陆墨抬眼望着她,看见她面上一览无余的伤心绝望。登时抿了抿嘴,自觉失言,想开口解释解释。却被赵晏平红着眼打断。
  “我羞辱她?陆墨,”赵晏平话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哽咽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陆墨见她红着眼马上就要哭了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赶紧站了起来拉过赵晏平安慰安慰。谁知,却被赵晏平一把甩开。
  她生气的转过了身去,走到了窗下,与他隔开了一些距离。
  陆墨见她如此,也知道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的。于是也默默地抿了唇,两人一时都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