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料洛玉衡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
洛玉衡面无表情,继续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一具分身,三天之内就会消散,本体已经闭关了。”
一时间,许七安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强行双修,只能是“小姨请自动”。
这显然不符合他长枪所指,所向披靡的形象,会让洛玉衡看扁。
但是,但是她实在太诱人了。
洛玉衡分身继续道:“双修需要一定的周期,一次至少七天,与地宗道首交战后,本体已经难以压制业火,又不知道你的情况究竟如何,为了自救,只能闭关,强行消弭业火。”
一次至少七天,一次至少七天许七安满脑子就只剩这句话。
有些吓到了。
洛玉衡继续道:
“此次之后,本体恐怕再难主动压制业火。所以,双修势在必行。业火每个月发作一次,下个月的今日,她会去寻你。”
说着,她袖子一挥,桌面多了一枚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符箓。
“这是定位符,你收好它,一个月后,本体自会来找你。”
说完,分身主动消散。
这是害羞了许七安拿起三角形符箓,默默收好。
看来,弑君之后,洛玉衡彻底认可了他,决定和他结为道侣。
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和自己双修,是因为还没完全认可,毕竟道侣是一辈子的事,洛玉衡谨慎对待,人之常情。
他去山海关之前,修为只是五品,对于一位二品高手而言,确实差了些。
现在,许七安是三品,大奉屈指可数的三品武夫,足以匹配洛玉衡的身份地位。
也好,一个月后我也准备好了许七安离开灵宝观,朝皇宫行去。
韶音宫。
闺阁铺设耗炭无数的地龙,室内深秋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檀香,胭脂水粉味儿,以及女子幽幽的体香。
某一刻,锦榻上,蜷缩睡眠的女子突然惊醒,翻身坐起,脸色苍白。
“红,红袖”
她轻声呼唤,声音有气无力。
趴在床榻边的宫女立刻醒来,柔声道:“殿下”
临安低声道:“水,我要喝水”
宫女立刻走到桌边,轻轻扫开或倾翻,或摆正的酒壶,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临安殿下昨夜饮酒,烂醉如泥,酒喝多了,她也不耍酒疯,只是趴在桌边哀泣大哭。
宫女们心里门儿清,公主这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昨儿夜里,太子殿下派人过来告之临安殿下,巫神教勾结陛下心腹右都御史袁雄,以及兵部侍郎秦元道。
以巫术控制陛下,断大军粮草,把八万将士和魏渊害死在靖山城。
许银锣一怒之下,斩陛下于京城之外。
殿下听完,整个人就傻了,脸色苍白的去了东宫,似是找太子对质。
她很晚才回来,接着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喝酒,喝多了便大哭,哭完继续喝。
宫女们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服侍临安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这般伤心。
想来不仅是最宠爱她的陛下驾崩,更因为杀父之人是那个男人吧。
如今回想起来,红袖几乎确认,殿下是钟情许银锣的。
这可如何是好,殿下还待字闺中,便受了这样的情伤,怕是要伤心很久很久。
至于劝,她们是不敢的。
奴婢就是奴婢,哪敢置喙主子们的事。
“殿下,茶来了,您慢点喝。”
红袖小心的捧着茶,递过来。
临安捧着茶,魂不守舍的喝着,往日里灵动的眸子,混无色彩,黯淡无关。
刚喝完茶,便有宫女来到闺房外,轻扣两下房门,低声道:
“殿下,许银锣,来了”
红袖立刻看向临安,只见殿下的眸子里,霍然间,绽放出夺目的神采,但在下一秒,缓缓熄灭。
临安低声道:“不,不见他”
“是,奴婢这就去回复。”
“等等”
她又忽然喊住宫女,静默了几秒,低声道:“就这样吧。”
房门外的宫女当即离去。
韶音宫外,拄着拐棍的男人转身离去。
数百名大内侍卫,如临大敌,握着刀柄,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无人敢说话,更无人敢阻拦。
许七安没有离开皇宫,转而去了德馨苑。
清晨,德馨苑。
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洗漱,一个宫女捧着痰盂,一个宫女捧着铜盆和汗巾。
怀庆刷完牙,漱口,把水吐进痰盂,再接过宫女递来的汗巾,细细擦了清冷精致的脸蛋。
这时,一个小宫女疾步走进来,娇声道:“殿下,许银锣来了。”
喜爱洁净的怀庆公主,立刻放下汗巾,妙目闪闪,道:“带路请他去内厅。”
她突然又改变主意,重新拿起汗巾,细细擦拭脸蛋,对镜顾盼,满意的微微颔首,这才带着宫女出闺房。
她在内厅里见到了脸色惨白的许七安,他正坐在案边,眯着眼,品着滚烫的茶水。
德馨苑的小宫女战战兢兢的侍立在一侧。
“都下去吧。”
怀庆挥了挥手。
小宫女如释重负,低着头,小碎步离开。
没走几步,便听身后那位弑君的大魔头笑道:“这小宫女不错,殿下赏给我吧。”
小宫女眼里含着一包泪,可怜巴巴的看向怀庆。
怀庆面无表情的挥手。
等宫女退下后,怀庆仔细审视许七安,道:
“还有闲情调侃宫女,看来伤的不重。”
许七安苦笑道:“这哪是伤势重不重能衡量的,我已经废了。”
怀庆脸色顿时变的严肃:“监正都没办法”
许七安摇头。
怀庆抿了抿唇:“到底怎么回事。”
许七安就拉开衣襟,给她看胸口的情况,心脏处伤口狰狞,嵌着一根封魔钉。
三品之下的武夫,受这样的伤势,只有死路一条。
四品武夫也不例外。
“这样的钉子,总共九枚,在我身体不同的地方。”
许七安苦笑道:“佛门的封魔钉,监正说如果强行拔除,我必死无疑。这一身修为,也废了。”
“佛门”
怀庆念叨着这两个字,俏脸已是如罩寒霜。
以清冷淡薄闻名的皇长女,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怒火。
“佛门为何也参与此事”
怀庆收敛情绪,问道。
闻言,许七安叹息一声:“是时候与殿下坦诚相见了。”
怀庆眉头挑了一下,微微挺直娇躯,摆出聆听姿态。
“其实,桑泊案里逃出来的封印物,一直就在我体内,那是一位佛门的叛徒。”
怀庆目光凝固,微微张嘴,似是难以置信。
开口直接抛出信息量这么大的秘密,怀庆脑子嗡嗡作响,既震惊又困惑。
困惑和震惊,都愿意桑泊底下的封印物,为何会在许七安身上。
妖族千方百计的解开封印,放出封印物,没道理拱手让人,其中必有原因。
反而是听到封印物是佛门的魔僧后,怀庆仅是微微愕然,便迅速接受。
因为这很合理。
封印物本就与佛门有关,这是当初查桑泊案时,就已经确定的事。
“至于魔僧为什么会在我体内,此事说来话长。”
许七安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事,说起来便让人忍不住叹息。
他娓娓道来,把自己气运缠身,神殊附体,不当人子的生父是监正大弟子,窃取国运等等,一五一十的告之怀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