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一定要化作废墟,城中幸存的人也必须死,包括使团。如此一来,我才能掩盖屠城的真相。只要没有证据,有镇北王护着我,加上我堂堂一等公爵的爵位,开国将领的子嗣,以及这些年镇守北境的功劳,即使是魏渊和王贞文,也不能拿我怎样。
“希望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走,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能拿起镇国剑,皇室还有这样的高人不知道他的态度如何,嗯,淮王是大奉亲王,他晋升二品比什么都重要。此人既然能拿的起镇国剑,说明是大奉阵营。
“想必也会欣喜镇北王的突破,给予支持。”
阙永修念头闪烁,不断分析利弊。
另一边,杨砚跃上屋脊,眺望极远处的战场。
以他的目力,相隔极远,也能清晰看见场中变化,看见那个不知名的青衣男子,握住了镇国剑。
杨砚看着那道身影,眼神出现明显的恍惚。
“杨金锣,发生何事为何战斗停止,你看到了什么。”
屋脊下,大理寺丞扯着嗓子喊道。
使团里的护卫、士卒警惕四方,防止有妖族、蛮子,甚至镇北王的士兵杀来。
杨砚收回目光,淡淡道:“有一位神秘高手出现了,他握住了镇国剑。”
“什么”
两位御史,大理寺丞吃了一惊。
镇国剑何时出现在楚州的它不是一直在永镇山河庙里镇压气运么。
还有,神秘高手握住了镇国剑
怎么可能。
当年元景帝亲自把镇国剑交给镇北王,除了他当时已是战力无双的强者,还有一个原因,非皇室之人,无法取得镇国剑的认同。
镇国剑是大奉开国皇帝的佩剑,随他征战四方,一点点凝聚起大奉气运。
神剑是有灵的。
“那,那人是谁”大理寺丞颤声道。
杨砚摇摇头,低声道:“他,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魏公,山海关战役时的魏公。”
说完,他陷入沉默,没有多做解释。
“那位神秘高手,是敌是友”刘御史问道。
“不知道。”杨砚摇头,而后补充道:
“但既然拿得起镇国剑,或许,或许是镇北王的后手之一。”
大理寺丞眼神一黯。
刘御史咬牙切齿道:“所以,屠城是早就谋划好的,就是为了推淮王一把,让他晋升二品。为此,可以出动镇国剑,可以牺牲三十八万百姓。
“三十八万人啊,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是妻子是丈夫是子女是老人,就这么死了,全被死了啊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本官不甘啊。”
亲眼所见城冲击力要强无数倍。
几乎都成刘御史心魔了。
镇北王眯了眯眼,眼睛一转,笑道:
“你来的正好,打破了我们僵持的局面,北方妖蛮两族,屡屡侵扰我大奉边关,烧杀劫掠,眼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了他们,大奉北境将永远太平。”
他先不管对方是谁,但既能得到镇国剑认可,便不可能是妖蛮两族的人。
拉一拉仇恨,以大奉与妖蛮两族的旧怨说服这位神秘高手,与他联手先杀了吉利知古和烛九。
至于屠城的事,等他想办法取回镇国剑再说。
听到镇北王的话,吉利知古和烛九如临大敌,把大部分心神转移到许七安这边,谨防他持着镇国剑杀来。
“我是来杀你的”
青衣男子随后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巅峰高手们一愣,露出惊愕神色。
镇北王脸上笑容缓缓收敛,锐利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许七安不搭理他,缓缓浮空,凝于高出,而后,他的眉心浮现一道漆黑的,宛如火焰的符文。
他的身躯开始膨胀,撑裂衣衫,裸露在外皮肤是非人的漆黑之色,宛如玄铁锻造,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一刻的许七安,比地宗道首更邪恶,浑身燃起黑色魔焰,如神似魔。
“这,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品巫师脸色布满震惊。
九州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巅峰武夫
城墙上,城里,存活的江湖人士、缠斗中的蛮子、北境士兵、妖族,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邪恶的,强大的力量。
这让他们险些握不住兵刃,心里涌起逃跑的念头。
“镇北王,你该死”
空中,缭绕黑焰,如神似魔的许七安,声音滚滚如惊雷,仿佛天神宣布的命令。
“镇北王,你为晋升二品,一己之私,杀戮楚州城三十条条人命在因你而死。”
“北境百姓敬你爱你,把你奉若神明,认为是你守护了边关,让百姓免遭蛮族铁蹄。可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你勾结巫神教,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以巫神教秘法洗练精血,耗时一月,此等暴行,罪大恶极。”
“镇北王,你对得起爱戴你的大奉百姓吗,对得起创业艰难的开国大帝吗,对得起过往先祖的英灵,对的起那三十万条冤魂吗。
“你这个畜生。”
一声声喝问,响彻云霄。
许七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中箭到底的百姓,闪过他们哭喊着求饶,却被尖刀刺穿心脏。
闪过热血的书生大声喝问,遭残忍杀害后,依旧死死盯着屠夫的目光。
那目光,绝望又悲愤。
闪过把孩子护在身下,却无法保护他,连同孩子和自己一起被捅穿时,年轻母亲绝望痛苦的眼神。
闪过郑布政使的次子,死亡前疼痛哭泣的脸,闪过郑兴怀嚎啕大哭的模样。
一条条冤魂在嘶吼,在咆哮,在恸哭。
许七安的三观在怨魂的哀嚎中摇摇欲坠,今日不杀镇北王,终究意难平。
数万名北境士卒骚动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说镇北王屠城他说楚州城的百姓是镇北王勾结巫神教做的”
“这不可能,楚州城的百姓之前还活的好好,是蛮子和妖族攻城时才死的,分明是他们用了阴毒的法术,杀光了城中百姓。”
议论声在士兵之间响起,回荡。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茫然不解,有人激动的替镇北王解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受限于身份和见识,底层士兵根本不知道镇北王的谋划,更不知道炼制血丹的秘密。即使刚才亲眼目睹城中诡异的现象,但他们根本没这个见识去理解眼前那一幕。
当日屠城的士卒,本就是高品巫师手底下的尸兵。
巫神教能操纵尸体和魂魄,能激发气血,自然也掌控着洗练精血的手段。但前提是,那些人必须已经死亡,活人是无法被巫师控制的。
以控尸之法洗练精血既隐蔽又安全,这才没有被蛮族和妖族发现,纵使术士,也被瞒天过海。
因为巫师本就有干扰天机和气数的能力。
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百姓,魂魄被封在体内,直到血丹炼成之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底层士卒,如何能理解此中玄奥。
除了这些士卒,存活着的江湖人士,听着一声声喝问,呆若木鸡。
而后涌起强烈的质疑,认为那个凶焰滔天的强者是在诋毁镇北王。
镇北王戍守边关十几年,抵御蛮族,保卫疆土,是大奉武道最强者。他的功绩,天下人看在眼里。
突然蹦出一个神秘高手,指责镇北王屠城,任谁都不会相信。
“满嘴胡言,真希望镇北王能斩了他。”
“如果形势不妙,我等身为白丁匹夫,也要为楚州出一份力,楚州人不怕死。”
“可是,那人拿着镇国剑啊,我听说,能得镇国剑认可的,只有皇室中人,他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骂的好,骂出老夫心声。亲王又如何,此等暴行,与畜生何异。”刘御史激动的浑身颤抖,唾沫飞溅:
“此人必是我大奉皇室隐藏的高手,他来替天行道,来讨伐镇北王了。”
“直抒胸臆啊,如若牺牲百姓才能换来一位二品,那我大奉活该王国。镇北王他错了,他大错特错。”大理寺丞愤慨道。
文官们没有想到,竟真有强者站出来痛斥镇北王,将他罪行揭露,并扬言要斩他。
尽管不做好人很多年,可此时此刻,当这个神秘强者痛斥镇北王,他们心里泛起“邪不胜正”的喜悦。
“百姓可以死于战乱,死于蛮族和妖族之手,大不了杀回来便是。今日他屠我大奉一城,明日我大奉灭他一部。本就是敌国死仇,不死不休。”
陈捕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可百姓不该死在镇北王手里,他们临时都认为镇北王是大奉顶梁柱,是守护他们的英雄。可这个英雄,却向他们挥动屠刀,攫取他们的精血,只为了自己能晋升二品。何其可悲
“镇北王怎么下得了手,他是个狗贼,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武夫自有血性,陈捕头已经全然不顾对方亲王身份,只觉得镇北王死有余辜。
至于镇北王死后,北境怎么办。
呵,一个为了私欲,可以献祭一座城池的亲王,他不死,难道要等着将来晋升一品,献祭十座城
蛮族虽有烧杀掠夺,但杀的人反而没有镇北王多。
山海关战役后,蛮族休养生息十余年,而后屡有侵略边关,也只是小规模的劫掠。没发生过大型战争。
而镇北王呢
三十八万百姓,说杀就杀,说屠城就屠城。
将来他要晋升一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