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召集人手,下达三条指令,第一条指令是,司天监的褚采薇负责打探遮掩气息的法器下落。
第二条指令,闵山和杨峰两位银锣继续负责核实工部的火药生产、使用记录。
第三条指令,前往府衙,审问太康县令。
前两条倒是没什么,第三条指令,众人不太懂。
许七安解释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妖族是怎么知道大黄山有硝石矿的”
闻言,众人一愣。
“对吧,莫非妖族潜伏在灰户里挖矿”许七安冷笑一声:“当然是有人与妖族合谋,大黄山在太康县地界,县令绝对有问题。”
三位银锣,十几位铜锣肃然起敬。
许铜锣心思缜密,经验丰富,金牌不是无缘无故赐予的。
三方在衙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完成任务。
许七安望着褚采薇在马背上颠簸的背影,忽然觉得有朝一日,在下面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头儿,你说为什么陛下不招来司天监的术士,挨个儿的质问朝堂诸公”
“你刚还让采薇姑娘去查屏蔽望气术的法器。”李玉春看了眼原本是自己下属现在自己成了他下属的下属。
顿了顿,含蓄补充:“术士也是人。”
是人就有可能被收买,普通小案子无所谓,涉及到衮衮诸公,肯定不能光靠术士一张嘴,元景帝既多疑又有旺盛的权欲许七安微微颔首。
旁边的宋廷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道:“宁宴,你和司天监的采薇姑娘很熟对吧。”
许七安点头。
宋廷风措辞道:“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身子有些虚我想帮他求一些补肾壮阳的药。”
无中生友许七安也不戳破,含笑道:“告诉你朋友,俄罗斯转盘少玩点。”
李玉春皱眉,满脸不解:“俄什么盘”
许七安、朱广孝、宋廷风相视一笑。
云鹿书院,院长赵守结束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课堂,告诫众学子发奋刻苦之后,轻轻一挥袖:“从来处来,回来处去。”
身形突兀消失。
众学子早已司空见惯,不稀奇了,讨论起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
“桑泊怎么被炸了,我大奉开国皇帝的证道之地,竟被宵小之徒毁坏。果然,都是一群废物,若是我云鹿书院坐镇京城,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学子们义愤填膺,习惯性的怼天怼地,藐视一切非读书人。
许新年收拾好书本打算离开,身后一位学子喊道:“辞旧,回头踏青游山去。”
寒冬腊月的踏青,喝西北风吗许新年摇摇头,回头告诫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说罢,正要离开,就听身后一位阴阳怪气的说道:“许辞旧而今是修身境,早就与我们不同了,恐怕是不屑与我等为伍了。”
许新年回头看去,说话的是朱退之,当日送紫阳居士去青州时,本该是此人得到紫阳大儒的玉佩。
奈何被自己横插一杠。
另外,此人与自己关系不佳,前些年互相口吐芬芳。
许二郎冷笑道:“青天白日,莫要冤枉人,我何时与你为伍过”
朱退之勃然大怒:“许新年,别以为成了无人。你不过提前了一步而已。”
对于许新年提升众人踏入修身境,书院学子既然羡慕又嫉妒。
许二郎淡淡道:“我不费吹灰之力踏入修身境,我骄傲了吗我前些日子拜访了长公主,得她赏识我骄傲了吗。我待会儿要去请教老师,巩固修为,聆听七品境的神异我骄傲了吗。”
他审视着朱退之的脸,忽然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朱退之怒目相视。
许辞旧轻蔑道:“有些人的脸,丑的就像一桩冤案。”
其他学子感觉被冒犯了。
朱退之当场炸锅,扑过来要和许新年决斗,但被同窗死死拦住。
“退之,何必与他争论。”
“许辞旧一张嘴,抵武夫一把刀,咱们不跟他吵。”
“别冲动,你不是他对手,不管是嘴皮子还是手脚功夫。”
许新年骄傲的离开。
这些人,一阵子不搭理他们,就觉得可以上蹿下跳。
论吵架,许辞旧一生不弱于人。
京兆府管理京城周边十五个县,太康县令就被关押在府衙的地牢里。
许七安带人进入府衙,直奔少尹堂,少尹不在,堂内留守的主事皱眉问道:“诸位大人有何事”
宋廷风道:“提审犯官,太康县赵县令。”
主事又问:“可有府尹大人手书”
宋廷风摇头。
主事顿时就不客气了:“请回吧。”
没有手书就想提取人犯,打更人是不是太嚣张了,在外头是要让着你们三分,这里好歹是府衙。说提审就提审的吗。
“混账东西”
刚好返回的少尹听到对话,脸色微变,疾步走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然后命人带许七安等人去地牢。
“少尹大人”主事有些委屈:“这不合规矩。”
“屁话,命都没了,还管这些。”
“大人何意”
“那人叫许七安,刑部门口当街杀人的许七安。就是个疯子,你想给他陪葬”
“谢大人救命之恩。”
府衙的地牢许七安是住过的,跟这里的杰克还有小强略有几分交情。
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关押赵县令的地牢。
“起来,有大人要问话。”狱卒用棍子敲打栅栏。
穿着囚服的赵县令侧躺在破草席上,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第119章 社交三要素
狱卒又吼了几声,赵县令依旧纹丝不动。
许七安心里一沉,道:“开门。”
狱卒掏出钥匙开门,怒气冲冲的伸手拉扯赵县令:“耳朵聋了”
赵县令的身体软绵绵的翻转过来。
这时候,狱卒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死,死了”
来迟一步了许七安心里叹息。
太康县令是昨晚连夜捉拿、下狱,他今早收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
凶手要么是府衙内部的人,要么一直监视着赵县令的动向,不然无法及时杀人灭口许七安翻开赵县令的眼皮,撬开嘴唇看了看舌苔,然后扒掉了赵县令的囚服,检查尸体。
“没有中毒迹象,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尸斑刚形成没多久,死亡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死因暂时未明”许七安心里做出判断,道:“留两人看着尸体,其他人随我去见府尹。”
人犯死在府衙,陈汉光这个府尹,得背锅了。
许七安寻到内堂,得知陈府尹还在睡觉,衙役通传后,他便等在外面半柱香时间,见到了穿戴整齐的陈汉光。
陈府尹脸色如常,完全不见刚睡醒的模样,微笑道:“许大人找本官何事”
早朝时间是卯时初,通常来说,文武百官们寅时就要在午门等着了,也就是凌晨四五点。
所以,早朝结束,回衙门补觉是大奉官场的常规操作。
“我来提审太康县赵县令,结果发现他今早死在狱中。”许七安开门见山。
“什么”陈府尹大惊失色。
被许七安带过来的狱卒,战战兢兢的说道:“禀大人,属实”
陈府尹皱了皱眉,也没觉得多大的事,毕竟赵县令本身便是死刑犯,来年秋后处决。
“怎么死的”陈府尹端起茶杯。
“被灭口的。”许七安道。
陈府尹手颤抖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他浑然不在意,瞪大眼睛:“灭口”
很明显,老陈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许七安解释道:“大人觉得,妖族是怎么发现硝石矿的大黄山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连附近的灰户都不知道有硝石矿的存在,怎么妖族就能发现”
陈府尹惊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
许七安点点头:“我怀疑与太康县令有关,今日过来提审,没想到慢了一步,他已经被灭口了。
“此案线索又断了,哎,陛下命我半月内查出真相,我实在太难了。对了,司天监今日来了个小宦官,要求我准时汇报案情进展。”
陈府尹脸色变幻多次,作揖道:“许大人,府衙愿意协助大人,府衙的三房六部都可以由大人调遣。”
许七安笑道:“陈大人慷慨,赵县令无故死在大牢,是意外。”
没人关注一个死刑犯的死活,可如果这个死刑犯与桑泊案有关呢尤其京察在即。
这么大一个把柄,如果公布出去,陈府尹恐怕要降职了,而对许七安来说,人已经死了,追求陈府尹意义不大。也就说和不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