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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综合其它 > 我见贵妃多妩媚 > 第156节
  沈如心道:“陛下所言甚是,现在粮草都是溧水附近的平城禹州所供, 加上今年又是丰收年, 最起码能撑到年末。”
  打仗一要看兵,二要看粮,便是兵强马壮, 没粮草也是白瞎。现在大梁对罗孚的骑兵确实没什么好办法,火器营人数太少,弹药有限,根本不成气候。
  罗孚骑兵虽然厉害,但罗孚肯定没有大梁物产丰饶。
  早晚有断粮的那一日。
  楚少渊看了看宿子墨,道:“参军可有良策?”
  宿子墨原本是沈定邦的心腹,现在跟着沈如心,依旧尽心尽力。楚少渊来到平沙关,听过几次他的计谋,不由感叹沈定邦会挑人。
  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宿子墨相当聪慧,见陛下问自己,忙行礼道:“回禀陛下,依臣所见,便是咱们大梁不缺粮草,也没必要同罗孚这么耗下去,毕竟连番出战,士兵也多有伤亡,实在令人心痛。”
  楚少渊点点头,没说话。
  罗孚太难打了,他们并不是一味的大兵压进,一般派一万人左右的骑兵突袭平沙关,但凡大梁军出击,打上个五六天罗孚兵就会撤退,毫不恋战。
  由于平沙关外地形复杂,楚少渊哪怕早就往这边发过他和苏轻窈凭借记忆画的地图,许多细节也衣袖都是空白的。
  罗孚地貌很特殊,沙漠、石林、沟壑比比皆是,一旦迷失在荒漠中,士兵们一定有去无回,所以楚少渊一直压着,不让他们追击杀敌。
  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楚少渊不可能在边关待上一年,若是秋日还不回京,京中必要人心浮躁,说不定会以为边关有什么大事。
  这段时间西北大营中已经开了无数次军会,就是想要讨论出一个章程来,不能被动挨打。
  宿子墨看楚少渊一脸坚定,明白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已经失去耐心,看罗孚分外不顺眼了。
  他想了想,还是道:“陛下,依臣所见,若要克制罗孚,一定要攻入罗孚的都城大堰。之前二将军率军杀入靠近平沙关的罗孚军营,迫使罗孚军营后退缩入石林中,因为不熟悉地形,所以一直无法追击,这才导致军情拖延至今日。”
  说起沈定安,大家不由沉下脸来,心中皆是一痛。
  虽然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但心中却明白,沈定安怕是凶多吉少了。
  楚少渊心中一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宿子墨见他们如此,便也垂下眼眸,却继续道:“想要对付罗孚,一定要知道罗孚大营在何处。当务之急,便是需要一队斥候深入罗孚,摸清罗孚的地形之后,才方便后续动作。”
  楚少渊抬起头,淡淡扫了一眼宿子墨:“这一队人若是回不来呢?”
  宿子墨淡淡道:“那就再派一队人。”
  在场几位将军皆是皱起眉头,脾气火爆的李大勇当场就道:“这不是叫人去送死吗?你这人这么这么冷血。”
  自从沈定邦过世时闹过一场,宿子墨同李大勇关系就十分僵硬,两个人平时谁都不搭理谁,一开军会必要吵,便是当着楚少渊的面也谁都不愿意让谁。
  所以被李大勇这么一怼,宿子墨也不着急,只用那双淡漠的眼睛看着他,反问:“所以呢?李将军可有更好的提议?”
  李大勇被他这么一噎,顿时气红了脸。
  仇志成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冷静点,宿参军说得对。”
  李大勇本来就说不过宿子墨,这会儿被仇志成劝了一句,便也很知道见好就收,于是就闭嘴不在多言。
  宿子墨也没心思跟他废话,等他安静了,便跟楚少渊继续道:“陛下,臣知此军令会令士兵伤亡,可若非如此,跟罗孚这一仗只能耗到罗孚粮草枯竭,士兵全亡,到那时大梁军队依旧要摸索着挺近大堰都城,到那时的伤亡只怕会更多。”
  楚少渊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只听好多人喊着将军的名儿,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
  宿子墨刚好站在门口,听到“将军”两个字,他神情微变,略微有些慌神,也似是在怀念。
  沈如心也豁然起身,刚要出帐去看看,就见门口的纱帘被掀开,一名参将站在门口道:“陛下、各位将军,刚二将军的亲兵突然出现在营区门口,因受伤颇重,现在已经送去医帐,他尚且保持清醒,说要见三将军。”
  沈定安未出正月就离京,到了边关便投入战事,失踪前只知沈如心率军前往平沙关,并不知楚少渊也要御驾亲征。
  他的亲兵一回到大营,找的人必定是沈如心。
  沈如心顿了顿,转身看向楚少渊。
  楚少渊道:“一起过去看看。”
  他话音落下,沈如心便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出。
  待楚少渊同几位将军一起去了医帐篷,就看到沈如心正站在病床前,皱眉看军医给那亲兵医治。
  亲兵不认识楚少渊,却认识宿子墨他们这些熟人,见他们一起来了,满是血痕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大股鲜血顺着他干裂的嘴唇滑落,坠入有着斑驳血迹的床单上。
  沈如心别过眼去,不忍心再看。
  那士兵却仿佛一点都不怕疼,他甚至也不怕死,只指了指自己鼓囊囊的胸膛,然后就带着一脸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楚少渊对仇志成点点头,仇志成便上前两步,在他怀中摸出一份带着体温的羊皮卷。
  打开一开,竟是一份罗孚的地图。
  楚少渊直接接过,仔细看了起来。这份地图绘图很是粗糙,边界都只粗粗标出,大片地区也都空空如也,却特地画出了一条从平沙关通往大堰的路。可能怕旁人看不懂,地图上还写了注解,颇为用心。
  楚少渊越看越觉得那字迹眼熟,直接递给沈如心:“你看看。”
  沈如心刚一接过去,只匆匆扫了一眼,直接惊喜道:“这是我二哥的笔迹。”
  楚少渊点点头:“是,朕也看着眼熟,应当是定安的笔迹。”
  沈如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来边关大半年,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
  “这么说,他还活着吗?”沈如心哽咽道。
  楚少渊定定看着这份地图,沉声道:“他不是失踪,而是跟随者罗孚的军队,一路绘制了这份地图。”
  “能派亲兵送过来,他一定还活着,现在就在罗孚境内。”楚少渊这么说着,长长舒了口气。
  沈如心把那地图抱进怀中:“也不知道说一声,这人!”
  这一份地图,对大梁军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不仅能猜测到沈定安的去向,也免了派遣斥候探测地形。
  如今大梁军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攻入罗孚,直奔大堰都城。
  在反复讨论过地图和行军方案之后,七月底,趁着罗孚退兵回撤,大梁军便兵分三路,由仇志成率领先锋营领兵在前,右将军李大勇领步兵营护卫在其中,而最后则是沈如心率领的主力部队,气势汹汹冲入罗孚。
  罗孚人靠游击战吊着大梁半年之久,从未想过有一日大梁竟敢直接杀入罗孚,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竟也迅速冷静下来,按照罗孚错综复杂的地形围追堵截,依旧用的游击战。
  这一次,大梁军不怕迷路,终于可以同罗孚骑兵一较高下。
  两军在石林中会师,在厮杀十日之后,大梁军以人数优势大获全胜,最终俘获罗孚军达八千人。
  石林大捷,将士们自是欢欣鼓舞,楚少渊也随大军出平沙关,行在最后的主力军之后。
  看到士兵们哭着喊沈定邦和其他同袍的名字,楚少渊也不由泪盈于睫。
  罗孚人口数量只似大梁一省,这一支主力骑兵被俘虏,剩余军队就成了散沙,根本无法跟大梁军队抗衡。
  此时的大梁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横穿石林、沟壑,又艰难穿过沙漠,历时半月之后,最终抵达沙漠上最大的一片绿洲。
  也是罗孚的王都大堰。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而大堰里大街小巷却安静如同深夜,没有一人大声喧哗。
  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大梁士兵视而不见,只匆匆躲回自家中,透过门缝往外面探看。
  因独立于沙漠绿洲中,大堰没有城墙,也没有守城军,整个都城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暴露在大梁精兵之前。
  楚少渊骑在马上,这一路行来他比以前黑了许多,也瘦了些,可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此刻的他就仿佛即将出鞘的锋利宝剑,让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几位将军都跟在楚少渊身边,望着诡异而平静的大堰城。
  沈如心问:“陛下,当如何?”
  楚少渊望着不远处朴素的王庭,拔出长剑一指:“擒贼先擒王。”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我不在的第一天,想我!
  第162章
  此时已是八月末,烈阳当空, 酷热难挡。
  楚少渊只让几位将军兵分几路直奔王庭, 待把王庭外围困住之后, 再强攻而入。
  可能对于罗孚百姓来说,王庭里的国王不过是个权利大一些的贵族,跟其他都城里的城主没什么不同。又或许是大巫日夜洗脑, 让这些百姓看起来麻木又木讷, 竟对如此多的外敌漠不关心。
  沈如心没有进城, 反而留在城外主持安营扎寨, 见楚少渊皱眉望向都城,便道:“陛下在担心大巫?”
  楚少渊说:“若大巫还在这里,百姓定不会如此安稳。恐怕大巫已经领着罗孚最精锐的骑兵撤离, 把百姓和王族都丢在这里, 或许还用别的借口不让百姓们跟上。”
  以大巫在罗孚的影响力, 他若是跑了,百姓不可能不跟着一起跑。
  沈如心点点头,道:“我已经命会说罗孚语的士兵进城, 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什么。”
  楚少渊顿了顿:“再派几队人, 去街道里巡逻,马上就要天黑了。”
  大堰看似只是一片沙漠绿洲, 实际上却很广阔, 怎么也有盛京那么大了。他们这里只能看到王庭高高的石头尖顶,却不知里面到底如何,不过即使距离如此遥远, 也能听到那边传来喧闹声。
  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沈如心安排好安营扎寨,又命士兵埋锅造饭,然后便点出五百骑兵,直接奔入城中。
  楚少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沈如心的父兄皆死在罗孚人之手,她能忍着满心愤懑安排军务,也算是很有耐性了。
  用过晚膳,大部分士兵都歇下,只留了两队步兵守卫,这已金乌西斜,灿灿落日映红了绿洲上的沙漠之泉,显得绚丽多彩。
  若不用偏见去看,大堰真的仿佛世外天国一般,美丽妖娆。
  就在楚少渊准备回帐篷休息片刻时,一骑快马从城中奔出,一路直奔大营。
  还未到门口,就喊:“报!”
  此时长信宫中,苏轻窈正在看手中军报。
  这一份是刚刚收到的,因着北地阴雨连连,军报略有些潮湿,拿在手中比平时要重许多。
  苏轻窈一边看,一边轻轻抿了抿嘴唇,若是楚少渊在,一定能看出她不太高兴。
  再坐几个阁老虽然也同这位皇贵妃娘娘相处半年,却还对她不太熟悉,或者说根本不敢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