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年底。
陈家很有仪式感,年关将至,陈汀和乔禾给陈小豆、陈酒都买了新衣服,让他们穿着挨个展示。
陈酒虽然才读大一,但转眼就到了二十六,奔三的这会子半点过年的兴趣也无。
但陈汀和乔禾兴高采烈的,她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只好老老实实当了半小时的展示柜。
两口子很满意,直夸陈酒穿着这件红色毛呢好看。
陈酒却在热热闹闹里走了神。
她在想陈群不知道怎么过年。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买新衣服穿。
除夕夜,按四方城的惯例,陈汀和乔禾带着小豆回乔禾娘家过。
陈汀觉得落了妹妹于心不忍,非要带上她,被陈酒坚定地拒绝。
等到他们出门,她才做贼似的摸出手机。
没打电话,先发了消息。
【在哪儿?】
想了下,又很中国人地加了一句:【吃了吗?】
陈群意外的回得很快。
【在工作室。】
没说吃没吃,那就是没吃。
她很聪明地没去问他为什么没回家,而是思考再三,带上钱包、手机,还有冰箱里乔禾做的饺子,就着夜色晃悠出门。
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回去带上了睡衣。
就这样大包小包地站在路边打车,除夕还开工的出租车少得可怜,要的还是天价,她等了很长时间才打到车。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她终于到了陈群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是一栋气派的办公楼,气派到和小小的工作室完全不搭。
陈父听说陈群想在四方城创业,直接买下一整栋送给他,三十九层楼高,工作室只在第七层,其余完全闲置。
就这小工作室,也只接一些设计logo之类的小单子,还得看陈群的心情。
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前,陈酒瞥了眼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半。
月黑,风高。
很好。
进门的时候静悄悄的,办公室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烟味,陈酒把东西放在桌上,拐进休息室,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他没有发现,陈酒凑近去一看,陈群正在戴着耳机在打游戏。
手速很快,目光很专注,只是脸绷着一笑不笑,也不说话,看上去有点凶。
她悄悄站在他身后,看到他这一把打完,才伸手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
他好瘦,那么冷的天就穿着件黑色毛衣,露出的一截锁骨精致迷人,分外漂亮。
陈群顿了顿,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到是她的那一刻激动地将耳机线一把扯了下来,伸手抱了她个满怀。
陈酒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用力地在他背后拍了好几下,他才放手。
“晚饭吃了没?”
他摇头。
果然,她就猜到了。
她说:“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陈群唔一声,手还扣在她腰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个时候的陈群散发出和平时非常不同的感觉来,有一种特别异样的孤独感,突兀地惊人。
陈酒说:“为什么不吃饭?”
陈群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里面赤裸裸地写着“任性”。
平时那么克制又爱端架子的人居然会因为没人陪而赌气不吃饭,陈酒很无奈,不仅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如果他能够看到她的心,一定会发现,每一次她对他,都心软地一塌糊涂。
陈酒拽着陈群出去,她没开顶灯,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昏黄光晕将他们笼罩,让人有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
陈群含糊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陈酒没想对陈群隐瞒,“我感觉你不会回家。”
陈群的动作顿时僵硬,他低着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袋子,陈酒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陈群抬起头,神色冷淡,“没必要,每年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陈酒摇头,“今年至少还有我。”
陈群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你哥呢?”
“回我嫂子娘家了。”
“……那你还这么晚才过来。”
“……”
她好笑地去摸他头发,陈群的头发和他的人不同,发质柔软顺滑,摸着很舒服。
“你想我过来,干嘛不早说?”
陈群没回答,瞎哼唧了声,尾音被拖的老长,留下了无限遐想暧昧的空间。
他打开袋子,见到里面打包好的冰冻饺子。
“你做的?”
陈酒老实说:“嫂子做的,我不会下厨。”
陈群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眼神一言难尽。
“怎么了?”
“我也不会。”他说。
这下陈酒明白了。
她看着那堆饺子,咬了咬下唇。
你不会,我也不会,那怎么办?
百度呗。
所幸“把饺子烧熟”这件事难度系数还在正常范围内,二人美滋滋地吃了顿破皮饺子,吃得陈群都有些犯困。
陈酒可不许他睡,他们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窗外能看到远处的商贸大厦,led屏幕上放着广告,陈酒拉着陈群到露台上吹风。
夜风冰冷凉爽,宜提神醒脑。
但陈酒一打开露台的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住,她闻不惯烟味,眼泪都差点呛出来。
陈群一边给她拍着背顺气,一边移开眼睛。
陈酒躲开他的手,打开露台的灯,蹲下身子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
六个烟头。
陈酒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表达了些什么,但应该不算善良,陈群对上她眼睛那一刻就举手投降,“就偶尔抽,特别偶尔。”
陈酒性子软,但蛮劲上来了谁都挡不住。
她跳过去一把抓住陈群,陈群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下意识就闪躲了一下。
陈酒动作更快,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
陈群伸手去扶住她,不让她掉下来,她体重不重,但怎么着也是一个成年人,一下子跳上陈群的背,他“咝”地倒抽口气。
陈酒双腿缠住他的腰,不依不饶地去捏他的肩胛骨。
陈群动得厉害,一副要把她抖下来的模样。
陈酒本就一把小火憋在心里,这下蹭地变大火。
她张了嘴,一口咬上他的脖颈。
嘴下的肌肤不算细腻,她没用大力气,舌头轻轻舔过,能感到他浑身僵硬。
松开他,脖颈上已经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痕迹。
不像牙印,更像吻痕。
疯了。
“陈酒……”
陈群开口叫她名字,嗓子火烧过的哑。
陈酒结巴:“干、干什么?”
他伸手抚上那块红,语气平静:“你咬我。”
陈酒深吸口气,强装镇定:“是,所以呢?”
陈群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使力,把她牢牢扣到了自己的怀中。
很快陈酒感到脖颈处也传来一阵温热。
“让我咬回来。”
陈酒真要疯了,推又不舍得,从了又不好意思,她欲拒还迎得犹豫不决,陈群直接抽了她的手,让她搂上他的脊背。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说是咬,分明就是细细地啃。
舌头绕过耳后,含住她的耳垂,她能感到陈群在那里落下了一个吻,吻得她浑身都酥麻……
有过电的感觉从耳朵蔓延到四肢百骸。
“嗯……”她忍不住发出呻吟。
可陈群却在这时放弃了那里。
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更深地扣住,先在她颈边过了三个呼吸,像是野兽闻自己即将进肚的食物,就在陈酒腿软到快撑不住时,一口咬了下来。
“嘶啊——”
是真咬,也是真疼。
“疼,疼啊——好疼……”陈酒闷声求饶,但声音出奇地软。
陈群善心大发地松了口,那一块刺痛着,陈酒怀疑都破皮了。
“你怎么真……”
她没说完,下一秒,同一个地方,又贴上更柔软的东西。
陈酒快哭了:“别了,我真疼。”
可这回他没啃,而是伸出舌头,细细地、慢慢地开始舔被他咬出的伤口。
又是过电的感觉。
比上一次还要强烈。
陈酒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么?
“你到底干嘛呢?”
陈群低沉开口道:“不要在男人的怀里用这样的声音喊疼。”
“……”
陈酒半靠在他身上,软绵绵像滩水,心里却在飞速思考着以前心理治疗师跟自己说的话。
要怎么做来着?
接纳他,要告诉自己这不是那个人,他是爱她的……
想不起来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种心情。
陈群委婉且隐晦地向她表达了,他想和她睡觉。
不是单纯的睡觉,是男女之间那种类似体力运动的睡觉。
有点兴奋,也有点害怕。
只是……
陈酒眼眸一转,余光瞥到了对面大厦的显示屏。
她猛地顶住了陈群的胸膛,正色道:“先等一下。”
陈群挑眉,他明显不想等。
陈酒咽了咽喉头,指着对面的大厦,说:“先去那儿一趟。”
“去干嘛?”
陈酒兴奋地摸出了钱包,抽出乔禾给自己的积分卡和打折卡,展示给陈群看。
然后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里,笑眯眯地说:“去给你买新年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