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做的一般。
楼延钧唇干涩,哑了会:“……还没。”
忽又道:“抹药之事不能半途而废,要再连续抹上近十天才行。”
桑枝狐疑看了人一眼。
楼延钧:“……否则,药就不灵了。我明晚还来。”
第61章
汪瑭来苏水镇找汪娘, 说是散心但也片刻未耽误下次乡试的准备。日夜捧着书卷在院里,屋檐下,窗户下诵读勤念。
汪娘虽知自己这个大侄儿的性子不讨喜, 但还是为家里有这么一个勤奋的读书人骄傲。
特地叮嘱了其他人莫要吵到侄儿用功念书。
汪瑭有了姑母的支持, 更是势焰燃燃。
贪玩的大舜被训斥过, 嗓门大的阿福也被呵斥过,就连汪娘自己也被侄儿皱眉从书屋里出来提醒过。
一览下来,除却了桑枝,院里的大家伙都让汪瑭或多或小地提点了“不当之处”。
包括和汪大舜撒欢时的三岁小团子。
其中受汪瑭“提点”最多的, 当属院中干粗活的三人。
汪瑭是轻视庭院里干粗活的三人的,往常斥责声最大的, 便是对这三人。
一是人走动和干活的声音是最响,二便是没有其他理由。汪瑭称之为“无眼缘”。
铁木不服, 常会跟人起纠执。
楼延钧则是一贯没放眼底。
姜译苏一般无其他事, 也不爱理会别人。懒洋洋的。更何况这个什么汪还是收留念念的汪娘的侄子, 看在汪娘的面子上。自然不会去跟个小读书郎计较。
汪瑭读书时,是切莫有人打扰的。而且,还有固定的时辰, 该读的固定书卷。
这本每逢读其他书卷前,都要掏出来先供养一番的,就是收录了当今宰辅几篇文章的《大安古今》, 里头也有其他古今朝官的言论。但汪瑭最喜宰辅的文章,言词简落犀利,且行文流畅,一刀见血, 大有风行林木的萧然之色……汪瑭视若珍宝。每逢捧读都得先焚香沐浴读。
有时读到喜爱之处, 便会大声诵读出来。
满庭院皆是朗朗之声。
院子里的人都看在眼底。
汪娘欣慰感叹。
姜译苏揶揄:“瞧瞧, 楼大人你罪孽深重啊。”
楼延钧没理会:“……”
*
除却读书的时间,汪糖最常转悠的的便是草药铺和胭脂铺—也是桑枝常待着的地方。
楼延钧和姜译苏,两人上午砍柴解决了院里的粗活,下午一般是到草药铺帮忙挑拣草药,搬运采摘和运送来的杂物。
胭脂铺子,两人则不常去。
桑枝的胭脂铺子,不似外头常见的胭脂铺子的浓腻薰香。而更像是夹杂着草药微苦的淡淡花香。
太过干净,楼延钧和姜译苏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不踏进去。
两人因常粗衫大汗,沾灰染尘的,总怕会冲了铺子里的清香美好。
但汪瑭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他比两个“粗人”白净得多,一日要沐浴两次,身上的衣衫不仅是最新款的颜色,也是最好的布料。文儒雅气,就是在形容他的。
汪瑭自认为。
桑枝在算点这胭脂铺的账本,时值午后,铺里没什么人。
木架上摆着雕刻的荷、菊、兰、梅、竹等各式图样的胭脂盒,旁边放置着水粉和口脂盒。
大门处挂着珠帘,最顶端是一串清脆的铃铛,随着清风拂进,发出悦耳的声响。
竹竿架起的窗扇边,放置着几盆鲜艳朝气的花,颜色明朗,迎风而动。
汪瑭正和桑枝在里有说有笑。
外头搬运着刚送来的草药篓的两人,频频透过通风的窗户往里看。
桑枝穿着一身荷色的襦裙,桃红色的褙子,腰间系着青黄绸带。头上簪着漂亮的银簪,没有多余的首饰,只靠着一簪子,便将一头茂密乌黑的发高挽起。
修长白净的脖子,纤细雪白的手指,微微拨弄着算盘,正听着前头人说话,饱满的的唇往上扬起了个弧度,眼儿也随之弯起,笑得轻尘绝柔。
姜译苏搬起最后一筐草药,挡住楼延钧的视线,随之怒瞪人,大有人再偷看一眼,便要让人与之同归于尽。
楼延钧淡淡收回眼。
里头。
汪瑭似是受到了桑枝笑容地鼓舞,天南地北地讲,大有滔滔不绝之词。
翠秀过来,以铺子的生意事,三番两次想打断汪瑭的“废话”。但人被阻停了一次,依旧能继续下去。
翠秀:“……”
两三次后,翠秀没招数了,她是被外头的姜译苏请求来把汪瑭赶走的。但最后被“赶走”的是她——因为实在听不下汪瑭的长篇大论。
外头。
姜译苏因为没能赶走汪瑭,而“啧”了声。
余光注视到一旁的楼延钧。
汪瑭一直在桑枝周围晃荡,人竟然没半分不快?
楼延钧的视线依旧在桑枝身上。
桑枝忽侧头发现了,对视到目光,而后眼皮一扫一垂,迅速收回。
似是掩羞。
楼延钧则唇角微微上扬。
看在眼底的姜译苏:“……”
什么情况?
*
苏水镇。
桑枝和翠秀要去买点东西。
汪瑭也正好要去买书,便约了一同。
安安交给了汪娘照看。
路过一糕点铺,桑枝想起安安和大舜最喜欢的绿豆糕,便踏了进去。
汪瑭本要跟来人进去,目光看到了隔壁的簪子铺,脚步拐了下,便进了簪子铺里。
三人买好了东西后,路过一书铺子。外头有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外面抄写东西,旁边竖着一大大的棋子,龙飞凤舞地写了可帮写字代信的字。
汪瑭看了会,摇摇头:“论文章,万里涛沙都不如宰辅大人的只言片语。”
桑枝侧眼:“宰辅大人?”
汪瑭见桑枝感兴趣,话头开得更多。“就是当今的宰相,鼎鼎有名的定北侯爷,楼延钧楼大人,如今能有这片盛荣繁景,离不可楼大人作为贤臣的讽谏……听说长京比这么还要繁华上数百倍,等我来年进京赶考,就寄信给你,给你好好描绘……”
桑枝早在听见了楼延钧的名字时,笑容浅顿了下。这会干干笑。“好,那、那就多谢……汪……兄长了。”
翠秀揶揄:“汪兄可真喜欢宰辅呢。”
“你竟然没加上“大人”二字?!”汪瑭皱眉,“宰辅大人是那高山之巅的白雪,岂能随随便便称之?”
翠秀:“……”
汪瑭用看俗人的眼光扫了翠秀一眼,而后进了书铺挑了几卷书。
东西买齐后,三人便准备回府。
迎面就看见了一穿着青绿衣裳,大步阔走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高高厚礼的随从。
正是桥西员外的儿子。
忽看见了桑枝。
人眼前一亮。
桥西员外的公子:“汪姑娘,许久不见了,我正要去府上拜访。”
桑枝浅浅笑:“怎劳烦公子大老远来,公子身体可好些了?”
桥西员外公子:“有汪姑娘惦记,已经好了老大半。只是想起姑娘时,胸口仍旧有闷闷涨涨的疼楚……”
汪瑭:“……”
翠秀:“……”
桑枝:“那公子更应该好好在家休养才是。”
“只是我想早日与汪姑娘见面,这些——”桥西员外的公子将手往后一挥,随从们将手里端捧的各种礼物呈上。“都是要给府上送过去的。”
“秋婶子说了咱俩的婚事,这点薄礼,暂且委屈了汪姑娘了。”
翠秀震惊:“什么婚事?!”
汪瑭:“什么婚事?”
桑枝讶异:“……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秋婶子并未曾告诉于我有这种事。”
桥西员外满面的喜色一滞。
桑枝:“我并无和公子成亲的念头,其中应有误会。”
桑枝欠欠身道别,正要走,又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