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渺生怕被沈危雪看出端倪,于是故意加快脚步,一溜烟小跑下楼。
在沈危雪的视线里,她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扑扇着翅膀向他飞来。
他温声道:“慢点,小心摔倒。”
“不会的,我已经完全恢复啦。”白渺跑到他面前坐下,没事人似的开口,“对了,师尊,你不是说有要事商议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简直比她高中开早会还快,早知道他们的“要事”这么不经聊,她才不会傻到这时候去泡温泉。
“我只是去走个过场罢了。”沈危雪轻笑着说,“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要他们自己决定。”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掌门和三位峰主。
白渺好奇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沈危雪放下茶盏,微微沉吟:“说重要也不算重要,不过……”
他眼睫微抬,目光落到她身上。
掌门真人今日找他,是为了商议试炼一事。
下山试炼,是每个扶霄宗弟子都要经历的课题之一。
近日凡间魔气加重,邪祟增多,于是掌门和三位峰主决定将试炼的时间提前,并适当改变试炼的规则,以便参加试炼的弟子们能更好地发挥自我、斩妖除魔。
沈危雪原本是不管这些事的,但祝隐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白渺也是今年参与试炼的弟子之一。
如此,他便不得不上心了。
沈危雪想了想,指尖轻敲桌案:“你知道试炼的事吗?”
“我知道,下山试炼对不对?”白渺眨了下眼,“我听真真说,在试炼中排名倒数的人会被逐出宗门,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沈危雪温和地看着她,“以你的能力,无论如何也不会倒数。”
哇,又被夸奖了。
白渺心里美滋滋的:“我也这么觉得。”
沈危雪唇角含笑,继续道:“祝隐打算将今年试炼的时间提前。另外,规则也会有所更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告知你们了。”
白渺认真提问:“会死人吗?”
沈危雪:“……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白渺顿时放心了:“那我现在就回去修炼,争取在试炼开始前再涨些修为。”
沈危雪微微颔首:“你在这里修炼即可……”
“不用了,我还是回弟子苑吧,这样吃饭也方便点。”白渺站起来,对沈危雪笑了一下,“刚好也快到饭点了,那,师尊,我就先回去啦?”
开玩笑,她才出了那么大的糗,还让她留在这里,这不就相当于反复处刑吗?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了,更何况她脚踝还肿了,留下来的话,迟早会被师尊发现。
到时候说不定又不让她练习御剑了,还会让她用那个堪比辣椒粉的金创药……
白渺越想越糟,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沈危雪被她打断,下意识抬起视线看向她。
她似乎……并不想留在栖寒峰上。
他不明白是不是自己今天的举动让她感到了不适。
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其他有徒弟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
沈危雪低垂眼睫,将视线敛于长睫的阴影之下。
“那就……先回去吧。”
“嗯,师尊再见。”
白渺像往常一样跟他道别,然后小心翼翼地掩饰步伐,快步离开了竹楼。
白渺一走出竹楼,等在外面的青鸾立即扑扇翅膀,飞至半空。
它警惕又兴奋地看着白渺,眼睛雪亮,一副准备就绪、蓄势待发的样子。
白渺微仰着头看它。
看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看它这兴冲冲的架势,这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跟她互殴呢。
可惜,她现在负伤在身,没工夫教训它。
等她的脚踝消肿了,一定要好好报复这只恶鸟,让它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江湖险恶。
白渺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转身向山门走去,留给它一个云淡风轻的背影。
青鸾:“?”
她怎么不生气?
青鸾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它随即振翅,悄悄跟上白渺。
白渺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抄近道,直到下了栖寒峰,才一瘸一拐地停下来。
她感觉那只被撞的脚踝好像肿得更厉害了。
白渺找了个大点的石头坐下来,慢慢褪下袜边,正要看看脚踝肿成什么样了,一道声音突然在她上方响起。
“你在干嘛?”
白渺一惊,立即抬头:“怎么是你?”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袭锦衣的阮成殊。
阮成殊拧起好看的细眉,桃花眼里满是不服:“怎么不能是我?”
白渺看了看周围:“可这里是栖寒峰脚下……”
“我刚好路过这里,不行吗?”阮成殊凶巴巴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在这里干嘛?”
白渺默默将袜边拉回原来的位置:“我走累了,坐下来歇歇。”
阮成殊歪着头,一脸不相信地打量她,突然出声:“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白渺:“……”
他不是路过吗,连她的脚有没有受伤都能注意到?
这观察的也太仔细了。
难道……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白渺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挺直腰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警惕。
“报告阮小少爷,我哪里都没有受伤,真的只是走累了而已,不信的话,我可以走两步给你看。”
说着,她起身在阮成殊面前走了一圈,大刀阔斧,步步生风,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豪迈。
阮成殊:“……”
他表情复杂:“我都看到你的脚踝青了……”
白渺很坚定:“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
阮成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白渺表现得这么明显,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她对他有防备心了。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偷偷追来的青鸾看到这一幕,挥了挥翅膀,又悄无声息地飞回栖寒峰。
它直接飞进竹楼,在沈危雪的面前叽叽喳喳、一通比划。
沈危雪淡淡抬眸:“……有人欺负她?”
青鸾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急得簌簌振翅,让人摸不着头脑。
“罢了……”沈危雪无奈轻叹,“我来看看吧。”
他轻敲了敲面前的茶盏,碧绿的茶水漾起涟漪,下一秒,白渺与阮成殊的身影浮现在水面上。
白渺的声音透过水面隐隐约约地传递过来。
“阮小少爷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阮成殊冷着脸,语气硬邦邦的:“要走快走,别在这里挡我的道。”
白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你挡我的道吧?”
阮成殊的俏脸瞬间涨红:“你……!”
白渺见他又要生气,二话不说立即开溜,留下阮成殊一个人站在原地,形单影只,看上去颇为落寞。
“亏我还特地在这里等她。”他眉头紧皱,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有必要这么防备我吗……”
沈危雪:“……”
茶盏中的画面逐渐淡去,青鸾立在旁边,不解地歪了歪头。
“喳喳?”
沈危雪将冷掉的茶水倒进花泥:“渺渺没有受欺负,你不用担心了。”
青鸾这才放心了:“啾。”
但它随即又察觉到沈危雪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啾?”
它不明白,既然那个人没有欺负白渺,那主人的坏心情又从何而来?
沈危雪自己也不明白。
他揉了揉眉骨,莫名有些烦郁。
“……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