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道:“因为此事没有退路,你们想要我退,是不是也应该退一退。”
退都是退,若是个个都僵持不退,最后会如何?
刘元的话算是提醒了他们,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刘元,不是刘元求着他们。
答应刘元的条件还能谈谈,若是不答应,刘元直接不跟他们谈。
“前面三条我们答应了,后面的,女子留名的方式,这非一朝一夕可改。”
“而且,殿下要为女子争这些名声无可厚非,争却未必争得过。”
眼看不可能让刘元改变主意,且这三条,一个个的杀字,显露的正是刘元的杀伐果断,他们但凡不想闹翻,只能答应。
“你们说。”刘元只要前面的三条没有异议,细节上的事,让尤钧他们上前跟贵族说。
琼容和尤钧他们出来自然不可能只作为摆设,早就料到事情说来必有异议,若是能顺顺当当答成,刘元也用不着用一个传位诏书来换。
下面的人各抒己见,其实可见高下,毕竟贵族一方争得面红耳赤,然而琼容他们却是不动如山,可以退的,不能退有条件,刘元早和他们说清楚了。
倒是张良,一般他不开口,一开口却能直接将事情定下来,贵族看着张良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阿姐。”下面吵得再厉害也不关刘元和刘盈的事,他们吵他们的,刘盈唤了刘元一声,“此事可定?”
第320章 商定
“怕是还要吵几日。”就算贵族们明明可以立刻答应下此事,也得回去跟人商量。贵族人多,虽说他们是代表,但代表,并不是所有的主都能做。
有些条件他们也得回去告诉其他贵族们,商量后才能答应。
“前三条答应即可,其他都是小事。”一个又一个的杀字,不怕死的尽管试试。
以强势的律法而保障女子出仕,绝了他们所有的可能。
“他们今日答应下,将来或许会有人废了。”律令可改,刘元今天能让人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此事,将来未必无人会废了关乎女子的律令。
“大汉一朝未亡,关乎女子之令不可废,若废之,天下人尽可诛之。”总纲上面,加上这一句,甚好甚好是吧。
刘盈轻笑出声来,“也是我多心,我都想得到的事,阿姐怎么会想不到。他们要跟阿姐斗,斗不过。”
得亏了这是他的阿姐,若非如此,碰上这样的敌人,他也会跟贵族们一样想捉狂。
不出刘元所料,朝也不上了,一个个生生与张良和琼容们磨,磨了五六日,无论他们有多少理由想改上面的内容,能退的自然要装得免为其难的退,不能退的,丝毫不退。
对付贵族,刘元带来的几个人都是好手,就算他们未曾见过双目失明的墨染,有时候一句话点破,扎心得几乎让贵族喘不上气。
六日后,能改的改了,不能改的,贵族们相对算是满意,也就最后拍板,作为见证人的陈平和王陵还有其他人,都纷纷将内容总结出来,刘元道:“总纲加上一条。”
都吵完了,刘元在这个时候开口,急得人全都睁大眼睛看向刘元,“殿下为何现在才说。”
“我并没有要改动我们说好的内容,再者总纲加的一条,并不会影响我们之前说的内容,自然没有必要提前说。”刘元解释,可是让他们怎么信,要是可有可无的一条,刘元绝不会要求添加。
故而是想拦着不让刘元开口的,可惜的是,刘元想说话他们拦不住,也不可能拦得了。
“殿下想加,且让殿下说来听听可与不可,诸位何必着急。”商山四皓中的一位开口。
叫徐庄帮着补充地道:“是啊,何必着急,且听殿下说说,殿下即然说了不会影响先前内容,诸位急什么?”
似是想不明白他们着的哪门子急,刘元一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前面开口的人……
“殿下请说。”不说不行,现在还没有真正达成协议,要他们能拦得住不让刘元说话,就没有诸多的事了。
刘元道:“总纲加的一条,凡大汉朝存在一日,今日所定之律,不可废,若是敢废者,人人得以诛之。”
……好想骂赃话,刘元你是连我们后面可能会补救做的事也想到了,丝毫可趁之机都不给。
对的,就是不给你们可趁之机。
“大汉天下只要还姓刘,你们就别动废了律法的心思,若是你们有本事让人改了这个天下,自然由你们说了算。大汉的皇帝护不住自己的江山,活该什么都没有。”
听听这凉薄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多不在乎这个大汉的天下,要是真不在乎的人,还地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刘元的初衷就是想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危及大汉的江山,就这样却还装着不在乎,骗鬼的!
“诸位今日既然答应了女子可出仕的诸条,想必也不会想将来废了。毕竟殿下放弃帝位是真真的,往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登上帝位,因而以度诸位,你们总不会打算将来用别的办法改律令。”总有公正的人说的公正的话。
刘元要加这一条,确实不算加上新内容,只是为了保障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改这律令而已。
也是,刘元用一个帝位换来的交易,总不能随便让人骗了。
贵族狡猾,想克住他们就得比他们更狡猾,刘元并没有危及他们,交易本是你情我愿,但是不再作为继任之君的人,将来的天下是谁说了算?
不趁着现在刘元还能说话算数把定下的内容全都保护起来,余之一生不让人有废除律法的机会,那她就是白折腾了。
贵族们,本就存了最坏的找算就是找个机会,将来等刘元不在了,一定要废了这些律令,没想到啊没想到,刘元连自己死后的事都安排好了。
大汉一朝不能废女子有关的律法,内容,啊,这真是一朝都没办法再把女人压回去了?
贵族的内心是崩溃的,而刘元在此时询问道:“诸位许久没有作声,是打算事情说好了,我将诏书交出去,你们就翻脸?”
……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是你可以不说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刘元轻轻一声嗤笑,“诸位虽然聪明,我也不笨,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诸位,这一条不算新加的内容,只是保障内容罢了,你们总不会不答应吧?”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想不答应,能不答应吗?
“殿下都说了,这只是一条保障先前我们提到的内容,我们没意见。”
前面早就吵够了,虽然在心里不断地骂着刘元,最终还是只能认,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能退的他们都退了,不能退的,他们也争取的改了,总不能在关键时候,马上就可以得到刘元一句不会登基的话了,他们却后退。
真让刘元登基为帝,气得吐血不想过日子的人就成了他们,武力拦不住,家里要是真起事等同送死,刘元交到他们手里的字条,连他们的兵马都写得一清二楚,这些哪怕是知交好友,与他们时常联系的贵族所不知道的内容,偏偏刘元一清二楚。
虽然刘元确实有心,但是他们更明白,但凡刘元动了杀意,就凭他们私藏兵马,现在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或许,刘元确实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之意,私藏兵马是死罪,刘元总还是爱惜他们手里的人才,并不愿意真让他们去死。但凡刘元没想让他们去死,就,容下了刘元吧。
“好。”刘元看到他们虽然觉得憋屈,却还是说出了答应的话,点了点头赞赏他们的识趣。
“臣立刻加上去。”陈平自觉地开口,加到总纲上去,往后,大汉的律令若为后世所循,刘元也将名垂千古。
不对,就算没有大汉的律令,刘元也注定会名垂千古。
“朕看你们都说好了,如此,下个诏令吧。还是留侯拟诏。”看双方都达成了协议,刘盈笑笑地朝着张良吩咐下。
听到刘盈说要拟诏,所有人的精神都一振,拟诏是要拟什么内容的诏书呢?
刘盈道:“虽说请了诸位见证,朕以为,大汉为此特改律法,总要将始末告诉天下人,让天下人知道,女子出仕之令为何得以列入律法,还有阿姐要纳入总纲的一条保障,总是应该让大汉的子民都知道,天下太平,阿姐付出了什么。”
为了天下太平,为了不会血流成河,刘元放弃了帝位,放弃了万里的河山,没理由只让几个人知道,就应该写下诏书为天下所知。
“陛下。”闻之刘盈所言,贵族们更觉得心累,要对付一个刘元已经极不容易了,为什么刘盈也要成为他们防备的对象,明明这位是男人,你还是帝王,你的心怎么偏得没边了。
刘盈道:“朕此举以为甚妥,阿姐与诸位有异?”
“无异,陛下圣明。”刘元眉开眼笑地答来,身后的人也只能跟着附和。
可以说,刘元的一方还有公正人都认为刘盈此举甚妥,不同意的贵族们,他们说反对有用?
若是反对的话一说出来,怕是又得要说,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心中不坦荡,明明答应的事,却还是时时刻刻想尽办法要改,无信无义,这样的人也怪不得刘盈和刘元都防备他们至此。
“无异议,陛下圣明。”事情眼看没有办法改变。
而刘盈事事无畏,事事愿意诏告天下,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哪里丢面子的态度,委实让他们心塞。不配合不能,那就配合着来,刘元,反正没想让他们死,那就容下她,等着看好了,他们将来一定会争气,扬眉吐气。
贵族们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朝着刘盈挤出一个笑容地说来,刘盈赞赏的点头,“诸位果然是聪明人,懂事,聪明得很。”
“陛下,有一事还请陛下明言。”贵族们一退再退,没办法不退的情况,他们也不能忘了初衷。
“何事?”刘盈让张良去拟诏了,他也转头问起他们何意。
贵族们出列,终于要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殿下手中的诏书如何处置?”
交易达成了,刘元的诏书如何处置,总不能还让刘元拿着这份诏书吧。
“诸位,公证人在此,朕也将诏书下发天下,你们之间达成的协议,也算是朕亲眼看到,也亲自同意的,这既是不给你们反悔的余地,同样也不给阿姐失信的机会,你们还不放心?”
刘盈道出他们心中最深的恐惧,贵族们道:“诏书在殿下的手里,那就是继位诏书。”
刘元防着他们连在总纲加上一条保护内容的事都做了,不就是防着他们,他们自然也是要防着刘元的,此人太狡猾了,要不是因为知道刘邦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未必不在想,这是不是刘邦的种。
当然了,话在心里过过罢了,他们绝对不敢说出置疑的话来。
毕竟血脉一事,还关乎吕雉,一个女人背夫孕子,若无证据他们敢乱说,吕雉的心狠手辣,他们也算是略有耳闻,不好得罪这样一位太后。
刘元道:“传位诏书供奉于太庙之中如何?”
诏书确实不适合再放在刘元的手里,毕竟放在她的手里,贵族们是不会安心的,不安心的后果就是他们会搞事。
刘元要的是太平安乐,反正她最想做,最急于做成的事,律令修订,自此天下女子都将有着与男人同样的机会!女子,只要她们自强不息,自此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欺负她们!
贵族嘛,他们想要如何就如何,只要不过界,只要他们不再想着时时刻刻的对付大汉,满心只有私欲,其他的都随他们。
刘元的话音落下,配合至此,贵族们万万没有想到。
“大汉皇帝的诏书,供奉于大汉太庙之中,与陛下一般,将来受万世供养。”刘元适时的拍着马屁,王陵在一旁道:“毁诏书确是不妥之事,供奉于太庙,确实是妥当。”
其他人私下议论了几句,最终也认为此事最是妥当,贵族们倒是想说其他的意见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改了,说不动人,还是乖放弃了吧,诏书只要不在刘元的手里,供于太庙之内,如同灵位一样,就是摆着看的。
“陛下,诏书拟好了。”张良的文章写得极好,否则也不会专拟诏书,刘盈要的诏书拟好即呈上。
刘盈看完了,也不说给下面的人再看的意思,直接下了玉玺,下面的人看得心下跳跳,其实他们很好奇上面的内容,但是没有刘盈发话,他们再想看,也没有看的机会。
心下一声轻叹,最终还是等着诏书下发,他们再挑刺,实在不行,再吵即可。
“丞相府立刻下发各州各县,律令需要改动的地方也要立刻改好重印重发,令天下人都知道,大汉的变化。”刘盈盖好了印,即与丞相府的两位丞相叮嘱,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应诺。
“好,此事算是完成了,诸位都辛苦了,都退下吧。”刘盈挥手让他们自退去,人也准备站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人却已经不支地到下了,“陛下。”
赶紧的冲上去,生怕刘盈有个万一,当然了,他们心中还有一个念头,刘盈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刘盈昏倒,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的,赶紧的找太医,不过张良在,一摸脉张良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与刘元询问的目光对上,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如何?”吕雉也听说刘盈昏倒的事,因而急急地赶来,就是想看看都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臣子都在候着,他们也怕刘盈有个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着急。
故而此刻等在外面,而太医们也终于都来了,可是,太医们却没能进去,屋里只有吕雉、刘元、张良、琼容。
张良和琼容的医术已经为人所知,因此没让太医进去,只有他们两人在,也没人说什么。
但屋内的情况却也不像外面想的那么复杂,因为刘盈是装昏的。
吕雉知道刘盈是装昏的时候暗松一口气,刘盈道:“阿姐的事快处理完了,我想接下来处理我的事。”
不管是吕雉或是刘元,都曾答应过许刘盈离开的,答应过的事,如何能不作数,因而刘盈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昏,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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